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短篇合集》STAR_HL

19、Re-memor 4

　　『那场大病过后，我的记忆越来越差，我好像忘了一个人，忘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记不起他是谁，只觉得每天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今天有个男人在病房外，他只是远远的，远远的看着。我问过叶琛，他说他也不认识。可每次抬头看到那个男人，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先生，我们认识吗？”
　　“……”
　　“先生？”
　　“不认识…” 』

　　——秦艽《Re-memor》

　　张彪升职了，升为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但代价是，师父曹闯和兄弟李响的牺牲，安欣被调离。

　　自从他升了职，他的笑容好像越来越少，曾经最想得到的职位，现在，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要了。

　　你只能远远看着、默默陪着，其他什么都帮不上。你们都只是普通人，有些事情，除了顺从屈服，什么也做不了。

　　“秦艽小姐，你的病情最近有加重的趋势，请尽快告知家人，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危险很复杂，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既定的轨道发展，却又好像有什么偷偷的偏离了轨道。

　　你最近拼命的写作，你想和记忆抗衡，想跑在遗忘的前面，想要记住你和张彪生活的点点滴滴

　　可你错了…

　　每一次的停顿，都好像是记忆在无情的嘲笑：

　　看啊，你输了，你没有跑过遗忘

　　秦艽，认输吧

　　你开始忘了你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添加微信，第一次一起吃饭，第一次出去旅游…无数个第一次你都记不住，甚至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你也开始模糊。

　　“怎么办怎么办…”你慌乱的捂住头，“想起来好不好想起来…不能忘记的，一定要想起来…”

　　无助，崩溃，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溺于深海

　　张彪从外面回来后就看到你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拗哭“艽艽！”张彪把平时基本不离手的包随意一放，一个跨步来到你身边，“我来了你的脏包来了，别怕，没事了艽艽，没事了。”

　　“对不起张彪，我真的记不清了…”你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困在海上的人抱着救命的独木。“没关系的艽艽，没关系。”张彪顺了顺你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你忘了但还有我啊，我一直记得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记得。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心动，记得第一次我请你吃饭时的兴奋，记得我跟你表白时的忐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争吵，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病时我的无措和心疼。艽艽，我都记得的。我记得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我曾说过的，你遗忘一次我就读一次帮你补充一次，你要是这辈子都在遗忘，那我就给你补充一辈子。””

　　“艽艽，我可是要跟你一起，对抗遗忘，战胜遗忘的。”

　　张彪的声音和话语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你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张彪虔诚的在你额头处留下一吻

　　“艽艽啊，去旅行吧。去你因为我而改变行程的地方，去你想去却没有去的地方。吹你不曾吹过的风，看你不曾看到的树，拍你想拍的云，采你想采的花。山川河流，春花秋月，世界那么大，你可要抓紧时间。”

　　“艽艽，去旅行吧。”

　　你听着张彪温柔的声音，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慌乱“张彪，你…”“我这个月开的工资可多了。”张彪冲你得意一笑，“这个月不是总加班吗，开的钱可多了，今天查工资的时候我都快乐疯了。艽艽，出去玩吧。”

　　其实现在想想，你总是那么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如果当时你能看仔细一点，或许你就可以发现张彪眼里那丝决绝的情绪。

　　“诶彪哥是吧，诶你好。我怎么听说，你的女朋友有很重的病，这几年记忆消退的很严重啊。可惜了，在这个花朵一般的年纪生了这样的病，肯定有不少遗憾吧。彪哥你就不想在她还能记得你的这几年给她留下点什么深刻的记忆吗？我可以帮你的…”

　　“喂…诶领导，我是张彪。您前一段时间跟我说的那个事我考虑了一下，我答应您，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诶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谢谢领导，今天时间太晚了，改天，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诶诶，好，就这样。”

　　夜深人静时分，张彪看着你酣甜的睡颜，眼里满是柔情“我的小家伙啊，安心的睡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那只原本翱翔于九天的鹰，终究变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张彪请了年假来陪你旅游，虽然只有短短两周，但也足以让你们酣畅淋漓的玩一趟了。夜里你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及时记录下来变成文字，张彪从背后偷偷的将你抱进怀里“在写什么？”

　　你放松的倚靠着他，把电脑屏幕往他那边推了推“在写今天的所见所闻。我已经和出版社签约了，所以我们的小说要连载喽。”

　　“这么棒啊？”张彪刮了一下你的鼻子，“看来我们的爱情会有更多的人来见证了。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来帮我提醒你。”

　　张彪替你开心，可你却有些失落“怪我忘得太快了，有些细节我都已经记不清了。”“谁说的，不是还有我吗？”张彪微微一笑，“只要我还记得，我们的故事就能一直写下去，永远不会完结。”

　　张彪拍了拍你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了，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礼物？”你探着头看向房间的床，“什么礼物？”“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彪特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告诉你。

　　你离开桌子走到床边，一捧花束映入你的眼帘。“是向日葵啊！”你开心的将它抱起来，拨弄了一下发现里面还夹杂着几根狗尾巴草，“为什么还要狗尾巴草啊？”你将那几根草挑出来给张彪看。

　　张彪笑了一下“哦，可能是花店放的时候不小心夹到里面了吧。”你看着满目的向日葵，原本非常积极的颜色也有些伤感的意味，“脏包，为什么你每次都会送我向日葵啊？不是说它的花语不太好吗？”

