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圣女在清朝》来自森林

11、寻芳

　　“你是说提醒后，她仍是选了姑射香？”昏暗的屋子里，沙哑的女人声自角落里响起。

　　烛火昏黄，照不亮整间屋子，只见那女人站在博古架旁，腰肢细得像柳条，臀似蜜桃，饶是穿着宽松的衣裙，仍能勾勒出里面的轮廓。

　　“是。”柳娘低着头，不敢看女人半分。

　　若熟悉她的人会发现，这个谨慎低微，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子竟是城内留香坊的大娘子。

　　柳娘自得了消息，立马向上头的汇报，不敢有半点耽搁，哪知还未到第二日，竟招来最上头那位主子的召见。

　　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柳娘越发小心，生怕惹到女人，多年努力付之一炬。

　　“消息可曾属实？”女人继续问。

　　柳娘盯着地砖，想起她打听过的传言，回道：“奴婢得此消息后，虽未能眼见，但询问过那府里的丫鬟，具是说其貌如天仙，兰馨儿远远不如。”

　　女人哼笑一声，沙哑的嗓音透着冷魅，让柳娘额头冒汗，紧张的不行。

　　“兰馨儿资质不过碧玉，纵是见过丽人、桃李之姿，又如何能评判姑射之人。便是我，也不敢称所见之人乃是天仙。”

　　柳娘闻言吓得不行，嘴里哆哆嗦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瞧着无趣，就命她下去，柳娘如蒙大赦，连忙出去，又转身给女人小心的关上门。

　　话是如此说，但消息既传来，想来那女子即使称不上姑射，倾城与芙蓉总能得上一个，可惜已经出嫁，又是那府里的人。

　　自十多年前王氏入宫，寻芳阁寻遍整个江南，也找不到第二个能称得上‘倾城’一词的女子，更不要说‘姑射’。袁寻芳常想，世间果真有天仙一般的女子？

　　如今称作“江南第一美人”的苏柳月，她见过几面，确实面似桃花、眉似柳叶，不负“芙蓉”之称，可比之当年的王氏，仍差上一些，再如何调教也教不出个“倾城”来。

　　而今，太子阿哥们长成，若再不寻出几个美人来，如何能保证这织造府永远是曹家的，恐怕下一任一旦继位，曹家就危在旦夕。

　　坐了一会儿，她从房中出来，夜色笼罩在整个府邸。候在院外的丫鬟见她出来，连忙上前给她披上披风，低声道：“姨娘，小心受凉。”

　　袁寻芳低低的应了声，提步离开。

　　待回房，就见桌上有儿子着人送来她爱吃的点心，一时间暖流涌上心头。

　　她想，便是为了儿子，曹家也不能倒，唯有曹家好了，儿子才能好。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上一试，哪怕不是“姑射”之姿，能称作“倾城”也是意外之喜。

　　只是此女身份特殊，须得谨慎一些，此事恐怕要老爷出马才行。

　　……

　　柳娘走后，兰馨儿总时不时愣神，一会儿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花草，一会儿绣花时被扎到手指，连丫鬟们都瞧出她的不对。

　　还是贴身丫鬟宝珠有心，出言道：“姨娘今儿个是怎么了，留香坊的娘子一走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莫非那人有何不对？”

　　此言一出，兰馨儿神色一变，眼神朝宝珠瞟过去，笑骂道：“小蹄子，胡咧咧什么，叫人听了还以为姨娘我怎么了！”

　　接着她深深的看了那碧玉香一眼，幽幽说道：“留香坊的娘子与我姐姐有几分肖似。”

　　涉及姨娘母家，宝珠再不敢问，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而兰馨儿也停住，她自来很知道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有些事儿，她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

　　夜里，曹二老爷醉醺醺的过来，一进门就搂住兰馨儿，酒气熏天的嘴不停地往女人身上蹭。

　　兰馨儿忍住心里的恶心，恨不得一刀捅了身上的老头，她招来丫鬟，两人一起将曹二老爷扶至榻上，趁人躺下，就招来平日里侍候的小丫头，服侍老爷。

　　她跟宝珠走进侧室，未等许久，主间就想起了男女混合的□□声，而且声音很大，听得宝珠脸红耳赤的。

　　她红着脸怒骂道：“姨娘，小翠这骚蹄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兰馨儿内心半点波动都无，这算什么，曾经她听过更多更露骨的声音，有小翠挡在前头，她也好歇歇的，总是让她伺候一个‘老肥猪’，她也很厌烦的。

