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尘长离》赵彩砚

2、第二章 由来

　　季林是一个说做就做，行动力超凡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起。
　　“我啊，浮萍漂浪，东南西北任遨游，与尘小兄弟，你就放心吧，看季大哥我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到找到天水村！”
　　衣与尘看着向外走的季林，也起身跟随，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讨厌一切的不安定，此刻虽然心绪已经平稳，但此刻的他依旧不想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
　　“季大哥，你说，天水村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季林脚步一顿，语带犹疑：“天水村？这说来话就长了，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风声和着水声，奏出一曲清幽，浮萍舟上，一道清朗的声音正在在娓娓道来，那关于天水村的故事。
　　天地两仪未分，瞑涬鸿蒙，日月未具，一片混沌，混沌之中却孕育了一个神明。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神明第一次睁开了双眼，可入眼皆是黑暗，于是神明大怒，化出双剑，怒而一挥，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神明头顶天，脚撑地，天愈高，地愈深，神明也越长越高，在神明支撑天地的漫长岁月里，天地间，他是唯一的存在，这让他感到孤独，愤怒。
　　因为天地是他所开辟，所以当他孤独阴郁时，天空也变得阴沉；当他愤怒时，天空降下雷霆；当他叹气时，天地卷起飓风；这新奇的景象让他感到欣喜，于是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可没过多久，孤独再次吞没了他，于是他用黄土以自己为原型捏了很多娃娃，将自己的血滴到这些娃娃上，赋予他们生命，从此他不再孤独。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娃娃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这时神明意识到，原来只有自己是永恒，为此感到悲伤的他将自己的心脏给了他最爱的娃娃，然后再一次用黄土捏出新的娃娃。
　　但这一次，新生的娃娃阴阳两分，拥有了独自创造生命的权能。
　　做完这一切的神明，满意的合上了双眼，随之而来的他的身体逐渐发生变化。
　　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
　　他的发丝化为满天星子，他的双腿化为巍巍高山，他的双臂化为护世神剑，血液化为江河，皮毛化为繁盛草木，他的齿骨化为坚硬的金石，他的精髓化为莹润珠玉，他的汗流化为雨泽润化万物。
　　他创造天地，又将一切贡献给了天地，人们称呼他为浮黎元始。
　　这些拥有神之血的原始人类，就是最原始的神裔，他们资质卓越，有的人还具有特异的能力。但随着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神之血脉被稀释，大部分人变得平凡而普通，拥有神之心的人为了守护神之血脉的精纯，做下了限制通婚的决定。
　　作为拥有神之心的人，他是最接近神的人，他认为他是最了解神的人，他认为那些血统稀薄的人已经不再是神的后裔，不再是他们的同伴，于是奴隶诞生了。
　　身上的神血虽然被稀释变得稀薄，但神赋予的创造能力却并没有被剥夺，作为奴隶的生活奴役他们的身体，却没有消磨他们的意志。
　　这些作为奴隶的人类逐渐摸索出了修炼的方法，他们拥有了反抗的力量，他们为自己过去所收到的不公正待遇奋起反抗。
　　当拥有神之心的人面对这万千反抗大军时，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什么，于是他带着其他神裔离开了，从此隐居山林，被称为神遗一族。
　　岁月流逝，神遗一族的强大却没有改变，在得知了修炼方法后，他们甚至变得更强大了，有一部分族人不满足于隐居的生活，叛逃外界，他们认为既然世界由神所创造，就理应属于神的后裔。
　　太白玄就是那些叛逃之人的后裔，他手刃双亲，杀害兄弟，挑起战火，伏尸百万，血流漂杵，手持神剑，妄自称神，实为恶魔。
　　这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生而不凡，天生双瞳，他是神遗一族千年一遇的天才，最接近神的人类，手握神剑，实力非凡，他的名字是衣青玄。
　　在太白玄即将一统天下的时候，他站了出来，与其决一死战，牺牲自己，与太白玄同归于尽，为天下迎来和平。
　　为了纪念衣青玄的牺牲，神遗一族也迁居到了当时二人的决战之地，无明山，也是现今天水村的由来。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神话，所以天水村的人是神的后裔？他将疑问问出了口。
　　季林向河面扔了块石子，石子在水面上跃动，点划阵阵涟漪。
　　“按照故事里所说，其实所有人都是神的后裔，不过有强有弱罢了，只是大部分人喜欢恃强凌弱，非要给人给人划出个三六九等来，在压迫与被压迫间建立自己的优越，在反复的压迫与反抗的杀伐中证明自己的价值，用鲜血开出的凄艳的花点缀胜利的荣光。”
　　水面的涟漪不断向外围扩散，却也逐渐消退，最终，水面一片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粒石子也沉入了水底，彻底没了踪迹。
　　衣与尘望着平静的水面，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犹然滋生，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没有记忆的人对人事的了解本就浅薄，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该怎样说，又该怎样做，但他知道，漂浮失重的不安，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现在的他，迫切需要抓住一根稻草，现在，这根稻草是季林，尽管知晓对方或许并不是他所展示出的那么阳光，但无所谓，因为他需要他，他们的关系需要继续维持，他们的对话也还在继续。
　　“季大哥，天水村也会像外面的世界一样这么残酷吗？”
　　季林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天水村向来与世隔绝，也有可能是个世外桃源般美好的地方。抱歉，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一时间偏激了点，其实，这世上也还是有好人的，比如说我的救命恩人，他是一个大夫，一个谁都想要救的大夫，还有我喜欢的人，她是一个为了理想勇往直前的人，还有我的家人，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衣与尘看着陷入回忆中的季林，季林面容上的那怀念的神情让他知道了原来记忆里有幸福，还有痛苦，尤其是当幸福破碎，再拼凑而成时，就不再是幸福，而是痛苦了。
　　原来，热情可靠的季大哥是一个拥有痛苦记忆的人，可为什么满是裂痕的他会对自己这么热情呢？他不知道，但不妨碍他认为他认识的季林是一个好人。
　　“季大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林笑了，再次露出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你嘛，当然是一个很好的人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使失去了记忆，你依旧是你，我敢打包票，过去的衣与尘，和现在的衣与尘一样，都是个好孩子！”
　　晴天历历，粼粼水面映着波光，那光，映在少年的眼里，点亮了少年漆黑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