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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发!” ...

  •   —翌日朝堂
      “启禀陛下,驻边使传书,齐国边境近日以来蠢蠢欲动,几次在我国边境试探,恐有引战之心。”
      昭帝凝眉,缓缓开口,语气颇为沉重:“诸卿如何看?”
      商洵上前,“阿耶,齐国恐有贼心,不如让洵儿带兵,攻打齐国,扬我国威!”
      江居上前:“不可,太子贵体,不可躬身前往。”
      卫国公洛明皱着眉头上前,“陛下,此举不妥。齐国只是在边境试探,尚不知其目的,不可贸然出兵,此乃其一。”
      “但凡出兵,百姓流离失所,赋税征兵愈加频繁,百姓如何安居乐业?此乃其二。”
      “战争之后,疫病频发,到时又是一场灾难。此乃其三。”
      “且齐国兵力雄厚,如若攻打,定要调派半国兵力以上,陛下享国之日浅,若有人趁此时犯上作乱,那时便是远水难解近渴了。此乃其四。”
      “所以,臣窃以为,应先派使臣出使齐国,看齐意图。出兵,乃是下下策。”
      商洵听着,渐渐白了脸色,觉得方才自己太过鲁莽,众臣定会以为他行事激进,缺乏谋略。
      他忙道:“是洵儿欠考虑了。卫国公说的有理。”
      众臣:“臣等附议。”
      昭帝双手拄着膝头,沉吟着点点头,“那使臣该由何人担任呢?”
      此去路途遥远,风餐露宿都有可能,诸位大臣年事已高,恐身子担待不了,有心无力。
      礼部尚书进言:“臣先举荐九殿下,九殿下文武双全,路上能少很多麻烦,也可代表皇室。”
      卫国公弓身:“臣斗胆举荐臣的孙子,这一路有不少波折,臣想借机让他历练一番,请皇上恩准。”
      礼部侍郎顾越接着道:“臣愿一同前往。”
      昭帝沉思一番,“准奏!”
      “着九皇子商怀颂为正使,卫国公世子洛允、兵部侍郎顾越为副使,三日后出使齐国。”
      “圣上英明。”
      出了朝堂,商洵悔得肠子都青了,白白错失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还让商怀颂代表皇室,这将他这个太子置于何地!
      他愤愤地坐着马车回太子府,越想越觉得气恼,狠狠地锤了一把马车壁。
      倏得,一只利箭穿透车帘,射在了他的脚边。
      商洵惊地叫喊一声,他看到了箭尾绑着的信纸。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侍从掀开了车帘。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哪日孤被刺杀了都不知道!”
      侍从跪地,“属下该死!”
      “还不快去查查这箭从何而来!”
      “诺,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到了太子府,商洵摒退下人,缓缓坐下,打开了纸条,然后他便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他盯着那纸团,眼中幽暗不明,胸腔还因愤怒剧烈起伏。
      倏得,他走上前捡了起来,借着烛火,看着纸团被烧了个干净。
      侍从来报,箭来历不明,无从查证。
      商洵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死死地抓住把手,又缓缓地放开。
      眼睛似淬了毒一般,眯了起来。
      ——
      “阿翁!这么重要的差事,您怎么说讨就讨来了!那么远,还可能有危险,您是真不担心孙儿呀!”
      “臭小子,你还说呢!我堂堂卫国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胆小怕事,没有半点气魄!成天只知道游戏玩闹!”
      洛川恨铁不成钢,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
      洛允上窜下跳,嘴里还喊着不去不去。
      洛川到底老了,年轻小郎君的精神头非他可比了,他停下来,支着腰直喘粗气,另一只手还用鸡毛掸子指着躲在花瓶后面的洛允,“你就是你阿耶阿娘给惯的。圣旨已下,由不得你,你就好好历练去吧!哼!”
      洛川将鸡毛掸子掷在地上,甩袖走了。
      “阿翁等等,阿翁!等…等……”洛允欲哭无泪。
      洛允就顶着一张哭丧的脸出现在了出行那天。
      顾越早就等在那了,他身着云峰白常服,同色丝绦坠在腰间,风吹也不动,脊背挺直,一手半握在前,一手执在后,面容干净,五官周正。他看到洛允过来,行礼,“见过世子。”
      洛允一边苦笑,一边摆手,“行了顾二,都到外边了。”
      “顾二,这一路危不危险啊?”
      顾越木着脸,看不出情绪,“我们一定竭力保护好你,你且权当游玩便是。”
      “哪有那么容易,齐国也不知是什么态度,他们要是扣留我们怎么办?”
      “瞧你那怂样!”
      两人转头,原是商怀颂。他一袭黑色圆领袍,蹀躞带勾出狼腰,袖口用护腕扎紧,高马尾随风飘扬。身边跟着常安宁和卓风,两人也都是黑色劲装。
      “齐国也算大国,扣留使臣这等手段低劣了点 。”商怀颂将胳膊肘搭到洛允肩上,“打马球看你是一点不服输,现在怕了,我都替你害臊。”
      洛允拍掉商怀颂胳膊,“谁怕了,我这叫居安思危,懂不懂?”
      “行!”
      商怀颂伸手,握拳,“出发!”