　　也不知那边什么时候能好，兰馨儿相信，只要主子见过梅氏，那梅氏就必然逃脱不了，只要除了梅氏，日后这二房就定然会掌握在她的手里。

　　梅疏影不知兰馨儿的一番动作，近来曹琪总是早出晚归，天色若太晚就歇在前院，生怕扰到梅疏影休息。

　　今日他回府尚早，一进门就直奔梅疏影的院子，两人一同用过晚膳后，他也呆着不出门，直至天色暗下来。

　　自孙姨娘之后，不提丫鬟们此起彼伏的心里，就是曹琪自个儿也是万分不得劲儿，每每沐浴之时，他总要一搓再搓，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才好。

　　明明往日他最是惜花爱花，纵使不喜此女，也不过是一夜风流，哪知竟烙下这么个心病。

　　也因此，他常常不知如何面对梅氏，生怕她提起旧事，让他无面以对。

　　可他到底爱慕迷恋梅疏影，又贪恋痴迷她的身子，哪里舍得离她片刻，还未等几日，又是日日回房，夜夜春宵直至天明。

　　晨间起来，梅疏影坐在镜前，闲来无事勾画起眉毛来。可她眉形线条自然，犹如天造，无论在哪填一笔都是败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只能讪讪放下，任凭绿芜在后头绾发。

　　曹家背靠织造府，府中富庶不可言，从吃穿用度来看，远非梅家可比。府中常吃燕窝，女眷们因它养颜，自然喜食，一年中燕窝花销不可胜数。

　　梅疏影不喜金银，更爱珠宝玉石，故而首饰盒中多是珠玉宝饰，除了有曹琪赠给她的，更有一部分是曹瑜假托梅昳的名义送来的。

　　若第一回，梅疏影还能当做不知，待回过娘家后，第二回、第三回又怎会不知呢？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不曾给他进一步的余地，他也不雷池半步。

　　除了那总是望向她时烧灼的目光，那花园偶遇时，衣衫不经意间的触碰，还有夜里窗外沉沉的呼吸声，都提醒着梅疏影，他在不停地关注着她。

　　这样无言的等待，几乎要让她松口，可考虑到将来之事，又顿觉麻烦，曹瑜比起曹琪来仍是迫人了些，一个不好，说不准会成为一把指向她的刀。

　　古代妇人嫁人后，若无家事掌管，整日实在无所事事。上了年纪的人，许是会信佛，时常默念佛经，捡佛豆，于年轻女子而言，实在无聊透顶。

　　近来大房的三姑娘及笄，说亲的媒婆几乎要踏破家门，连在二房里不闻窗外事的梅疏影都有耳闻。

　　梅疏影不由感叹道：“也不知三姑娘将来会许给何人。”她还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

　　绿芜在一旁接话道：“您担心这些个做什么，三姑娘既是长房的嫡女，自有爷娘替她操心，以府上的门槛，自是会许个好人家。”

　　有权有势的好人家吗？未必，以这府上的门槛，还入不得那么高，顶多是富贵人家，日后吃穿不愁罢了，若想日后夫妻和睦，那得顶了天的幸运才行。

　　这个时代不似后世那样，不兴离婚，若是和离都是有辱门楣之事，更何况休妻，那妻子归家，恐怕得到的不是娘家人的温暖，而是一根白绫，是示清白吧。

　　梅疏影更是想都不要想，梅家自古以来未有被休回家的姑娘，孔家更是如此，孔家女子尊贵，她曾随母亲回去过一趟外祖家，不肖几日她就觉得喘不过气起来，只觉得压抑的不行。

　　“照你这样说，你看这府里的大爷可是个好人家？”梅疏影逗弄绿芜说。

　　绿芜一怔不知该如何答，若说大爷好，可后头一个明晃晃的孩子，还有一个在肚子里，正室未有妾室先怀孕，实在不是正经人家该做的事；可若说不好，大爷待姑娘又是一心一意，两个孩子也是无意，往后姑娘有了孩子，大爷定也是重视嫡出的。

　　一番纠结之下，她不知如何开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梅疏影倒也非有心为难于她，只是男女之事，夫妻之事，又岂是轻易能说通的？纵是在现代，也非是人人都很圆满，更何况是此时，她所求的唯独大道成仙罢了。

　　所谓男女情爱，又哪有重要，待她筑基后，就脱离曹家，寻得地方继续修炼，待修得金丹，方能脱离此界，寻得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