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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吕纯月的身体状况向来不错,小时候淋雨半小时都不带打一个喷嚏的。

      虽然夜晚的山间气候寒冷,但他一向抗冻抗热,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此刻,他才心生一丝后悔,当时出去找人应该多穿一件衣服的。

      太阳隐匿在云层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天边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

      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吕纯月感受到的却不是舒适,而是燥热,他躺在床上,身体如同被夏日正午的烈阳炙烤,置身于滚烫的沙漠之中。

      还有十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然而吕纯月的房门却一反常态地紧闭着。

      唐星炎疑惑地走到门前用爪子挠了挠门,想引起里面人的注意,然而挠了两分钟,里面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他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下一凛,跳着扑向门把手,然而却没够到,他跳上一旁的电视柜,借力一跃,这回倒是够上了,但他力气太小,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扒拉着金属把手,两只后脚使劲往下一蹦一踩,花了好大力气门把手才往下沉了一点。

      见这办法有效,他便更卖力地踩,不知过了多久,门锁终于传来一声“咔擦”声。

      唐星炎舒了口气,跳下地面用身体把门推开。

      房间里一派安详,他诧异地发现,吕纯月居然还躺在床上。

      这是,睡过头了?

      他不确定地走到床边跳上床头。

      吕纯月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微弱颤动,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着冷汗,一张脸涨成触目的鲜红,如同一只煮沸了的虾子。

      唐星炎伸出一只爪子抚上对方的额头,烫得如同一块烙铁。

      发烧了。

      他又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脸,顺带大叫了几声,试图把对方叫醒,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唐星炎急得团团转,他现在是只猫,可没办法照顾一个发烧的病人啊。

      眼看着吕纯月的脸色越来越虚弱,他跳下床跑进客厅,用嘴咬住电视柜下的金属钩,身体往后沉重地退了几步,抽屉被拉开。

      埋着头在抽屉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医药箱,然后又在医药箱里找到一板退烧胶囊,他将其含在嘴里,又轻巧地跑回卧室,将药放在吕纯月枕头旁边。

      放好后,又用爪子拍了拍那张红彤彤的脸,这回对方动了动眼皮,眼睛勉强撕开了一条缝,然而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唐星炎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嘹亮的铃声在房里响起。

      唐星炎眼睛一亮,连忙跳上床头柜,推着手机往吕纯月的方向移。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第五次响起时,吕纯月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感觉眼前出现无数黑点,犹如蝗虫袭来侵蚀着自己的视线。

      直到黑点完全消散,目光逐渐清明,他才动了动手指,迟缓地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秦善咋咋呼呼的声音:“阿月,马上就打铃了,你怎么还没来学校?”

      吕纯月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得如同一口破锅:“发烧了。”

      “啊!怎么回事?这样,你好好休息,我给帮你请个假。”

      “好……”

      话音刚落,熟悉的上课铃就透过手机传了出来。

      “阿月,不说了,上课了,你好好休息啊,等我中午来看你。”

      电话挂断,他的手掌无力一松,手机便跌落到枕头上。

      唐星炎用嘴叼起退烧药放到吕纯月的掌心上。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触感,他五指合并感受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他强撑着模糊不清的意识,掰开其中一颗胶囊外的锡纸,将药抠出来塞进嘴里,然而他的喉咙剧痛且干涩,没有水的辅助根本咽不下去。

      唐星炎见状连忙跑到客厅里叼来一瓶矿泉水,吕纯月拧瓶盖的手有气无力,好几次都打了滑,唐星炎一旁看着恨不得自己上手。

      好在最终还是把瓶盖扭开了,吕纯月费力地仰起头,清凉的水滑过口腔浸润着他干燥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爽。

      吃完药后,他重新躺下来,再次不受控制地合上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枕边突然微微一陷,额头上传来一丝清凉,就好像是贴上了一块冰块。

      吕纯月在舒适的凉爽中沉沉睡去。

      吕纯月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身处一个纯白的空间里,他不明所以地往前走,走了好久好久,眼前终于出现一点郁郁葱葱的绿色。

