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问君独津

33、红绳

　　两日后，狩猎场上不少王公大臣的公子早早聚在此地，就等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好去逮捕猎物。
　　弓箭是由宫女统一发放的，少年郎们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拿着弓箭跃跃欲试的，不少人都在拉试着弓箭，此为一举夺魁拿下今年的彩头。
　　德安公公朝热热闹闹的人群高喊一声：“皇上、皇后驾到。”
　　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纷纷行礼。
　　纪仰止与皇后沈锦穿着明黄色便装走了进来，纪仰止朗声道：“众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本是狩猎之日，各凭功夫本事，传朕旨意，凡是猎到豺狼虎豹的，朕与皇后必有重赏。”
　　沈锦轻轻一笑拿起身旁宫女端起的盘中之物，揭开布在上面的红布，只见那红布之下是一把由鹿筋所制的弓弦，那弓身乃牛角所所制，此物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沈锦淡然一笑道：“此物乃高祖征战沙场时，特令工匠打造的弓，如若有人得了第一，本宫与陛下就将此物赐予他。”
　　少年郎们跃跃欲试，谁都想要那高祖的弓得于己手 ，沈珩也不例外，往年都是他得第一，今年他敢肯定又是他，沈珩傲慢的看着场中的公子，冷哼一声：“全是酒囊饭袋之物。”
　　公主纪蕴君穿着一身劲装一脸期望道：“母后 ，儿臣也可以参与吗？”
　　不等皇后沈锦回答，纪仰止朗声大笑道：“这次狩猎，凡王公大臣子女，不论男女都可参加。”
　　纪蕴君眼眸一亮：“谢父皇。”
　　纪蕴君对着身旁的黄秋梅道：“秋梅，你看好了本公主定给你猎只老虎，虎皮扒了给你做件暖披风披着。”
　　黄秋梅满脸担忧：“那你慢点，小心。”
　　“没事，本公主自幼习武，你就看好了吧。”
　　听到皇姐这么说，四皇子纪让尘不甘示弱的对太师张凝湘说：“太师，我给你猎只老虎，做披风。”
　　张凝湘淡然一笑坐在一旁道：“那臣就提前谢谢四皇子。”
　　随着下人将狩猎场的大门打开，公主、皇子与大臣之子们都纷纷骑马进场入林。
　　外围场上只剩下一些年老的大臣及一些不愿去的公子。
　　纪仰止好奇的望向张凝湘“探花郎不去吗？”
　　他记得本朝虽重文轻武，但大多数书生的箭法都很不错，君子六艺考的便有射术。
　　张凝湘躬身道：“臣的马术不好，此次狩猎臣不方便参与。”
　　纪仰止倒是没说太多，他点了点头：“那探花郎就替朕瞧瞧谁得第一吧，朕去狩猎了。”
　　“是。”
　　纪仰止好久没有动武了，冬天天气干冷，想着此次狩猎寻一些皮毛给舒贵妃做一些皮毛手套，好暖暖舒贵妃的小手。
　　纪仰止骑在高马之上，拍打着马背驰行于林间，后面的侍卫很快就与他走散了。
　　“咻！”
　　纪仰止一箭射三狐，那三只白狐狸还在临死前拼命挣扎着，纪仰止刚想喊随从捡起来，就发现自己身后的随从已经不见了。
　　纪仰止坐在马上翻身下去，他将狐狸绑在自己马颈侧，又骑着马往丛林深处走了一会，见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见天色不早，便拎着三只狐狸回去了。
　　外围场，不少公子都猎到了猎物回来了。
　　记录猎物的官员高呼：“阳状元猎黑熊一只，鹿一头。”
　　不少官员都恭维着说着场面的话。
　　“阳状元果然厉害，这黑熊只有三只，文状元独自一人就猎到了一只。”
　　“阳状元之武艺怕是不逊色于沈小公子呀。”
　　阳修元十分受用着各个官员的夸赞，他低身语气带着桀骜道：“各位言重了，我只是遵陛下口谕，尽了全力而已，哪敢跟沈小公子比。”
　　说到沈小公子，众人才发觉沈珩好像还没有回来。
