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关系不好》枕岁

3、死对头

　　原棋的语气很自然，就像两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之间稀疏平常地打招呼一样。

　　但是夏笛心里清楚，他们可不是什么朋友，表面上平静，心里依旧闷闷不乐，他回怼道：

　　“谁特么想再见到你，早知道你也在这所学校，我死都不会来。”

　　夏笛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涉，因为他，名叫原棋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他的死对头，在他的回忆中原棋从来没对他干过人事。

　　从幼儿园午睡偷他被子，到小学上课睡觉故意让他被老师发现，然后去罚站，以及一直抢他年级第一的位置，每一件事都让夏笛觉得不爽，虽然他自己也报复回去很多次，但是他还是很生气。直到初中夏笛转了学，才渐渐减少了对他的憎恨。

　　因此每次他想起来自己气急败坏的想找原棋复仇的时，原棋都是一副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就很生气。

　　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住的挺近，就左右邻居。

　　初一刚开学两个月的时候，夏笛跟着出差的父母去了南城，今天是北城高二开学的第二个星期。

　　他们两个人关系差的不行，但是两家父母却似亲人般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没有长辈掺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以为只是随便打闹，关系好的象征罢了，以前还有些不明事理的老师以为他们两个是双胞胎或者是早恋对象。

　　夏笛性子好强，特别讨厌被人总是压他一头的感觉，而且一般这个人总是原棋，只要有原棋的地方，他就是万年老二，所以他对原棋有“一心一意”的讨厌。

　　“你是学生会的？”夏笛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原棋掩鼻一笑，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就又开始独自炸毛了。

　　“是，学生会会长原棋。夏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白主任让我来这里找校服。”夏笛闷闷不乐地吐出几个字。

　　另外两人也看呆了，宋轩城和徐洋是知道原棋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去了南城的一个叫夏笛的朋友的。

　　而且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在故事里非要让原棋叫他夏竹由的夏笛是个女孩子呢，没想到……真人不仅是个可爱的男孩子，而且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看来学校传闻也不怎么准确啊。

　　宋轩城第一次听到夏笛这个名字时还一时兴起找原棋八卦过，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原棋，你和他关系应该很好吧？”

　　原棋轻抿唇瓣，犹豫一秒，回答：“视角不同罢了。”

　　宋轩城不懂，他这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

　　“你能不能换种我能理解的方式表达？”

　　原棋眼神一顿，神色忧郁，慢声回答：“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很差吧。”

　　他说完，目光不自觉望向窗外，那是南城的方向。

　　什么叫应该算是？宋轩城当时也没太纠结，他说很差就很差吧。

　　那时是刚高一开学，宋轩城和原棋也才不过是刚刚认识，关系并不是很好的那种，因此他也没有管那么多。

　　但就是这个所谓“关系很差”的朋友，在宋轩城和原棋关系变得越来越好时，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多到宋轩城都有所怀疑，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不好。不过转念一想，原棋好像也没道理骗他。

　　原棋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套校服递给夏笛，并且指了指里面的杂物间，示意他可以去那里换衣服，并且从头到尾一脸温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也太反常了吧。

　　夏笛冷着脸接过衣服，心里却在想，原棋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难道是几年过去看开了？不过想想也是，人都是会变的吧，那时候他们都才多大点儿，行为幼稚点也没什么是理解不了的。

　　他高傲地接过校服，前去换衣服。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才深刻知道原棋这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想着做人。

　　这里面都特么放的是拖把，扫帚，水桶什么的，水桶里还有没倒掉的脏水，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换衣服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和那只脏水桶背对背拥抱。

　　看一眼脏水桶里的脏水，夏笛忍不住身颤一下。

　　随后他狠狠瞪一眼原棋，才抬脚进去。

　　门外的另两人还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徐洋抱着疑问，推推眼镜先开口道：

　　“原棋，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差，每次见面不出三分钟都能打起来吗？我看你们关系也就是他对你稍微偏冷一些，还挺……和谐的。”

　　原棋没说话，轻轻挑眉，笑着示意他们接着看。

　　果然，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了夏笛的叫骂声。

　　“我艹！原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宋轩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叫骂声吓了一跳，却也在幸灾乐祸:“原棋，你怎么他了？骂的这么凶。”

　　原棋没回答，只是嘴角扬了一下。

　　不久后，夏笛怒气冲冲的从杂物间里出来，一手戴上刚才换衣服时摘下的黑帽，一手把刚刚试过的校服狠狠砸在原棋身上。

　　他眼神狠狠在原棋身上剜下一刀又一刀，怒火中烧地微笑，也称死亡微笑：“原棋，你是不是找死呢？我让你给我拿校服，你特么给我拿一套女生校服是什么意思？”