      脚下的路变成芬香扑鼻的花路,路的两旁栽满形态各异的绿植,路的尽头一道白色影子若隐若现。

      吕纯月站定脚步,发现白影离他越来越近,他睁大了眼睛去看,发现竟然是芝芝。

      芝芝一看到主人就就欢快地跑过来,喜极而泣地朝他扑过来贴贴抱抱,好像要把许久未见的思念全盘倾泻。

      它一会儿蹭蹭他的颈窝一会儿贴贴他的脸颊,最后躺在了他心口之上,如同一个滚烫炙热的火炉,将身体的热量透过他的胸膛传至心底。

      他伸出手,将芝芝紧紧抱住。

      “叮咚!”

      “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在空气中盘桓缭绕,将梦境与现实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吕纯月感觉身体不断下坠,周边的景物飞也似的从周身掠过,他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花白的天花板。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先是感到身体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再是感到自己的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拍开,胸口上有什么东西一跃而过,接着一个白绒绒的身影从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唐星炎从被窝里跳出来,怒气冲冲地盯着已经醒来的吕纯月,眼里闪过一丝羞赧。

      吕纯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梦境当现实了,唐星炎估计被自己箍得挺难受的。

      “抱歉,”他咳了两声,语气还是有些虚弱,“把你弄疼了吧?”

      唐星炎从嘴里发出一声恼羞成怒的气音,转过头不看他。

      门铃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甚至还夹杂着拍门声和秦善的大嗓门。

      “阿月!开门!我来看你了!”

      吕纯月坐起身体,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头顶掉到被子上。

      是一块打湿的毛巾。

      他看了数秒,笑了笑:“谢谢你啊。”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了门。

      门外的秦善见到他总算松了口气,他把带来的水果和餐盒放到玄关处,然后将吕纯月扶到沙发上。

      “怎么样?还烧着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吕纯月摇了摇头,脸色比起上午还是好了许多。

      “不用,吃了药感觉好多了。”

      “行,那先吃饭。”

      秦善把餐盒拿到茶几上,先开了一份推到吕纯月的方向,然后自己又打开一份吃了起来。

      吕纯月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但他还是随便吃了几口。

      秦善边吃边问:“量过体温了没?”

      吕纯月摇头。

      “那吃完了量一下。”

      吕纯月点头。

      “对了,跟你说个事。”秦善对他挤了下眼睛,语气略显八卦。

      吕纯月蔫蔫地抬了抬眼皮。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秦善的声音越说越小,神秘兮兮的,“钟玉寒和钟景的关系曝光了。”

      吕纯月感觉大脑宕机了一瞬,半天没反应过来。

      “昨天他们两兄弟不是都去了松云山嘛,钟玉寒怎么说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就被偷拍了,钟景自然也入镜了。

      虽然钟家明面上没承认这个私生子,但是上流社会哪有秘密嘛。钟景的身份很快就被扒出来了。

      钟氏的正统继承人和私生子一起爬山,可是个大新闻,外面都猜测他们俩是兄弟情深还是装模作样呢。”

      吕纯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因生病而迟钝的大脑总算恢复一丝清明,什么两兄弟?明明是三兄弟。

      他敛下眼底一飞而过的复杂情绪,声音依旧嘶哑:“【唐星炎】没被拍到?”

      “当然拍到了,不过媒体都不认识他,也没有关于他的报道,倒是学校论坛里流言纷纷,说钟玉寒和钟景两兄弟都爱上他了,哈哈哈哈,你说好笑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编这种豪门狗血戏码。”

      说着,秦善甩开筷子捧腹大笑起来。

      吕纯月盯着餐盒里泛着光泽的饭粒,神色木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秦善笑了半天发现对方没跟着自己一起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里带着迟疑和愕然:“不会吧,难道真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舌头像打结了似的哽在原地。

      吕纯月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松云山去?”

      秦善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们就是纯友谊。”

      吕纯月没有吭声,他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在昨天见识过了那所谓的修罗场后,他便不再这么天真了。

      饭后,秦善给他量了□□温。

      38.2,中烧。

      他让吕纯月再回去躺着,自己把吃完的餐盒收拾了一下。

      临走前,嘱咐了一下对方按时吃药,提着垃圾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对了,唐同学说他后天晚上办生日会,在蓝海珠酒店,他邀请了班里所有同学,你别忘了啊。”

      不过片刻,客厅的防盗门开启又关闭。

      生日会?