　　“身小公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止连带着陛下和太子、四殿下、公主都没有回来。”
　　有人担忧问：“怕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很快有人反驳他：“陛下有真龙护体能出什么事情，多嘴。”
　　但他说话也没有丝毫底气，这豺狼虎豹可不长眼，可不管你什么身份。
　　皇后沈锦见皇帝也没有回来，沈珩也没有回来，一时之间焦急的望向远处的林间，只见林间没有一点动静。
　　恰好，这时纪仰止骑着高马走了出来，皇后见皇上回来了，顿时送了口气，众人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你没事吧。”皇后紧张道。
　　纪仰止：“朕无事，只是不知怎么的，朕的随从都不见了。”
　　皇后对着负责此次狩猎的人说：“快去查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侍卫都不见了。”
　　负责人赶忙点头，吩咐着下人进林子去寻找。
　　沈锦当着众大臣的面看着纪仰止猎的狐狸，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眼神带着柔情道：“陛下，猎捕狐狸，怕是知道臣妾少了一件狐皮围脖，特意为臣妾猎捕的吗。”
　　“这......”
　　纪仰止本是想说，是给舒贵妃所猎捕的，但他看着皇后的眼睛以及苏相一直时不时向这边看来，长嘘一声眼神带着宠溺，语气柔软道：“这件狐狸皮太过于小气，等一会太子所捕猎的猎物，朕让太子制成围脖给你。”
　　沈锦娇滴滴道：“臣妾只想要陛下的那条。”
　　纪仰止只好答应道：“行吧。”
　　这时刚好纪蕴君骑着高马回来，她朝皇后沈锦朗声喊道：“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她身后的随从用板车拖着她的的猎物，那是一头看起来很是庞大的老虎，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变心生惧意。
　　纪蕴君飞身下马，走到皇后身旁道：“这只老虎，儿臣想给父皇母后一人做一件贴身褂子。”
　　纪仰止心情大好：“公主有如此孝心，朕深感欣慰，传朕旨意封公主为太平长公主，赐长公主府。”
　　纪蕴君大喜：“谢父皇，谢母后。”
　　沈锦看她那副样子轻笑一声：“瞧你那副喜样，罢了，本宫也赏你一个东西。”
　　宫女上前递给纪蕴君一个梳妆匣子，纪蕴君打开一看，就见是两串红绳，红绳上面串着一颗红豆。
　　纪蕴君不解问：“这是？”
　　母后，怎么赏赐她两根红绳。
　　“这是母后前段时间去严禅寺，那主持长老给本宫的，说这个东西可与心爱之人通心，说是月老的红绳，你可以交予你心爱之人。”
　　听到皇后这么说，不知怎么的，纪蕴君想起了黄秋梅，她想如果黄秋梅纤细的手腕带上那根红绳的话.....不知有多么好看。
　　想到这里纪蕴君脸红红的，跟红苹果一一样红，甚至于比它更甚。
　　纪蕴君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母后.....我....我...这个东西怎么给我呀。”
　　沈锦一副已然了解全貌一番道：“本宫也是过来人，你去吧，东西收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纪蕴君撒娇道：“儿臣只想在母后膝下。”
　　沈锦详装怒道：“这是什么话，你成了家母后也安心了不少。”
　　纪蕴君道：“儿臣谨记。”
　　“行了，你去跟同龄人多聊聊，别老跟着母后。”
　　纪蕴君就等她这一句，纪蕴君手里拿着红绳找寻着黄秋梅。
　　她看到黄秋梅站于一棵花树底下，花瓣落在她的发鬓间，她气质温和，一双眼眸透着纯真，一副天真温和的美人模样。
　　纪蕴君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说：“秋梅。”
