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光吗》辛木西

37、零点

　　寒假，对于谢渊这个高中生来说并不轻松，但也是难得的放松。

　　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临近年关父母工作繁忙，好在他放假回来能照看生病的弟弟。

　　“哥哥抱抱……”
　　小朋友不舒服就格外依赖谢渊，总是哼哼唧唧想要黏着他。

　　谢渊抱着他，哄着他，小朋友窝在怀中，小手紧紧攥着少年的衣服。

　　谢渊安抚着小朋友，皱眉思索起他的病症。

　　很奇怪，谢远的病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会发热，会头疼脑胀。

　　发病时会陷入昏睡，同时全身的骨头会断裂一样的痛。

　　药对谢远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也无法手术，只能采取缓解的办法。

　　“哥哥，远远没事了吗？”栗子站在一旁，关切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谢渊给小朋友披了个毯子，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没事。”

　　栗子乖巧坐在一旁，陪着俩兄弟。

　　“栗子可以去玩，不用陪我们。”谢渊看着乖巧的小女孩，声音都放轻了很多。

　　“我不想玩，想等远远好了再一起玩。”栗子人小但很有自己的坚持。

　　谢渊摸了摸怀中小朋友的头，笑了笑。
　　他也很希望小朋友能好起来啊。

　　***

　　大年初一，病房里难得热闹。

　　谢远穿着哥哥给他量身定做的奥特曼服在到处显摆，小朋友三头身，似猫一般的圆脸蛋圆眼睛可爱极了。

　　谢渊跟在小朋友身后，看着他精神抖擞大摇大摆走在前方。

　　在医院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哥哥帅气，弟弟可爱，回头率还是挺高的。

　　“叔叔新年快乐！”谢远奶声奶气跟医生打招呼。

　　“远远新年快乐啊，给你个大红包，明年健健康康。”

　　医生跟小朋友挺熟悉，也是真心喜爱这个乖巧的小朋友。

　　“谢谢叔叔，叔叔也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谢渊一路陪着弟弟，已经见识到了自家小朋友的好人缘，头一次感受到了社交好的人带飞的感觉。

　　他还获得了一个非常亲切的称呼：远远哥哥，这感觉真的还不赖，让人打心底感觉到骄傲。

　　带小朋友放完风，谢渊本想给他换件衣服，不想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我不换，这是哥哥给我做的衣服，我想穿一天！”谢远扭扭捏捏，灵活的宛如泥鳅。

　　谢渊没法子，只得停下手，“可是衣服湿了可能会着凉，很容易生病的。”

　　“把汗擦干净就好啦。”谢远递了张纸巾过来，还非常主动撩开衣服，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

　　谢渊拗不过他，只得细心擦去他出的汗，再给他多加了一件衣服才作罢。

　　“好了，去找朋友玩吧，晚饭之前要记得回来。”

　　谢远点点头，兴冲冲跑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虽然晚饭是在医院吃的，但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有人气，冲淡了医院里的愁苦。

　　“渊渊多吃点肉，别光吃菜。”

　　“我会的，妈，不用给我夹。”

　　“哥哥，吃肉肉。”

　　“好好，哥哥吃，远远也要多吃一点哦。”

　　“……”

　　一大家人团圆的场景对谢渊来说好像是一场梦，太美好了。

　　本是平常的场面，可对于稀少感受到的人来说，确实很像水中泡沫。

　　吃完饭，夫妻俩赶着回去上班，过年过节工资多多少少都会涨一点。

　　谢渊坐在弟弟病床旁，时不时看向手中的手机。

　　很少闹腾的谢远早已经犯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小脸蛋圆乎乎泛着淡淡的红。

　　从吵闹到寂静，反差大到让人恍惚。

　　谢渊晕乎乎地想：这种氛围真的很适合睡觉，不过某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

　　丝毫没有犹豫，谢渊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一秒钟不到，电话被接通。

　　“呦西，大忙人竟然舍得给我打电话，难得啊难得。”解远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隐约能听到背景的烟花声，一个接一个，伴随着人们兴高采烈的聊天声。

　　“嗯。”谢渊本来就有点犯困，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睡意来的更猛烈了。

　　解远被这软乎乎的一声给撩到了耳朵，笑意顺着话筒传了过去。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团圆饭吃了没？”

　　“无聊，吃了，你呢？”谢渊打了个哈欠。

　　“无聊才想起我，真是错付了啊。我今晚没怎么吃，年年大鱼大肉没啥胃口。”
　　解远听出了对面人的昏昏欲睡，满腔的话凝聚成了短短一句，“累了吗？”

　　“……没有，就只想听听你的声音。”谢渊语速比平时慢，音调也比平时低。
　　显得整个人无精打采，但又带着点糯叽叽撒娇的感觉。

　　“同桌，你晚餐没喝酒吧？”解远光听声音都能脑补出小家伙现在的神态。

　　谢渊将头埋进膝盖，声音听起闷闷的，“我没喝，你在哪？”

　　“我在乡下老家这边，一群小屁孩，神烦。”
　　解远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激情澎湃讲了半小时，从家长里短一路讲到春晚节目。

　　词汇丰富，感情丰沛，一人撑起一部戏。

　　“……嗯……好，真棒……”
　　谢渊是一位合格的听众，无论对面说什么他都能接一下，虽然兴致不高但句句必有回应。

　　“你在哪里？”解远进到屋中喝了一杯水，才发觉对面有点过分安静了。

　　谢渊闭上眼，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来不及出声回应他。

　　“喂喂喂，谢渊你还在吗！？”解远吓得一激灵，连忙出声叫唤。

　　“在……”
　　谢渊将手机移到另一边耳朵上，强打起精神，“解哥，会唱歌吗？”

　　“你困了就快睡吧，怎么要强拉着我熬电话粥？”解远小小抱怨了句，但还是陪着他聊。

　　“唱歌我还行，但我一般不开麦，得情谊深厚才能听到我的天籁之音。”

　　谢渊闭上眼，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那我够格听到你的天籁之音吗？”

　　“可以可以，谁让你是我同桌呢。”解远声音顿了顿，“就给你唱一首《恭喜恭喜》怎么样？”

　　不等谢渊回答，鬼哭狼嚎从对面传来。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一曲完毕，谢渊彻底清醒过来，某人果然正常发挥。
　　“解哥，你之前都在谁面前唱过歌啊？”

　　解远又灌下了一杯水，“家里人，还有班里玩得好那几个，我真的很难得开麦的。”

　　“这样也好。”谢渊有点理解，他说的这些人估计是为了保护某人的自尊。

　　“好什么，很好听吗？”

　　“……好听好听。”谢渊也没戳破，反正家里有一个唱歌好的就行。

　　“我怎么听着你这么敷衍呢？”
　　对面烟花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种激动的情绪传递过来。

　　谢渊静静数着秒，当看到手机数字跳动到零点……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