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世界中发生之事》衡随心

9、众星没入大海

　　[我会粉碎它。]

　　[我的枪尖会粉碎那颗“心脏”。]

　　[我来结束——]

　　血液中仿佛有岩浆在流淌，双目之清如天悬之镜，怪物的动作在她眼里变慢，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牵引她挥下那似能破夜迎晓的一枪——

　　……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喷射而出的黑色黏腻的油从她的头发上、脸上往下淌。

　　碎裂的结晶落地，然后，化为粉末。

　　在夜风中消散。

　　赫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

　　莱恩上去，看到她有点惊愕的表情。

　　“喂！还能动吗？”

　　赫普扯了扯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

　　“能动……就是，

　　还在发热，我、休息会。”

　　“真的没事吗？”莱恩皱了下眉。

　　周围其他人听到赫普这么说也不敢上前打扰到她。

　　赫普握着枪，撑着地，过了一小会之后，

　　“好了，复活~”

　　然后开始嫌弃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黑油”，“咦—这些好麻烦。”

　　这些麻烦的东西当然不止她沾上了。

　　还有莱恩，

　　还有其他人。

　　城主让人采集了这些“黑油”作调查用。

　　而赫普，在回去清理了“黑油”之后继续睡觉了。

　　剩下的——明天的事明天再处理。

　　啊，对了，可不要再有什么从窗户进来了。

　　……

　　第二天醒过来之后，赫普穿了城主府里的人给她送来的新的衣服。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莱恩也把他那件袍子换下来了，他现在看起来很清爽自然，他的角、他的尾巴也都露在众人之前。

　　他本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就跟他之前表现过的那样。

　　城主府里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不过表面上大多数都在露出惊讶后，表示了接受。

　　还有的心里有些怀疑：

　　虽说是有这样的角和尾巴没有错，但是感觉不大像提夫林，无论是皮肤还是眼睛和听说过／见过的都……

　　但总之，这是城主的客人，还是不要妄言了。

　　更何况这个人昨夜还救了他们。

　　赫普盯着少年的头发望了一小会儿，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你在看什么？”莱恩抱着双臂望向她，“很奇怪吗？”

　　赫普摇摇头：“不奇怪。”

　　“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些嗯……不算什么事的事儿。”

　　“不算什么是什么？”

　　“嗯……”赫普在想她要不要说出来。

　　“你在犹豫什么？既然不算什么，那说出来也没什么吧。”

　　“好吧，我在想，你的头发比我想象中的要长。”

　　莱恩：“……

　　这个想法挺无聊的。”

　　赫普：“我本来不打算说的，是你让我说的啊。”

　　莱恩：“是你先想的。”

　　赫普：“我想都不能想一下吗？别这么小气嘛。”她笑着。

　　莱恩：“。。。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那句“难道你就只会想想吗”给憋了回去，因此心情相当不好。

　　……

　　在用完餐之后，赫普和城主仔仔细细地谈论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黑色的油已经被送去调查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出来结果。

　　城主说那是冲着她来的。

　　赫普问她为什么？还有就是对于冲着她来的人或者势力，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

　　“原因很简单，因为赛伦城的一部分权力现在还在我的手里。”城主如此说道。

　　一部分。赫普心想：一部分……

　　“即使我是城主，也并不能够控制这座城里所有的势力。”

　　赫普：“难道说是有人想要——”

　　城主摇了摇头，“不是想要推翻我，否则不会使用这样的方法。而是要让整个赛伦陷于困境之中。那么除掉我，是快捷的办法之一。”

　　“嗯……”赫普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着桌子，“那么是谁？又是为什么想要让这座城变得糟糕？”

　　少年此时插了一句话：“谁想让这里变成孳生混乱的温床。”

　　城主望了莱恩一眼，考虑到有莱恩在这里，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

　　莱恩心里当然是有数的。

　　赫普现在心里也有数。

　　赫普想到了恶魔。

　　以及，无论昨天出现的黑雾跟让那个地方变成死亡之国的黑雾是不是同一种黑雾，都让她想到了那个诱惑凡人背弃神明的魔鬼。

　　混乱——恶魔——黑雾——魔鬼。

　　“我说你们完全没必要，直接说出来就行了。”莱恩直接说道。

　　“好吧，那我们还是来谈谈昨天的那个黑雾吧？”赫普用自己的一只手撑住了半边脸，“我觉得或许并不是同一种？”

　　城主点了点头，“关于这个，差别确实很大，反而是相同的地方比较少。”

　　莱恩：“仅仅是外表有一些相似。”

　　赫普：“而且我没听说过黑雾还能变得像人一样，从大老远的地方到这里来？不是被抑制了吗？”

