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停雾里》躲云

4、病秧子

　　归：我……你没事吧？
　　虚妄：哎呦吓死了，没事就问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归：……在新班级坐着。
　　虚妄：？这么快？那你同桌怎么样啊？
　　归：人类，男的，能正常呼吸。
　　虚妄：……好的再见。
　　归：。
　　虚妄是他之前学校玩的挺好的一个朋友，谢诚，可能是他爸妈希望他诚实吧。
　　这时他收起手机，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种目光，往左看去，正好对上那个“能正常呼吸的男的”的眼睛，墨黑不缺清冷的光，眼中有安水轩的影子，安水轩看的有些出神，他……很久没发过呆了，尤其是当别人面前。
　　颜雨辰咳了两声，然后从桌洞里拿出一沓卷子，又抽了支笔，然后没在理他。
　　安水轩有些错愕，自己刚才是在愣神吗？莫名其妙。
　　比起自己对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安水轩对颜雨辰则更加莫名其妙，刚才那几秒的对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不是……我是谁？安水轩。
　　我在哪？学校。
　　我在干什么？不知道。
　　他慢慢过了一遍刚才发生的种种事：进校门碰见陆华，被认为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哑巴，去政教处坐了会并取完书，来班级途中欣赏沿途风景，进班几乎与每个人对视了一遍，自我介绍被打断放两句话，回到这个座位坐下。
　　……最后人家都在写卷子他刚才和旁边那位像傻子似的对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安水轩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了，他拿出数学书，随便找一页当草稿纸画画，画着画着他就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了，仔细想想……颜雨辰眼睛里有点空，总觉得差点什么，有种孤寂感。
　　画一画他就画到颜雨辰的眼睛了，睫毛不是很长，眼尾很细，眼中的光有点难画，他画了好几个才终于选出来一个满意的。
　　一个下午挺难熬的，安水轩没说几句话，直到放学那个叫陈源的板寸男生和他同桌白禅给他打了声招呼，安水轩才反应过来，已经放学了。
　　坐上小张叔叔的车回家的路上，他思考着这一天总结下来的一些问题和答案，陈源人还是很好的，认真给他讲了一下这个破学校的一些规矩。
　　学校平时周六周日不放假，两周放一周日，这破学校一个月考一次试，期中期末算大考，年级前五十名在A班，前一百名在B班，前一百五名在C班。
　　他认真算了算，还有五十多天，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了，不就多学一本书吗，对安水轩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家……果然空无一人，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锅里的饭菜有温度，他脱了鞋，回到自己房间他扔掉了那个可有可无的书包，拿起手机给谢诚发微信。
　　归：干什么呢？
　　不到半分钟，谢诚马上回了消息。
　　虚妄：写作业呢哥，什么事？
　　归：想跟你吐槽一下这个班级。
　　虚妄：我天……大哥你怎么了？
　　安水轩嫌打字麻烦，直接发了一条特别长的语音：“我今天刚来学校，有个人问别人我是怎么刚来就上A班的，让我听到了”
　　虚妄：我靠？不是……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告诉他们谁不爽谁滚，然后那人就闭嘴了，去我座位，我先跟我同桌跟个傻子一样在互相对视，”安水轩说“他是怎么想的啊？整的我都有点傻了，然后这一下午人家都在写卷子，我就在那画画，特没意思”
　　虚妄：……不愧是你。
　　归：。
　　虚妄：那你今天和你新同桌说话了吗？
　　“没有，”安水轩说“他今天几乎都在写卷子或者睡觉，他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高冷啊？还有……”
　　安水轩忽然想到，颜雨辰总爱咳嗽，他身上并没有烟味，他是有什么病吗？想到这个安水轩顿时兴致全无，等了半分钟，安水轩还是没说下一句，谢诚发了个消息。
　　虚妄：？然后呢？
　　归：……算了，你写作业去吧。
　　虚妄：好的大哥。
　　谢诚有一点不错，他很听话，也能听出来安水轩的一些变化，所以安水轩挺喜欢跟他玩的。
　　安水轩又不知道干什么了，在之前那个学校他也不算太用功学习，能考年级第一既靠天分又靠平日的积累，积累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他经常有空余时间，只是他不是很会利用，要么多打一把游戏，要么多听一首歌，多为无事可做。
　　这一天安水轩手中并没有卷子，所以他晚上特别闲，闲到随便扒拉扒拉手机就困了，然后他……睡着了，睡在桌子上。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间断的咳嗽声，他觉得耳熟，又很陌生，他大脑混沌，四周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很多个画面，他认真思考了很久，可因为大脑特别不清醒，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过了很久，咳嗽声停了，他能看清周围那些东西了，他也终于想起来了，他现在在他外公的葬礼上，他外公的模样安水轩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外公因为肺癌去世，他当时还小，不知道死的具体含义。
　　外婆说，外公再也不能看到他们了，他们也再也看不到外公了。
　　他当时懵懵懂懂，后来才慢慢明白，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外公时，他还是会哭，身边至亲只有外公一个人去世了，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当时安水轩并没有出生，所以对于他奶奶没有太多感情。
　　但是他外公不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他外公外婆，外公去世让他后来都有点难以接受，他重感情，但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做梦，更没有梦到他外公。
　　这次是为什么？是因为……颜雨辰吗？他站在梦里，看着四周，他像站在了荒原上，只有面前的遗像，棺材，纸花和一个大大的“奠”字。
　　安水轩猛然惊醒，抬头发现自己还趴在桌子上。
　　最近这些事真是越来越烂了，安水轩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排斥的想法。
　　之前遇到一些烂事，他会考虑一点点去解决，然而这次他心里有点慌，他不想解决了，他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