　　黄秋梅：“公主。”
　　纪蕴君摸了摸鼻头道：“秋梅，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
　　黄秋生：“我看这里花景好，便想着给公主摘一些。”
　　纪蕴君欣喜道：“秋梅有心了。”
　　她没想到黄秋梅这么关心她，还给自己摘花。
　　黄秋梅：“公主着急找我，是否有什么急事。”
　　纪蕴君神情不自在道：“急事倒也没有，只是想送你个东西。”
　　纪蕴君将红绳拿了出来，黄秋梅见如此素朴的红绳，只觉得不是纪蕴君的风格，黄秋梅这几日跟纪蕴君在一起游玩，她不是赏赐给自己珠宝钗子，就是一些奇珍异宝，这还是第一次见纪蕴君如此素朴。
　　黄秋梅余光看到了纪蕴君眼底的期待，虽心生疑惑，但纪蕴君已经给她带上了。
　　她这才发现那红绳上面串了一颗红豆，正是那颗红豆串在红绳上，勾勒出她的手腕纤细，也不让红绳显得那么单调。
　　黄秋梅反而喜欢这些清新雅致的小玩意，对华丽珠宝首饰提不上一点兴趣。
　　黄秋梅眼眸亮了亮：“谢谢，我很喜欢。”
　　见黄秋梅开心，纪蕴君也很开心，总算是有礼物能让她如此开心了。
　　但接下来又说：“我带这么素朴的东西，跟你出门会不会被人嘲笑我小家子气。”
　　之前赏花宴上自己就因为带了一个普通的玉镯子被人讥讽小门小户，如今自己带个连玉镯都不如的红绳，怕是被那些人看到了又要说风凉话。
　　说她倒是不要紧，黄秋梅就怕到时丢了公主纪蕴君的脸，这些天纪蕴君一直帮着她，陪着她，她在已经将纪蕴君当成最好的朋友。
　　只不过碍于身份不敢讲出来。
　　纪蕴君将自己的手腕摇了摇，放在黄秋梅面前，黄秋梅看到纪蕴君手上有一条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红绳。
　　纪蕴君开心眯着眼睛笑着说：“谁人敢嘲笑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嘲笑你就是嘲笑我，不要怕，我会跟你撑腰的。”
　　我会跟你撑腰的，这几个字重重的砸在黄秋梅心里。
　　从小到大她的姊妹一直都欺辱着她，还说自己娘是青楼女，自己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后院中过活，无人问津。
　　如今有一个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的人物对自己说，不要怕，我会跟你撑腰的。
　　这些是以前黄秋梅想都不敢想的。
　　黄秋梅想到这里眼里含着泪花：“谢谢公主。”
　　纪蕴君豪爽道：“这有什么，刚刚父皇封我为长公主，赐我长公主府，以后你就住我那里，在我府中享我一样的待遇。”
　　黄秋梅心一惊，这周朝至开国以来只有一位长公主，现在又有一位，在周朝长公主可享有皇子的参政权，也可以上朝为官。
　　想到这里黄秋梅看纪蕴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果纪蕴君想当皇帝，自己倒不是不可以帮她，助她一臂之力。
　　黄秋梅：“我不想跟公主太近了，平白让别人说公主闲话。”
　　“这有什么？我们俩连红绳都一起带了，你就是我纪蕴君的知己。我纪蕴君非你黄秋梅不可。”
　　黄秋梅眼眸亮了亮，她原以为公主是将她当小玩意一般，现在看来自己是想窄了。
　　黄秋梅试探性询问：“公主贵为长公主想要高高在上皇位吗？”
　　如果，纪蕴君说自己想皇位，黄秋梅必定赴全身本领，助她一臂之力。
　　纪蕴君摇了摇头：“虽然，皇位在众人眼中很好，但是在我看来一文不值，我只想跟你一起游玩，其他一概不想。”
　　见纪蕴君这么说，黄秋梅的眼眸暗了一分。
　　也是纪蕴好好一个公主不当，为什么要冒杀头的风险争那皇位，黄秋梅也没在多问。
　　也罢，自己只是个女子推动不了历史的脚步，只能将天地纳于后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