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神》画烧青

41、第 41 章

　　眼前是一面被烧成黑褐色的围墙，九妹欣喜，只要越过这面墙就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黄家了。
　　这么想着，她加快脚步。
　　围墙有的立着有的坍塌，早已失去了属于围墙的作用。
　　前面不远处有几个搀扶着向前走的人影，仔细一看似乎是被胡竟救下的仆役。
　　“嘿！等等我！”九妹高举双手在空中挥舞。
　　“是沐姑娘！”那几人也发现了九妹，他们停下脚步朝九妹招手，“姑娘快来，咱们一道儿走！”

　　九妹抬起腿，小心翼翼地跨过坍塌的围墙砖。
　　脚刚踏在地上，还没感受到脚底踏实的触感，就感觉眼前模糊不清，光线变得晦暗，就像……
　　冰凉的水涌进鼻腔与口中，九妹被呛得吐出一连串的气泡，肺部难受地几乎要炸开。
　　她拼命地挥动胳膊，朝着头顶上方传来光线的方向游动。
　　终于——
　　“噗哈……”
　　九妹的头钻出水面，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等缓过来后，她双腿一前一后的摆动，游到了岸边，手撑着湿哒哒的泥土，爬到了岸边。
　　简直是九死一生。
　　九妹记得自己的水性并不好，能捡回一条命简直是老天爷开恩。
　　她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看了眼四周……
　　这一看不要紧，九妹的心脏差点骤停。

　　——这里是黄家宅园的池塘！

　　怎么可能！她明明都出去了！
　　九妹用力拍打自己的脸，脸颊被拍的红肿刺痛，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动。
　　这是现实。
　　九妹几欲崩溃。

　　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没用，九妹拖着疲惫的身躯爬起来。
　　她又不是没腿，重走一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慰完自己，九妹便动身了。
　　但为了避开狍鸮，九妹换了条路走，况且根据她这一年对黄家宅园布局的了解程度，这次的选择反而是捷径。
　　废墟里几乎看不见白烟了，火早将房屋烧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了可燃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灭了。
　　只是余温还在，九妹靠近时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散发而出的细不可查的温度。
　　九妹边走边观察石否有狍鸮的踪影，神经紧绷，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一大跳。

　　“很巧。”
　　九妹浑身一震，这个从身后续传来的声音熟悉，就像刻在大脑里一样，她头都不敢回，撒开腿往前跑。
　　手腕突然被攥住，被向后用力一拉，视线对上了黄堰的脸。
　　她吓得浑身直哆嗦，两腿发软。九妹原以为他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
　　“怕什么？”黄堰微微一笑，脸上的血衬着他的笑容诡异万分，“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九妹后退了两步，想将手腕从他那里抽出来。
　　但黄堰反而攥地更紧些了，就这样牵着她向前走。
　　九妹见挣脱不开，只能保持这种姿势。
　　黄堰比她高不少，步子迈地很大，但九妹并没有因为跟不上而跌跌撞撞，速度适中，好像在特意顾着她一样。

　　九妹盯着黄堰攥着自己腕部的手片刻，眼睛上移，看向对方的后脑勺。
　　莫名其妙的，九妹感觉眼前人带给她一种熟悉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九妹：“二少爷……”
　　黄堰没有反应。
　　“二少爷请等一下！”九妹地语气有些急切。
　　黄堰依旧如此。

　　“哑神！”

　　对方停下了脚步，回首莞尔一笑，“嗯？”
　　九妹瞬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用力甩开抓着自己的手，接连后退好几步。
　　“您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颤抖，“现在这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答应过你，等时机成熟之时，会与你一起走的。”哑神道。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他抬起手，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看起来十分有力，带给人安定的感觉，“但在此之前，先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九妹看着他的眼睛许久，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轻轻点了下头，缓缓伸出手，指尖点在他的掌心里。

　　忽然，九妹的脸上被溅了好几滴血。
　　一根长剑穿胸而过，哑神眼底一片冷意，他转过身望向身后。

　　“幸好赶上了。”胡竟额头满是汗水，双手保持着掐诀的动作，口中大骂：“娘的，那小崽子跟我玩调虎离山！”

　　狍鸮也匆匆赶来，站在哑神身前。
　　哑神两指抵住剑尖向内推，直至剑身全部没入胸口，剑柄偏重，长剑向下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长剑落地后，又立刻晃晃悠悠地飞回了胡竟手中。
　　他转身看向狍鸮，「四方。」
　　声音里平淡没有起伏，那只狍鸮胸前的那张脸却苦巴巴的，叽哩哇啦直叫。

　　胡竟手握长剑高喊：“沐姑娘小心！离他远点！”
　　话音刚落，黄堰的身子躬了起来，背上被长剑刺出的创口正咕噜噜的冒着血……而后忽然越裂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这幅身子。

　　叮铃——
　　黄堰的身体软了下，没骨头似的栽倒在地。
　　阳光破开云雾，白衣随风飘起，四周安静到极致，只能听见铃铛的脆响久久环绕。
　　白衣胜雪的哑神从天而降落在九妹身后，修长的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让自己的方向一带，九妹站不稳，后背靠在了他的身上。
　　九妹抬起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哑神菱角分明的下颚以及面具凸起的微弧。

　　「狂口小儿……」

　　声音在脑海里炸裂开，胡竟刚要开口，就感觉巨大的压力袭来，他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九妹：“别！”她想奔向胡竟，肩膀却被扣住，前进不得。
　　与此同时，他挂在腰间的木牌一闪，发出了一瞬难以察觉的光芒。
　　一个手持拂尘的老者出现在半空，抚着胡须微微一笑。
　　老者的身影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如影如幻，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令人怀疑自己看到的其实是错觉。

　　“师公……”
　　胡竟怔愣片刻，吐出一口血，抬头怒道：“哑神！明明是你害人性命，明明是你作恶多端！一个神格都没有家伙，装什么神仙！”
　　听到神格两字，九妹猛地看向哑神。
　　胡竟：“死而复生，借尸还魂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依旧会遭到报应的！”
　　「复生一事暂且不谈，我与黄家家主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又何来害人一说？」
　　胡竟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仿佛背上压着千金重，丝毫动弹不得。
　　哑神的语气忽而严厉。「倒是你，私自介入他人因果，过错之大，再多解释，也是无果。」
　　「但既然有人替你求情……」
　　“什么？”胡竟一愣。
　　“忘了一切，继续做你随心所欲的道士去吧。”哑神的声音冷彻，带着微哑。

　　言出法随！
　　胡竟连忙捂住双耳，可已经迟了，声音早就顺着耳道钻进脑中。
　　“不要！”胡竟嘶吼着，以头抢地，口中的鲜血顺着嘴唇滴落到地面，他目眦尽裂，想要抵抗这不可名状的力量。
　　但很可惜，他输了。
　　胡竟的眼瞳失了光泽，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哑神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幽幽转向身侧九妹，「他还活着。」

　　求情的是胡竟他师公，哑神还挺尊老爱幼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