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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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玉雪可爱的小童，一男一女，约莫七八岁大的模样，一个神气十足，一个低眉顺眼，正并肩站在时楚面前。
时楚身侧，是惊魂甫定的林并谢。他这会儿已然从醉云树成精的大惊吓中回过神来，便旧病复发，又玩世不恭起来。装模作样的甩甩袖子，踱步到两个小童面前，掌心抚上那男童光溜溜的头顶来回摩挲，笑道：“啧啧，醉云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想不到啊想不到，成精了竟然是个小光头！”
这男童原本一副洋洋自得模样，听了林并谢前半句，以为他要赞美自己如何威武霸气，如何不可思议，本来就要原谅他摸自己头的逾矩之行，却不料，竟是为了在后半句调侃自己是小光头！顿时恼羞成怒，伸手抓住林并谢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林并谢一声嚎叫，赶紧夺回了自己可怜的胳膊——上面两排明晃晃的牙印，还沾着口水，仔细一看，上排牙印中还缺了一块，也不知这神树成的精是不是也要换牙。
林并谢佯怒道：“你、你这小光头！牙都没长齐，还咬人！”
小童双手叉腰，挡在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前面，朝林并谢瞪着眼睛道：“你这长了长头发的！又、又有什么好神气的！你刚才踢了小石子妹妹，又摸了我的头，我只咬你一口，就已经是看在时楚的面子上了！不然，我非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拔光才对！”
站在时楚另一侧的虞疏心中边笑边想：哇，心狠手辣！
林并谢颤着手指，语气夸张道：“你这是嫉妒我，小光头！你拔了我的头发，以后可就得受报应，一辈子长不出头发了！”
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小童心中悲愤至极，上来就要拔林并谢的头发，却被时楚伸手拦住。
时楚奇道：“小道友认得我？”
这称呼倒是取悦了这小童，他顿时咧嘴一笑，果然，上排牙齿中缺了一颗左边的虎牙。小童摇晃着小脑袋，哒哒跑到时楚面前，拉起他的手，笑道：“你都不记得啦！你五岁那年，刚来到醉云峰上，面朝着树干，我就在你头顶上！听你边哭边背着什么…什么…夫学长生九四不四…理三…西七……”
屋内众弟子皆心下好奇，但这小精怪说的怎么也是师尊幼年之事，都觉着不便插嘴，就都默不作声。
时楚却是坦然道：“夫学长生久视、不死之道，先须理心、正行，然后习气。[1]”语气中笑意盈盈，浑不在意小童口中那个边哭边背的自己，又道：“你是醉云树本身所成，还是落到并谢怀里的那一枝？”
小童霎时忸怩起来，仿佛忆起了方才那个趾高气昂的自己，终于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众人了然，这反应，自然便是后者了。
林并谢口无遮拦道：“好哇，那等到醉云树所有树枝都成精了，岂不是有千八百个这样的小光头！那醉云峰，可成和尚庙咯！”
小童跺脚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光头！”
林并谢问：“不是小光头？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顿时语塞，支吾道：“反正、反正不叫小光头！”
林并谢明了，调侃道：“噢——这么说，就是你还没有名字咯！那就叫小光头，有什么不好？小是小巧玲珑的小、光是光宗耀祖的光、头是头头是道的头！小光头！这名字，多响亮多霸气！”
众人不约而同心道：林并谢，真缺德啊。
小童却突然皱起小脸，委屈道：“可是听起来就没有小石子妹妹的名字好听……”
“小石子妹妹？”林并谢望向原处一直没吭声的小姑娘，问道，“那小石子妹妹叫什么？我跟着小石子妹妹的名字，再给你取一个！”
也不知是谁给了他起名权，抑或是方才那番“小光头”言论太过理直气壮，让众人一时间都默认了。
小童理所当然道：“小石子妹妹，就叫小石子啊！”
林并谢一听就乐了：“那小光头跟小石子有什么区别，两个听起来都圆圆滚滚的。”
小童又要发作，林并谢下意识动了动尚在作痛的手腕，忙道：“好好好，那你叫小光、小光！行不行？小石子圆圆滚滚，你闪闪发光！”
小光转了转眼珠，又扁了扁嘴，晃着他的小光头勉强道：“行吧！”说着，又走回到小姑娘身边，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笑着说：“小石子妹妹！我也有名字啦！”
小石子轻轻点头，低声道：“嗯，小光哥哥。”
