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被魂穿后》胡萝宝

39、第 39 章

　　梁一等人走后，就只剩下了吕纯月和唐星炎两人。

　　然而不管是从酒吧到医院的路上还是在医院里为伤口清理包扎的时候，吕纯月始终沉着脸一语不发。

　　唐星炎很少在吕纯月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他们路过一个自动贩卖机。

　　他停下脚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能帮我买一瓶可乐吗？”

　　吕纯月看也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贩卖机前捣鼓了一阵投了几个硬币，然而从取货口里滚出来的不是可乐而是一瓶牛奶。

　　唐星炎沉默地看着对方插上吸管，递到自己嘴边的儿童牛奶。

　　“你好像买错了。”

　　“手都包成这样了还喝可乐？不知道会影响伤口愈合吗？”吕纯月总算开了口，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含着枪子儿，带着一股火药味。

　　唐星炎被他带着怒意的语气怔得一愣，吕纯月见他迟迟不张口，直接扭头就走。

　　“不喝算了。”

　　唐星炎回过神，迈开步子追上他。

　　“谁说我不喝了？”

　　吕纯月睨了他一眼，怒冲冲地将牛奶伸到他面前。

　　唐星炎：“太远了，够不到。”

　　“刚刚包厢里那么远的距离你一下子就蹿过去空手接白刃了，现在这么点距离你就够不到了？”

　　唐星炎细细品味了一番吕纯月的话，发现他确实是在阴阳怪气，声音里不禁带了些心虚：

　　“你在生气吗？”

　　“生气？”吕纯月发出一声冷笑，“你可是为了好朋友两肋插刀，我哪来的资格生气？”

　　“哦。”

　　唐星炎现在已经明确吕纯月确实在生气了，却不明白对方在气什么，明明受伤的是他。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再加上刚刚吃了些药，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他想，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虽然他唐星炎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从来不会哄人这一套，但是明天他一定会好好哄哄他，不论吕纯月是因为什么原因发脾气，他都可以容忍，毕竟吕纯月不开心，他也会不高兴。

　　他这辈子的好脾气应该都用在吕纯月身上了，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走到街边伫立着。

　　“你站那干嘛？”

　　唐星炎头也不回地应道：“打车回家。”

　　吕纯月没再吱声。

　　一辆出租车驶入夜幕。

　　吕纯月拉开车门，让唐星炎先行入座，还没等自己上车，就听到对方朝司机报了个与他住处完全相反的地址。

　　合着对方是要回自己家，而不是跟他一起去他那。

　　“你要回自己家？”吕纯月胸腔冒出怒火，咬牙切齿，“你现在要顶着这两只粽子一样的手自己回家？你要怎么开门？怎么洗漱？怎么换衣服？”

　　唐星炎的神情一顿，吕纯月说的这些他都没有考虑过，但却都是致命问题。

　　吕纯月沉着脸坐进出租车，对司机报出自己住处的地址。

　　吕纯月上了车后兀自抱着手臂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身边的人。

　　然而没过多久，他感到肩膀一沉，他身体僵硬了片刻，一顿一顿地扭回头，发现唐星炎脑袋嗑在自己肩上。

　　对方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吕纯月暗自吐槽了一句这都能睡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在对方脸上流连。

　　以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唐星炎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忍不住想碰碰对方微颤的睫毛，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太奇怪了。

　　总是忍不住关注唐星炎，看到唐星炎红红的耳朵会很开心，看到唐星炎给别人送的礼物心里会酸酸的，看到唐星炎流泪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刚才更是，在唐星炎冲上去握住刀刃的时候，吕纯月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停止了流动，脑中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支配了他的意识，腿比大脑先行一步冲过去给唐星炎止血带他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唐星炎的手心一直往外渗血，染红了一张又一张纸，而他自己的手明明完好无损却一直发抖，到头来还要受伤的人来安慰他让他别紧张。

　　思绪间，出租车停在了小区外。

　　吕纯月轻轻推醒睡梦中的唐星炎，唐星炎睡眼惺忪地跟随着他下车。

　　刚刚那一觉时间很短，但他睡得很沉，沉到让唐星炎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天一夜。

　　他看着面前吕纯月冷漠无情的背影，突然想起，对方跟他生气来着。

　　他头疼一瞬，追了上去，欲言又止地看着吕纯月冷硬的侧脸。

　　明明之前还说了要哄人，现在却连一句“别气了”这样的体己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脑筋转了转，在心底思索对方生气的原因。