　　“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术。”城主抚摸着所喜爱的工艺精美的杯子。虽然再度扩散的黑雾被抑制了，混乱的源头却恐怕没有被堵住。

　　在这有些凝重的氛围中，赫普伸了个懒腰，不过并没有打哈欠，

　　“还好昨天夜里它们最后变成我能打到的大块头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莱恩：“你难道当我不存在吗？”

　　“不不不，应该说还好昨天你让它们感到恐惧，所以它们才会变成那个大块头，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我想城主还有昨天夜里在场的，都会这么认为吧？”

　　莱恩把手抬起来本来是想扯一下自己的帽子的结果扯了个空。对，他的长袍已经换下来了。因此他“哼”了一声。

　　总之最后他们的谈话以城主要离开这里去进行一场会谈结束，结束之前城主还对他们说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城主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两个人是强大的，不同于常人。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的话会很好，但她也不会强求。

　　……

　　赫普带着莱恩去酒馆，去小巷里面，去“黑市”，去找情报商，去了不少她认为能够打听到秘密的地方，但没有人知道被结社逐出的那个“疯子”到底去了哪里。

　　莱恩的说法是“既然这个城的城主都找不到那个疯子，那你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赫普：“说的也是呢。”

　　“既然如此，你还打算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吗？

　　你昨天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昨天夜里不是我们，和其他人一起解决了入侵的黑雾吗？”

　　“我是说你后来不能动。”

　　“那个啊。那个本来我早上打算再问一下城主的，就是手上的那个。但是它在城主的身上没发挥过什么作用所以我想问了也没什么用。

　　昨天夜里正是因为它，我才能够击碎那颗黑色的结晶。

　　用的时候感觉到身上热，用完了之后有些疲惫，需要缓一缓。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别太担心，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

　　“把手伸过来。”少年说。

　　“好～”

　　莱恩对着她的手释放了一个术，没有任何的用。“真是邪门…”

　　“我能感觉到，它并不是，并不是对我有害的。

　　总之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从我身上拿掉不是吗？

　　总之为了庆祝昨天晚上我们干了一件大事我决定去酒馆喝一杯——柠檬水！

　　而且那个情报商虽然没有告诉我疯子的踪迹，但是我从他那里套出来今天‘船锚’酒馆里有有名的歌手在那里献唱哎！

　　去听吧，有名的歌手！

　　说不定我们可以听到很美妙很美妙的歌声～

　　天籁之音！”

　　莱恩没办法对她说出，那你一个人去就是了，所以尽管心里对她有些“怨气”还是跟赫普一起去了。

　　“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蹦乱跳活到现在的。”

　　“当然是因为我在迷茫之中总能找到精准的前进方向啦！”

　　赫普本来是想拍一拍少年的肩膀的，但是看到他的表情之后改成了轻轻触碰了他的头发。“不用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粗心大意的。我心里都有数。”然后对少年露出了一个十分阳光灿烂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我把你当成粗心大意的人了？

　　你难道觉得我会跟着这样的人一起行动吗？”

　　“那就好，那就好，所以我们一起去，你也要喝柠檬水吗？我们一起喝着柠檬水，然后再吃点什么听那个歌手带来的天籁之曲吧～”

　　“希望如你所期望的这样吧。”

　　少年耸了耸肩膀。

　　他们一起去了那家“船锚”，果然如赫普所说的那样有一个优雅的歌手今天在那里。

　　是个半精灵。

　　有着让人会想到流水的卷曲长发，和让人想到月辉的眼睛。

　　“我套来的情报没错吧。”

　　“更正一下，你那不是套来的，是那个情报商，如果那也能算情报商的话，是他主动跟你说的。”

　　“但是我也先跟他说了几句嘛，如果不是我说那几句，他后来也不会跟我说今天船锚这里有歌手的，所以说是我套来的也没错啊。

　　哇，这个半精灵很优雅呀……“

　　莱恩没有说话。

　　当半精灵歌手展开歌喉的时候，赫普放下了手中的柠檬水，一手托腮静静地听着：

　　……

　　高塔上的月亮，

　　我攀登无数阶梯触摸你可及的影子；

　　原野上的众星，

　　携着无数追随者没入大海的尽头；

　　我是孤身的旅者，

　　我是苦行的修士，

　　在狂风的尽头，

　　越过冰雪覆盖之处。

　　春日终会迎接，

　　我的到来……

　　……

　　……

　　原本是信仰者对某位神献上的曲子，后来进行了修改，变成现在这样。再后来，因为曲调好听被纯粹当成一首歌来欣赏了。

　　赫普听着听着，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