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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白夜血色。番外:冈格罗绿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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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不过是我们的甘霖。
我们是自然之子。
我们吸收月光,吮取甘露,流浪暗世。
即使末日降临吗?
即使末日降临。
*
树很绿。
在月光下也很绿。
“我喜欢绿色。”
"Ti amo! Verde. "
夜空璀璨,划过一道少年人的身影,乌黑靓丽,正是青春的身体。
夜晚是她的天地。
她能看到的绿色,掩映在夜色,闪亮在夜色。
无边的风承托着空中的少年人,忽然,墨色倩影直冲而下。
有一只兔子要倒霉了。
“歘!”
对上兔子圆溜溜的眼睛,富尔岱毫无波动,侧头咬上,尽情吮吸僵直的兔子身下流动的血液。
没有人会对食物手下留情。
富尔岱知道,凡流着血液的自然万物都只能是她的腹中之物。
只有风,
只有月亮,
只有夜空,
是永恒不及的,
是,可以爱的。
毕竟,没有人会爱上终将成为腹中之物的食物。
可是,富尔岱不经意抚上胸口的绿宝石,手中的兔子干已经索然无味,复翻飞起身。
这颗绿宝石,很漂亮,不可以吃,可以爱。
可是……
一年以前。
一名冒险路过森林的热血少年来到她的世界。
他身怀宝物,气息清列甘甜,已然云游过四方。
可是少年似乎从没见过传说中的吸血鬼。
他不怕吸血鬼,甚至好奇,有机会想要见见。没有机会那便作罢。
幸运的是,他终于见到了一只,可是心底里却又不敢认。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传说中的恶魔,会成为他这一路的难忘风景。
*
夜色中,少女正残忍地啃着一只兔子的脖颈,咕噜噜转着圆圆亮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比兔子的还要大一点。
只看眼睛,甚至分不出谁更像一只懵懂的兔子。
“哇,好可爱的人。不会是吸血鬼吧?”
少年伏在树后,悄悄观察,发现了少女嘴角溢出的鲜血,再结合这看似和谐其实可怕的场景,霎时打了个寒战。
“真的是欸。她会吸我的血吗?好害怕。”
少年正思考要不要跑,就不期然撞上了少女的眼睛。
万物无声,他似被定在那里。
他浅淡的褐色眼眸倒映着少女的脸庞,随后波澜起少女的身姿。
那少女探步上来,左瞅瞅右瞅瞅,甚至靠近些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少女暗暗想,
“很好吃,但是不能吃,而且,也不能爱。”
她只食自然动物的血,不食人类的血。
她转身就要走。
可却被少年叫住了。
“欸,你是吸血鬼吗?”
明知故问。
少女歪歪头,没有说话,继续转身的动作。
少年下意识上前,却被脚下的树桩绊了一跤,向前摔去,本以为要撞倒眼前的少女,心下懊恼。
结果你猜怎么着?
摔了个实打实的狗吃屎哈哈。
啪地一下,很快啊,富尔岱躲开了。
她微转头瞥了一下少年,却被他身上摔出来的晶亮夺目的东西所吸引。
谨慎避开地上的人,她靠近了那个东西。
是绿色的宝石,在树叶间漏隙下来的月光中闪闪发光。
富尔岱顺从本心,捡起绿宝石,极其喜爱地端详着。
一旁的少年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
转眼注意到少女的动作,了然一笑,洋洋得意起来,
“好看吧?这可是我在马堪斯峰挖到的宝贝。当时啊可是万分惊险,而我勇敢无畏,好不容易巴拉巴拉……”
少女终于抬眼看他,还是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渴望很明显。
正侃大海侃大山的少年顿了一下,挠挠头,微红了脸,
“咳咳……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听到这话,富尔岱垂下捧着宝石的手,歘地一下没了踪影。
少年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怎么这么快?!哼!早知道不这么容易送给她了。”
少年气愤懊恼地蹲下来,顺手拿起身边的树枝在地上乱画着,口中埋怨不停,
“吸血鬼都这么……无情无义的吗?”
“哼……”
“也不吸血……”
“也不说话……”
“歘地一下啊就没了……”
…………
画满了一地,月光缓慢流淌过地上的涂鸦,最后没了踪迹。
第二日。
少年第二次出现在这里。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他是不会再次去已经光顾过的地方的。
毕竟,他志在四方,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可是,他第一次驻留在这,期待一个可能。
等啊等,等啊等。
地上、落叶上、枯树桩上,渐渐留下了满满的涂鸦。
其中,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少年的珍宝。
有启力峡谷的化石啦,奇芙拉山上永不变色的枫叶啦,有迭失花田的缤纷水晶花啦……
这些宝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算现在已经到了夜晚,它们仍带着神奇的辉泽。
可是,在少年眼里,它们的光和自己的心一样已经慢慢黯淡了。
他没等到昨天的人。
他就要继续上路了。
毕竟,在他的人生(呵可以这么说吧)计划里,他要走遍卡罗,甚至走出卡罗。
第三日。
少年慢慢赶着路,他的目光逡巡在林间的每一处绿意,每一个阳光润泽的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沿途的风景太过惊艳,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
他只有三个月,就会死去。
这是妈妈请来的医生说的。
那张冷白素然的脸张嘴对着目光炯炯的少年说,
你也许活不过夏天。
他粲然一笑,偏要去寻自己最后的四季。
他得的是什么病呢?
他已经忘了宣告他命不久矣的罪名,可是却每时每刻深切地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枯萎。
与此同时,他走过的地方却在慢慢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在这片森林的惊鸿一瞥就当做这里独有的风景吧。”
少年遗憾地回望。
他还有很多路可走。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走出这片森林,接下来的旅程崭新而限量。
长途跋涉,少年的身躯渐渐灰败,可是他的灵魂已然绚烂。
在最后一程,他平静地倒下。
临死前一幕,是惊天动地的一眼。
背包里有无数的宝物,可是能永远拥有的,不过是那一刻悸动,那一见钟情。
*
富尔岱不敢回到初见绿宝石的森林。那里莫名地让她害怕遇见一些东西。
甚至是每次看到绿宝石,富尔岱心中都会无端想起那个人类。
那个不能吃,也不能爱的人类。
“他应该还有很多宝物吧?”
可是不行。
富尔岱抚上胸前早早镶嵌上的绿宝石,摇了摇头。
他是人类,活不了多久,陪不了她多久。
况且,严格来说,他是大多数吸血鬼的食物。
她不可能和别人的食物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富尔岱还不知道血仆,也不知道怎么将人类变成吸血鬼,她单纯又胆怯,犹豫不决可是终要作决。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已经深谙吸血鬼规则,可是,她再也遇不到那个人类了。
“也许死了吧。”
正午梦回,富尔岱总是这样自语。
这么多年,她的吸血鬼之躯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少年人的样子,不过她的灵魂已然苍老。
和那名人类少年正好相反呢。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这样有趣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