　　“你是因为我打架了所以不开心？”

　　四周一片寂静，他没得到回应。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打架了。”唐星炎神情别扭，“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好好学习，一起上大学。”

　　依旧一片寂静。

　　吕纯月的步伐越走越快，唐星炎感觉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直到防盗门开启又关闭，吕纯月刚走进玄关就转过身将身后的人抵在门上。

　　“你以为我生气只是因为你打架？”

　　唐星炎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愤怒的火花。

　　“不是吗？”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懂得保护自己，就算要帮助别人，也要建立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今天那种情况，如果陈清手里的刀一偏，说不定你受伤的就不止是手了。”

　　原来是这样，唐星炎的心脏好像变成一片湖泊，湖面随着吕纯月说出的每一个字而泛起涟漪。

　　他头一次生出一丝不知所措。

　　“这样的伤以前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是朋友。”

　　“朋友……”唐星炎突然感到嗓子有些干涩，他费力地组织着词语，一字一句道，“吕纯月，秦善受伤了，你也会生气吗？”

　　突然跳跃的话题打断了吕纯月的头绪，他神色一愣。

　　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把唐星炎换成秦善，他也会生气吗？

　　吕纯月心底明白，不会。

　　如果是秦善，他同样会给对方止血带对方去医院

　　但如果是秦善，他会夸耀对方重情义，他会钦佩对方的勇气，不会责怪对方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吕纯月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

　　为什么呢？

　　明明都是朋友，为什么他对待秦善和唐星炎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直到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吕纯月确定旁边的人完全睡着后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黑暗中手机的光源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他上了论坛，手指飞快地发了一个帖子。

　　#紧急！求助！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我最近感觉对他很奇怪，他不论干什么光是站在那就让我觉得很可爱，他一笑我就想跟着笑（虽然他平时凶巴巴的不怎么爱笑），他一哭我也跟着难受（虽然他平时凶巴巴的不怎么爱哭），他今天手受了伤，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不是他。请问我是心理有问题吗？（PS：我对其他朋友没有这些症状）#

　　论坛上的夜猫子很多，不过片刻他的帖子就有了评论，吕纯月一条条看下去，每条都认真回复。

　　1L：楼主是男是女？

　　楼主回复1L：男的。

　　2L：不用怀疑，你这是陷入爱河了。

　　楼主回复2L：我是直男。

　　3L：男的更好，饭饭香香。

　　楼主回复3L：？

　　4L：有本事看看你发的帖子，再说一遍你是直男。

　　楼主回复4L：看了，我是直男。

　　5L：磕到了。

　　楼主回复5L：磕到哪了？不要紧吧？

　　6L：楼主以前喜欢过人吗？

　　楼主回复6L：没有。

　　7L：那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是直男？

　　吕纯月的手指在滑到这条评论时顿住。

　　对啊，他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不论男女，他怎么会那么肯定自己是个直男呢？

　　此刻，一些刻意被他遗忘的画面再次从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段时间他做的两次那什么梦，梦里的对象胸前都是一马平川。

　　手机屏幕长时间被主人遗忘，自动熄了屏，房间里失去唯一的光源，吕纯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感受到无边的震撼。

　　难道说，他其实是个gay？是个基佬？是个喜欢男人的人？

　　吕纯月试图联想自己和一个男人拥抱接吻的画面，有些不适。

　　但把男人换成唐星炎，好像，还不错？

　　但是，更震撼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酒店外看到冒牌货用唐星炎的身体和钟景接吻时自己气得不打一处来，但当时他并不知道心头那股无名火是什么。

　　完蛋了。

　　吕纯月一把掀起被子将头蒙住。

　　他好像，或许，可能，真的喜欢唐星炎。

　　睡意在吕纯月思绪混乱的一个小时后袭来。

　　他感觉自己掉进一个游泳池里，水不断灌入他的耳鼻，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迷糊间，远处的水面溅起层层水花，一个人跳进游泳池里伸展着修长的双臂朝他游来。

　　不多时，模糊的人影来到他面前，一个冰凉的东西贴近他的唇瓣。

　　吕纯月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后背，被带着往上游，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浮现水面，重见天日。