      吕纯月歪着头看了一眼躺在飘窗上晒太阳的白猫,了无生机的黑眸逐渐蔓延上一层流动的色彩。

      当他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照进窗户,像一层薄薄的银纱扑在床上。

      这次醒来脑子感觉比中午又混沌了不少,他发了会儿呆,又测了一次体温。

      37.9,温度比起先前是降低了,但还是在低烧范围。

      他认命地掀开被子,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唐星炎听到声音,从客厅里跑进来迷惑地看着他。

      吕纯月咳了两下,低声道:“我去医院输液。”

      唐星炎了然地跟在他身后。

      换好鞋后他打开门,走廊吹来一阵冷风,吕纯月拉拢了身上的衣服,扣上外套的帽子。

      唐星炎扯了扯他的裤腿,他将其抱起。

      小猫的身体像一个火炉,靠在他心口,散发着洋洋暖意。

      他出门打了个车,来到了上次【唐星炎】打疫苗的那个医院。

      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吕纯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输液,药水通过透明管子一点一点灌入他的体内,他百无聊赖地低着头抚摸伏在大腿上的猫,不时有家属或医生护士从他面前走过,步履匆匆。

      输完液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街道还正热闹着,大排档和火锅店内涌动着喧闹的笑声和滚滚热气。

      他原本准备打车回去,却发现马路对面数几十米外那家他常去的宠物店还亮着灯,他用那只刚被针管插过的手摸了摸怀中的猫,突然想起家中常备的肉罐头没剩几个了,于是他改变主意抬脚朝宠物店走去。

      宠物店老板跟芝芝是熟客了,每次吕纯月带它去,它总是很开心,今天在看到对方后,却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没了下文。

      老板挠了挠头,有点奇怪:“芝芝这是生病了?”

      “……它这几天闹脾气,不爱理人。”

      “行,罐头还是以前那个牌子是吧?”

      “对。”

      老板转过身去给他找罐头,门口的风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伴同的还有一个温润的声音。

      “吕纯月同学?”

      吕纯月身形一顿,缓慢地转过身。

      声音的主人一手掀开门帘,一手攥着一根牵引绳走进来。

      “真的是你啊,”【唐星炎】微微一笑,眼眸亮晶晶的,“听说你今天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吕纯月内心腹诽,真是哪里都能碰到这人。

      他轻轻颔首:“好多了。”

      此时,对方牵引绳拴着的生物摇晃着胖乎乎的身体迈进大门,是一只毛发雪白的萨摩耶。

      【唐星炎】道:“这是我姐姐养的狗,本来我和我姐一起出来的,结果她半路有事走了,我就只能自己带着它来了。”

      说完,他带着狗去找老板,示意要给狗剪毛,老板叫了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过去。

      吕纯月要的罐头很快就被找到并装进袋子里,吕纯月走到收银台前将猫放上去,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扫码。

      老板从旁边随手拿出一个小包装撕开,一边把里面的饼干递到唐星炎面前一边说:“我记得芝芝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猫爪饼干。”

      食物已经伸到了嘴前,但唐星炎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扭开头。

      老板:?

      吕纯月默默地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图案和文字,草莓味。

      “……它刚刚才吃完晚饭,可能太撑了。”

      老板只能缩回手,一脸迷惑:“一段时间不见,芝芝不仅性格变高冷了,连最喜欢的饼干都不吃了。”

      吕纯月扫码的手一僵,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好像要把肩胛骨盯穿。

      他没有回头,只是快速地付了钱说了句再见,提起猫和罐头就转身朝外走。

      在路过【唐星炎】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声音低沉而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跟你家猫的关系真好啊”。

      他胡乱地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出宠物店几十米远,才松了口气。

      爬山那天一抹蓝色衣角从他脑中一闪而过,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唐星炎】知道猫的变化,也不能让他和猫有过多接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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