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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暗剑 ...

  •   叶满的血在被扔在空中时滴向了水潭,水中的乳白的虫子翻涌,让覃桉忍不住想呕吐。

      她拔下桃木,斩断了法链径直跳了下去。

      在跃向水潭的刹那,桃木径直卡住了那巨虫的口腔,黏黏糊糊的水丝粘在桃木上,覃桉一把离火直接燃烧在巨虫身上。

      “别烧它!”

      叶满回过头,就见自己撞碎的石板后方露出更大的天地。

      一罐罐巨大的药缸铺满在地,男人女人被铁链束缚双臂,半个身子浸泡在内,活的,死的皆有,无一不变的是散发着恶臭。

      其中一个女人扬起惨白的脸,发丝凌乱,声音嘶哑。

      “别烧它,我们还靠它活着。”

      覃桉拔出桃木,嫌弃的跃到岸边,巨虫潜入深不见底的水潭,尾间带出黏腻的丝绸,扭动的白色蛆虫被甩在岸边。

      好恶心。

      覃桉用帕子擦着剑,身上难免沾染那些气味,她压着反呕的欲望,看向被铁链栓掉的众人。

      那个女人意识还算清醒,看装扮这里的人多半是穷苦村民,许是被掳过来做蛊虫的容器制作药人。

      覃桉招呼众人下来,让他们将水缸中的人救出。

      那女人颤颤巍巍被覃桉扶出药缸,她前脚刚踏出,忽的脖颈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她的胳膊突然溃烂,纤细的肉虫甩着身躯似触角缠绕在覃桉的手上。

      刚触碰到她的手,纤细的肉虫猛地后缩,断裂在地。

      覃桉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她扶着那女人胳膊,待她两只脚都踏出时,瞬间了便化成了一摊带着血水的肉皮,头颅哐啷砸在地面上,细长的虫从那头颅的眼眶钻出,扭动着身躯。

      覃桉胃部猛的一缩,直接跑到一处阴凉地,扶墙干呕。

      她的汗毛竖立,头皮发麻。

      那一幕竟是比她见过的凶尸还要恶心。

      她呕了几下,眼眶因为胃部的涌动而翻出泪花,打红了眼尾。

      她抽出一条丝巾掩住口鼻,身体这才好受一些。

      覃桉站在阴处,回想到那肉虫退缩的模样,不住抬起手腕,看向那条银色的蝴蝶手链。

      她摩挲着那冰凉的手链,凑近闻还有那淡淡的紫雾气味,很难想象,若是万岐跟这种东西活在一处,那是怎样的难熬。

      她顺着手链摸了一圈,忽的发觉手链空旷,摸了半晌也没摸到那银蝶,覃桉抬起手腕对着光看了又看。

      那本是挂着银蝶的地方,此时断了一半,只有留下一个细微的头,勉强能看出那曾经有个挂坠。

      什么时候断的。

      覃桉摸着那块断掉的地方,忍不住眉头蹙起。

      毕竟是万岐送的手链,她还是挺珍惜的,一直带在手腕上,不曾摘下,现在竟然断了一块。

      覃桉思索着能不能将手链复原,但又不确定这是否是万岐制作的,若是让别人再重新铸造,又感觉失了原本的味道。

      “覃小姐。”

      远处传来众人的叫唤,覃桉抬头,一眼望去,就见那无数的药缸被光照的透亮。

      方才被锁在药缸处的人无一生还,全都化成血水与肉皮,扭动的虫子在地上蔓延。

      叶满揪了几个放入容器中,朝站在暗处的覃桉看去。

      覃桉对上他的目光,说道:“我无碍,你们按原计划处理。”

      此话一出,水潭忽的涌起,那条巨大的乳白虫子从水中钻出,猛地扑向岸边。

      它的身形似蛹,白色环装,一节一节的,足足有两个水潭那么长,蛹下生足,无数的触角黏腻着银丝,众人爬去。

      它的嘴不断吸食着地上纤细的肉虫。

      其中一人一剑插进它的身躯,再拔出时,血浆迸发,沾染到他的面部瞬间溃烂溶解。

      “别拔剑,跑。”

      覃桉招呼众人离去,一道剑气袭来,瞬间将它的身躯斩成一半。

      肉虫从中间断开,血水迸溅,众人的双足被血水灼烧,瞬间倒在血泊中。

      覃桉上前一步,顾不得灵炁是否会泄露,阵法大开,所及之处变得虚无。

      还未展开,便猛地被打断。

      覃桉被反噬吐出一口鲜血,法链栓起众人,想将人拽出,叶满倒在药水中颤着伸出一只手,烧了半边身子。

      “走。”

      江澈从顶上一跃而下,御剑而起,拽着覃桉连带仅剩的人离去。

      剑在空中无法承载重量,再加之灵力不敌,只是略过那片药水,便径直掉到在了更深处。

      覃桉撑起身子,抬头看向空荡的药缸,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半个身躯都歪倒在药缸中,忽的抬起头。

      对上他的脸时,覃桉与江澈面面相觑。

      二人都记得,长庚在乾溪镇已经死去,现在却完好无整的出现在众人跟前。

      后方的剑意忽闪,覃桉将众人往后拖去,在地上划出一道结界。

      柳泽清提着剑从后方走来,一步步的向众人踏去。

      他的腿被细长的白虫啃食,药人的身躯还未完善,此时还有虫子从腕中钻出。

      一道狠急的笛音长啸,长庚和柳泽清朝众人杀去,此时的药人已不是插颅针那么简单。

      覃桉同江澈拔剑而去,符纸离火炸开,火舌舔舐着,长庚的左臂被燃烧,忽的清醒。

      “你...”