　　他重重地咳了几下，揉了揉被水搅得模糊不清的眼睛，视线一点一点往上移，线条分明的肌肉，宽阔有力的肩膀。

　　再上一点，终于得以看清面前人的脸，薄而红润的嘴唇，高挺如峰的鼻梁，深邃锐利的眼睛，浓密上扬的眉毛，左眼下乌黑漂亮的小痣。

　　与唐星炎的那张脸竟是并无二致。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中响起，眼前天旋地转，面前的游泳池和唐星炎扭转在一起 。

　　吕纯月睁开眼睛。

　　又是梦。

　　这次居然直接梦到唐星炎的脸了，吕纯月你真的完了。

　　他紧紧抓住被子。

　　等他静下心来，发现床的另一半还是空的，难道唐星炎又出去买早餐了？

　　他连忙掀开被子打开房门，客厅的场景让他血压直飙。

　　唐星炎蹲在一堆四分五裂的玻璃杯碎片前，试图用那两只粽子般的手把碎片捡起来。

　　吕纯月冲过去把他拉起来，唐星炎还没站稳就听到批评声劈头盖脸地扑过来。

　　“要喝水不会找我给你倒吗？杯子碎了就别管啊，我又不是又不会来收拾。”

　　吕纯月说完后发现唐星炎低着头，半天没应声，突然心生后悔，他是不是语气太重了？可是一想到唐星炎对自己伤口毫不在意的态度，他就止不住的来气。

　　“你……我……唉，不是故意要说……”吕纯月挠着头，想要找个合适的说辞辩解。

　　唐星炎打断了他：“我以为你还在生我气。”

　　吕纯月愣了愣。

　　唐星炎没有看他，声音平淡：“昨天你后来不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吗？”

　　唐星炎的语气淡得什么也听不出来，可他说的内容听在吕纯月的耳里简直可以用委屈来形容了。

　　是的。昨天唐星炎问完他那个问题后，吕纯月支支吾吾地什么也没回答，就马马虎虎地帮对方洗漱完催着上床睡觉了。

　　吕纯月一时哑然，他要怎么说呢？他并不是不想回答，那时候他总感觉，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就好像有会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唐星炎敛下眼眸，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说：“帮我挤一下牙膏 。”顿了顿后，补充了一句“谢谢”。

　　熹微的晨光透过玻璃洒在唐星炎的背影上，形成一圈金黄色的光晕。

　　有那么一瞬间，吕纯月感觉他好像不是只单纯去卫生间洗个漱，而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握紧拳头。

　　“我现在回答你，不会。”

　　唐星炎的背影一顿。

　　“如果受伤的那个人是其他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会关心，但不会生气。”

　　唐星炎的脚步停下。

　　“我昨天思考了很久，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就发了个帖子，那里面的评论说我不是直男，你说好笑吧？”

　　唐星炎的头转过了来，在逆光中看不清神色。

　　“可是更好笑的是，我发现我还是直男，却又不是一个纯粹的直男了。”

　　唐星炎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

　　唐星炎迈开步伐朝他走过来。

　　“我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人，第一次喜欢就是个男生，我自己也很惊讶。”

　　唐星炎走到了他面前。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不会的话最好，如果会的话……如果会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星炎伸出手。

　　吕纯月连忙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些惊吓：“你要打我吗？可是你现在手还受着伤。”

　　唐星炎无语，自己在他心里难道就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揍的形象吗？

　　他目光幽深，声音低沉：“别动。”

　　吕纯月真的很听话地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带着清爽和温暖的味道。

　　唐星炎抱着吕纯月，久久无言，落在对方肩旁的两臂收缩得越来越紧。

　　吕纯月懵圈了几秒，不确定地眨了一个长达五秒钟的眼，声音微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唐星炎久久没有没出声，但吕纯月能感到对方与自己紧紧相贴的脖颈温度越来越高，他偏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耳朵果然一片通红。

　　吕纯月舒了口气，悬挂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微微一笑，身手戳了戳对方的后腰。

　　“说话呀。”

　　唐星炎似乎是被戳得有些痒，立刻松开了拥抱，与此同时，在吕纯月眼含笑意的注视里，他歪过头眼神四处乱窜，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他感到面前的人五官放大，唇上传来一阵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唐星炎身体变得僵硬，片刻后，睫毛轻轻颤动，他闭上了眼睛。

　　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随着日头逐渐升高的除了温度，还有两颗躁动的心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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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