见状，林并谢冷不丁又开口：“别人都叫你小光，那我还是叫你小光头吧，这样显得咱们俩关系好！”
闻言，小光怒道：“我才不跟你关系好！”
林并谢又乐：“嘿！你不跟我关系好，跟谁关系好？我拍了拍树干，你就掉下来了，掉下来时还直接落到了我怀里，就连名字也是我取的！按道理，你应该管我叫义父才对！我这可是吃亏了！”
好家伙，国家一级顺竿爬大师。虞疏想。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连辈分都降了！思及此，小光怒气更甚，心中不愿理林并谢，便左右环顾一圈，想要换个去处。却又在突然间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气息，他望向气息来源，蹬起小腿，朝那处跑去，大声道：“我跟这个姐姐好！小石子妹妹也跟这个姐姐好！”
小石子很给面子地也朝虞疏跑来。
两个可爱小童一左一右抱住虞疏，虞疏自己正被抱了个莫名其妙，就听林并谢道：“这个姐姐跟我可好了！”
小光皱着脸，问虞疏：“真的吗？”
虞疏看了看林并谢，点了点头。
小光似乎在心里剧烈地挣扎了许久，最后勉勉强强道：“那、那好吧…看在大姐姐，也看在时楚的面子上，那我和小石子妹妹也跟他好吧……”说着，把脸埋在了虞疏臂弯，一副自己真的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并谢突然吃了个软刀子，心里被扎得呕血连连。众人也都默契地无视了他的无能狂怒。
虞疏双手分别揉揉两个小童的小脑袋，柔声道：“还有，时楚仙尊是我的师尊，这么叫可就叫乱啦。”
小光抬头，刚想再退一步，就听时楚道：“无妨，想必小光正是为师幼时在醉云树下背诗时正头顶的一枝，今日得以化形，也是机缘，称呼之事，不必计较。”
小光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义父”林并谢也悄悄闭了嘴。
“那，日后，便在醉云峰住下吧，山中亦有其他年长精怪，等到有空，我带你去拜访它们。”时楚微笑道，转而看向小石子，“小石子是…那条石子路上的石子之一，成了精？”
小石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现在可能化出原型？”
小石子再度点了点头，轻轻合上眼睛，集中意念，不多时，凭空变作了一块浅黄色的光滑鹅卵石。
“那条石子路，乃是数百年前开辟药田时铺设的…短短几百年，能有顽石化灵，倒实属罕事。”时楚执起石头，观察一番，点了点头，将小石子放回地上，片刻后，原来的小姑娘便重新出现了。
时楚道：“也罢，一并住下吧，音秋，你来给他们安排住处。”
许音秋应声上前，刚要领走二人，就听小光说道：“那！我平时能来找大姐姐玩吗！”
“自然可以。”时楚应道，又想起往事，补充道，“只是大姐姐平日要维护药田，你切不可在那里顽皮打闹。”
“嗯！”小光欢快地点了点头，拉起小石子的手，跟许音秋一起看新房间去了。
众弟子也跟着散去，留下时楚与虞疏，讨论了一番树枝石子化形之事与云锦山的联系。
虞疏尚未想好是否要将父亲的话告诉师尊，便几度缄默无声。时楚见她情状，也不逼迫，只又叮嘱几句不可顽皮打闹，便让她自行安排时间去了。
不可顽皮打闹——如果只有虞疏带着两个小童，那自然是可以老老实实履行这句话的。毕竟会顽皮打闹的，看起来只有小光一人，而小光一来听虞疏的话，二来爱护小石子妹妹，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乖巧万分。
可偏偏，虞疏那块药田的邻居是林并谢。
小光是极有原则的一截小树枝。
他不知何时有了灵智、有了记忆，全待能够真正化形的机缘。如今机缘来了，便就十分珍惜能这脚踏实地的自由。不过既然答应了时楚要乖乖听话，那就一定会乖乖听话！即便心中渴望上天入地，但每日也不过只是在离药田远远的位置跟小石子做游戏，或是看虞疏施法平衡风火，最多也就是下了醉云峰，到弟子堆里玩乐一番。
醉云峰上有树枝与顽石化形的消息，早就在弟子之间传开了，故而人人也都愿意接触这两个小精怪。其中爱调侃小光那颗光头的也不少，但在小光心里，“全世界最烦人的人”这顶桂冠，早已被林并谢牢牢摘下，便就不甚在乎其他这些大人了。
林并谢倒是乐得看小光的反应，不如说，他天生就爱看人恼羞成怒。两天一小逗，三天一大逗，不是气得小光泪眼汪汪，就是惹得自己手臂又添勋章。即便如此，依旧乐此不疲地每日“小光头”、“小光头”地叫个不停。
日久相处之下，小光都快要对他免疫了。
不过这全都难不倒林并谢，拥有高超招猫逗狗经验的他心想：逗一个小孩的终极好方法是什么？
是送他上学。
灵光一闪，林并谢将小光和小石子一起，带到了徐辙的科普课堂之上。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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