      刚说出一个字,他的头颅就被柳泽清斩断。

      火势蔓延,笛音愈来愈裂,烟雾中,覃桉看不真切,一道压人的剑意袭来,与江澈的剑意相撞。

      此时几十道剑刃飞来,覃桉仰首躲去,手悬在空中来不及规避,右掌被猛削去半截,啪嗒一下落在地上。一时血花迸溅,覃桉忍不住闷哼。

      疼。

      她的手忍不住打颤,缩在了袖中。

      江澈剑气扫过烟雾,一剑将柳泽清对半砍断。

      烟雾散去,就见被斩成一半的柳泽清,扭动手脚,凭借细长的虫子飞速在地上的爬行。

      江澈欲再次拦腰斩过,却被暗中一道碾压的气势径直击飞。

      这剑气竟在大成境上下浮动。一个药人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力道。

      火势还在蔓延,江澈给谢楼传送消息,一时间众人涌下,将仅剩的人带了出去。

      大火烧了半边天,覃桉的右掌止不住的滴血。

      “可有伤着?”江澈问她。

      覃桉摇头,示意将伤员先带回去。

      火欲烧欲烈,那只被斩断的肉虫,吐出虫卵,化为一簇簇红色的蝴蝶,带着那半截手掌,像是有意识般涌向暗道,带给千罂粟。

      她捏着那半截手掌,扯去一根小指直接塞进嘴中,咀嚼着。

      *

      山脚下,医馆。

      万禾清早已在栈中等候,在见到被抬进来的人时罕见的吓了一跳。

      她看向覃桉视线落在她半边血渍的衣物。二人对视,视线穿透她的右掌,覃桉没出声独自去了一旁,止血。

      一时间医馆忙碌,药味蔓延刺激了覃桉的神经。

      她独自褪去外衣,看向自己血淋淋的右手。

      白皙的手背只剩半截,剑意横切,空荡荡的手掌只剩下一根拇指,偏偏还给她留下一半截手掌加那一根手指。

      没事,还有半截手掌,除了丑些,倒没伤及要害。

      左手也能用。

      她这么想着。

      “万医师,这边无法止血,伤口溃烂。”

      覃桉拉开拦着的布帘,向那床边看去。

      叶满躺在医床上,衣物破败,连同那张白净的脸,身躯也烂了半边。

      因为那东西的侵蚀,虫卵遗留还遗留在体内。

      万禾清正拿镊子一个个的将其挑出,剔肉。

      她的动作很是小心,但叶满的嘴角还是疼的一抽一抽的。

      他睁开眼,在发觉覃桉在注视着他时,又不好意思的将头扭了过去。

      江澈众人安置好后,又拖着身子带谢楼去那石楼处理后续,扑火,火势不能一直烧,不然整座山都会遭殃。

      晚间,覃桉又随江澈,谢楼入了那山窝,由于没有尸骨,也无法赶尸回乡,只能将骨灰散去,为他们超度。

      在覃桉回来时。

      医馆还在忙碌,不知为何万禾清先前研制的药物无法为他们止血。

      叶满躺在医床上,鼻尖渗着汗,额间青筋不停地抽搐,尽管如此,他还是哑着嗓子同她说了几句话。
      “覃小姐,就说你不该来这。”

      覃桉垂下眼睫静静的望着他,嗯了一声,左手端起止血盆,转身走了。

      她拉开隔间,抽出小刀划开自己的胳膊,将血滴入盆中,溶于着灵炁。

      覃桉将盆端出,将布沾湿,给他擦了擦无法止血的地方。

      她一声不吭,认真的擦拭。脑中却在想万岐那晚所说的。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覃桉,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只要涉及自己,你总会再三思索。”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大义之人,相反,她认为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当真面临这种时候,她竟然觉得,只是一点血,给了便给了吧。

      她蹙着眉,将水渗进他溃烂的肉中,如她所想,渐渐地止住那流淌的浓血。

      随着她的擦拭,叶满也感到身体轻微的变化,他攥紧了床沿,双眸注视着她垂下的眼睫。

      覃桉的动作很轻,整个人在这时显得格外平静,淡淡的,不言不语。

      他凝视着她,哑声道:“少夫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覃桉没回答,也没笑,面色没有一丝波折,仍是帮他擦拭着。

      她擦完叶满,随之又端着盆融进了忙碌的人群中,她将每个溃烂的人都擦了一遍。

      由于其他医师也在帮他们上药,因此覃桉的行为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众人只觉得这个准少夫人心善,不嫌弃这些烂肉,还帮他们擦拭。

      只有叶满和万禾清知道,这不仅仅是擦拭,还含了别的东西。

      忙活了一夜,初晨微亮,覃桉靠在椅子上短暂的歇息,微风吹拂额间发丝,抹去唇间的苍白。

      清晨的雾气泛起,微潮略有冷凉意。

      江澈从外带来早点,踏门而来,在见到睡着的覃桉时,便去寻正在忙碌的万禾清,给她要了层薄被。

      这时的覃桉没有藏匿自己的右手,整个手都暴露在空气中,那缠着绷带的右掌缺失四指,只有一孤零零的一截拇指。

      江澈的呼吸随之凝滞,视线想脱离不看,对纤细的手却像是粘住一般。

      她的手宛如一块肉,带着厚度被平整的切开,若不是被绷带缠绕,此时应会露出连肉的骨。

      他的思绪翻涌,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她若去楚河便无法习剑术,而且入门还有考核,右掌断裂,不知柳门是否能收。

      他先前在覃家便知覃桉入围了前三甲,待此事完成后会顺利去柳门深造。

      她的那场比试,江澈也看了,很有天赋,在择选时,他记得覃桉应该是有两门,符阵和剑术。

      他颤着手,缓缓的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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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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