　　宋轩城一听，顿时了然了事情经过，忍不住笑出声来，徐洋也绷着脸憋笑，原棋则极其淡定的接住他砸过来的衣服。

　　面不改色地说：“我不小心拿错了。”

　　我信你个鬼！

　　原棋又给他露出一个微笑，随后慢慢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套新校服给他。

　　夏笛犹豫几秒才伸手去接，接校服时还趁机狠狠在他的手背上狠掐了一下，然而原棋却像感受不到痛感一般，夏笛复仇的气焰一下子浇灭大半，认真确认是他穿的校服后，气轰轰的抱着校服要走。

　　“等等！”原棋突然拦住他。

　　夏笛没说话，只是忍着怒火转头看他。

　　“我想说你可以在这里换好再回去。”

　　想想那只脏水桶，夏笛一阵恶寒。

　　“用不着！”他低怒道，随后一秒都不带停留，转身就走。

　　原棋真不愧是他的死对头。

　　“论不做人我只服你了，原棋。看看，看看，多好玩的一个小朋友，还把人给惹急了。”宋轩城笑的前仰后翻。

　　原棋在原地定了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从椅子上挂着的外套里掏了掏，又交代了下宋轩城自己先去值班，便急着追下去了。

　　徐洋在一旁看的发愣，抬手往上推推眼镜，貌似在确认一般，问：“原棋刚在他外套里拿了什么？”

　　宋轩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麻木回答：“糖。”

　　原棋不管去哪里都会在兜里装一些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装的，反正在宋轩城的印象里是一直都有，但是他自己不吃，有的时候别人打趣着问他要糖吃，他也不给，只是说，这糖不是给你吃的。

　　一兜糖放过期了，他就再换一兜。不知道已经换过多少次了。

　　原来这糖是哄小朋友用的么？

　　楼下的某人不可能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而他自己这里，他正在心里转转盘，打量着该往哪边走，最后小鸡点豆随便选出一个方向来，左脚刚往前刚踏了一步，后面就传来了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小竹由，右拐，别走反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夏笛恶狠狠回瞪他一眼。

　　然后又把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以为自己没被看见，其实只是掩耳盗铃罢了，默默转向右边。

　　原棋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想笑，但是他并没有真的笑出声来。要是真笑了，小朋友可能又要炸毛喽。

　　另一方面不想逗他一个路痴，毕竟以他的路痴程度，给他一天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在哪栋楼，更不用说他自己的教室了，尤其是在朝闻三中，本市占地面积最大的高中。

　　“给你块儿糖，咱们先找教学楼，别闹。”说着，还真拿了块儿糖出来。

　　夏笛可谓是嗜糖如命，谁敢动他的糖，他跟谁没完。没什么事是糖解决不了的，一颗不行就两颗。

　　夏笛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撕开包装袋丢到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边吃一边嚷嚷道：“别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送我回去，肯定还有别的阴谋，你恶劣的本性是你怎么样也无法掩盖的住的，别想让我相信你！”

　　有些人哪怕过去了很多年，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原棋暗暗发笑。

　　“确实有阴谋，不过你都已经吃过我的糖了，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小竹由？”

　　夏笛哼唧一声，不发表意见。

　　反正他又没办法再把糖要回去。

　　“我不仅给了你一块儿糖，还要带你回教室，你看我这算不算是为你做了两件事？相同的，你是不是应该也帮我做两件事？礼尚往来一下。”

　　夏笛略微带上怀疑审视的目光看他，这又是哪根筋抽了。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微微点头，回答：“是。我为人大度，算你帮我干了两件事。那你想让我干什么？提前声明，杀人放火的小人行径我夏竹由可不干。”

　　真是亏本，为了一颗糖还要干活。

　　原棋笑了。夏笛看见他唇角勾起，眼神愣住两秒，头一回觉得，原棋这个人笑起来时，眼角勾起的弧度还挺顺眼——很好看。

　　“当然不是。我想让你做的两件事特别简单，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就行。”原棋说。

　　嗯？

　　竟然没想法子欺负他，就问两个问题？按照之前来说，原棋不应该是让他砸谁家的窗户或者去揪谁的头发吗？

　　这才符合他的缺德人设吧。

　　夏笛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老父亲一般看他:“你没发烧吧？”

　　原棋把他不老实的手推开，故意使用激将法刺激他:“怎么，就两个问题你都怕了？”

　　“我当然没怕，就两个问题而已。”夏笛满脸不屑，“我是担心一会儿你自己后悔。”

　　毕竟能让我帮忙的机会太少了，尤其是帮死对头。夏笛想。

　　“我不后悔，不过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你一定要说真话。”

　　他眼神坚定，不是在开玩笑。

　　夏笛翻白眼：“瞧不起谁呢。不就两个问题么，我还用的着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