      使臣团共三十人,轻车简从出发了。
      商怀颂刚开始接到诏书的时候,也有些惊讶,自他生母得肺痨仙逝加之母族衰落,阿耶就很少管他了,也不约束他,致使他养成了恣肆的性子,这是第一次,阿耶要求他做什么事。
      他看不透阿耶的心思,他时而嘘寒问暖,时而又不予理睬。
      后来他想,对他好可能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四哥的影子,可等到剥开那一缕云雾,发现他并不是四哥的时候,又对他冷淡下来。
      身下的马儿仿佛感知到主人心不在焉,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气声。
      思绪淡去,身后的声音清晰起来。
      “常小娘子,你知不知道,你穿着这一身黑色衣装,策马的样子十分飒气!但小娘子嘛,应该穿穿花花绿绿的衣裙,才能显得娇美些……”
      商怀颂转头,发现洛允正扒着车窗喋喋不休,常安宁策马在旁边,表情十分不自然,眼睛望着别处,嘴唇紧抿着,脸颊紧绷,带着无措的羞赧。
      “常安宁!”
      常安宁立马转头,“抱歉,洛世子,郎君叫奴。”
      “虽然你是侍女……哎,别走呀……啧。”
      常安宁策马到商怀颂身旁,商怀颂看她一眼,“我看阿永对你挺感兴趣的,不如我将你送给他?”
      卫国公世子姓洛,名允,一字永。
      常安宁一愣,仿佛带着某种难言的委屈,“请郎君不要赶奴走。”
      商怀颂没有说话,半晌,突然一夹马腹,策马狂奔了起来。
      身侧突然蹿过一道身影,洛允也驾了一匹马,追商怀颂去了。
      “九郎,咱们比比赛马啊!”
      “好啊!”
      “嚯,哈哈哈哈……哎!还没开始呢,你耍赖!”
      声音远远飘去,散在风中。
      常安宁看得也有些羡慕了。
      顾越的声音响起,“我们也加速前进,看能否天黑前赶到驿馆。”
      车速不慢,但也称不上快,否则太颠簸了,再身子骨硬朗的人这么多天下来也吃不消。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时有猫头鹰的声音响起。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没到城里,本以为要露宿野外,探路的来报,前面有个小村庄。
      卓风欲上前敲门,常安宁却拦住了他,“我怕你吓到人家,我来吧。”
      卓风愣了一下,“什么叫…”
      常安宁已经敲响了院门。
      “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
      老妪先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娘子,从她身侧望去,她后面乌泱泱的,好像站着不少人。
      “你们……”
      常安宁开口:“阿婆,我家郎君外出游玩,不想这附近没有客栈,在此借宿,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哦,那成啊。”老妪打开了门。
      常安宁掏出几块碎银,“阿婆,我们人有些多,可能还得麻烦邻里了。”
      老妪一看这么多银子,连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权当住宿费,外加明儿早的早饭钱了。”常安宁拉过老妪的手,将银子放到她手里。
      老妪一想,毕竟还要麻烦邻里,自己推拒了也不成。
      老妪收了银子,招呼着进去,“家里粗鄙,郎君不要嫌弃。”
      常安宁忙道:“您客气了。”
      然后老妪又去招呼邻里,将众人都安顿好。
      老人家勤快,但可能眼睛不太利索了,有些地方还是有灰。
      常安宁拿了帕子扑了扑小板凳,“郎君请坐。”
      卓风感觉自己好像成隐形人了,想干啥都被常安宁抢先一步。
      商怀颂撩袍坐下,感知到身边人的视线,他抬起头,“这般看着我做甚?”
      常安宁踟蹰了一下开口:“郎君您看,卓大哥做什么都赶不上趟,您留下我,可靠些。”
      卓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商怀颂挑眉。
      老妪回来了,一进门就要去烧水。
      商怀颂看出她意图,起身阻止,“阿婆不必麻烦,老人家早眠,我等深夜叨扰本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什么话?”老妪还要去烧水,常安宁开口问:“阿婆,家里只有您一人吗?”
      “对啊,他几年前就走了。”
      这个“他”应当就是她的丈夫了。
      老人转头就忘了烧水的事,常安宁接着道:“那您的孩子呢?”
      “后人啊,他去镇子上找活干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您和阿翁感情很好吧。”
      “哼,那老头子骗了我的一辈子,真不好!”
      “骗?”
      “当初说我要嫁的是这个村里很有出息的一家子,那家一脉都有出息,只是后来都搬走了,我当时还很欢喜,谁成想我进了门才知道,我后半辈子要一起过的,是这个老头子!”老妪和诸多农家人一样,嗓音浑厚,声线听着很激动,面上却没有喜怒。
      “啊?”
      商怀颂也有点惊异,“成婚不是还要交换庚帖吗,何至于弄错?”
      “我们这些人没那么多讲究,当时我还在另一个更偏的村子呢,说要嫁就嫁来了。”
      “这不是骗婚吗?”
      “老头子腿脚不好,”老妪陷入回忆,“一开始我也不能理解,也想逃但……过着过着,也就习惯喽!”
      “毕竟是两家的婚姻看好了,不是我们看好了。”
      “我跟你们这些后人说什么呢,你们又不懂。早些歇息,有事找阿婆。阿婆年岁大了,撑不住困倦了。”
      等老妪走后,三人还颇为震惊。
      这个村子离惠京也没有那么远吧,这事他却从未听说过。
      “太荒唐了吧。”卓风喃喃自语。
      商怀颂忽的意识到,他好像和这个阿婆一样,亲事都是无法自己做主的。
      “你们以后若是有心悦之人,我给你们指婚,别的做不到,这点我还是可以成全的。”
      常卓两人跪地,“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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