　　张彪没有看你，而是捧起花束走到一边“那是因为每送你一支，就代表我对你说了一句我爱你，每送你一次，就代表我又重新爱上你了一次。”

　　张彪回头，温情脉脉的看着你“因为我想告诉你，秦艽，我张彪只为你一人送花，只爱你一人。”

　　你感觉再听他说下去，你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红着脸别过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张彪低着头，笑得有些苦涩，小声呢喃“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什么？”你的心思在花的上面，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没什么。”张彪笑着摇头，“我说都是你传染的，你的文字功底那么优秀，我肯定也不好落后太多啊。”“油嘴滑舌。”

　　假期刚刚过半，张彪就接到了安欣的电话，你看着张彪有些凝重的挂断向你走来，心里明白这次检查组可能要来真的，京海的天要变。

　　“艽艽…”“不用说，我都知道。”你打断了张彪的话，“工作要紧，而且检察组一来，响哥和师父的牺牲就有意义了，你安心工作，别担心我。”

　　张彪把脸埋进你的颈窝“艽艽啊艽艽，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你自己注意身体，不准熬夜，不准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不准…”“停停停。”你疑惑的看着张彪，“不就是来个检察组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你还要帮我想细节呢。”

　　“对啊…”张彪轻声叹气，“我还要帮你想细节，陪你对抗遗忘…”

　　“我们还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检察组在京海待的时间很长，张彪的工作也越发繁忙，不回家都是常事。张彪和叶琛这两个死对头也在这段时间达成和解协议，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私下是怎么说的。

　　这天安欣突然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敲开了你的门“弟妹你，你在家啊。”“你是…”你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哦，我是安欣，张彪的同事。”安欣把花递给你，看了眼你身后的叶琛，点头示意了一下。

　　“弟妹，张彪他…”安欣欲言又止，吊足了你的胃口。“张彪怎么了？他去哪儿了，为什么最近一直没回家？”你的记忆力在这段时间衰退的很厉害，其实昨天张彪才回来了一次，但你今天已经记不得了。

　　“弟妹啊，张彪出去执行任务了，这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安欣的眼神有些飘忽，还是叶琛上前为他打掩护才将事情瞒住，“艽艽，张彪早晨打电话跟我说他这几天出任务，让我跟你说一声。”

　　“好…”你的头有些痛，既然叶琛和安欣都这么说了，你也不再计较张彪为什么没有直接给你打电话。你的脸色有些苍白，跟安欣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到卧室，在你离床还有一步之遥时，突然一阵晕眩，后来再无意识。

　　你再次醒来时，首先看到的就是洁白一片的房顶，周围的仪器滴滴作响，看着夹着血氧仪的手，微微愣住

　　你是谁？你在哪儿？

　　脑子里此时只剩下一个名字，但也仅限于在脑子里，名字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把他忘了…

　　他？他是谁…

　　你恐惧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切仪器扯下，吊瓶的针因为强行拔出献血流了一手

　　找到他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再告诉你，让你找到他

　　可是找到谁？他是谁？为什么要找他？

　　找到你的爱人，找到他…

　　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是谁？

　　许多疑问在你脑海里全部浮现，你蹲在地上抱着头，该找谁？他是谁？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堆乱麻

　　“艽艽！”

　　谁？谁在叫你？

　　“艽艽，别忘了我…”

　　忘了谁？

　　“艽艽，你怎么又把我忘了？”
　　“艽艽别怕，别害怕…”
　　“秦艽，我跟你一起，对抗遗忘，战胜遗忘。”
　　“艽艽…”

　　秦艽是谁？那个男人他在叫谁？

　　“闭嘴闭嘴闭嘴！”你烦躁的将手边的一个医用托盘随手砸到前面

　　“哐当！”

　　托盘砸到了一个人…

　　“艽艽，艽艽你看看我艽艽，我是叶琛，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叶琛…”你忍着头疼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说，他叫叶琛，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不，不应该是他…

　　“为什么不应该是我？”叶琛在你的床头贴心的把苹果削皮，“你难道还有其他未婚夫吗？”叶琛眼神里的一些情绪你看不懂，你忘了太多的事和人。

　　“我是谁？”你接过苹果，并没有吃，你不信任他，或者说，你的潜意识里告诉你，他在说谎。

　　叶琛叹了一口气“你叫秦艽，是一名网络作家。你有遗传性阿尔茨海默症，前几天，你因为病发来到了医院，也是因为这个病，你忘了很多东西。”

　　我是秦艽，我有阿尔茨海默症，我因为发病而来到医院，我忘了很多东西…

　　忘了，很多东西…

　　“秦艽，如何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遗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在你还记得的时候相爱，至少你拥有过这段美好的回忆。就像是人终究会死，难道这妨碍我们灿烂而盛大的活着吗？”

　　是谁？

　　“对，有了这本小说，等以后你真的把我忘了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我就读给你听，这可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你遗忘一次我就读一次帮你补充一次，你要是这辈子都在遗忘，那我就给你补充一辈子。”

　　你在说什么？

　　“秦艽，我跟你一起，对抗遗忘，战胜遗忘。”

　　你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这个男人了，在梦里，他的脸总是那样模糊不清，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仿佛是三月的风，十二月的暖阳，让你听了就安心。

　　那场大病过后，你的记忆仿佛被重置了一般。你好像忘了一个人，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记不起他是谁，只觉得每天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今天有个男人在病房外，他只是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你问过叶琛，他说他也不认识。可每次抬头看到那个男人，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最终你鼓起勇气，终于上前询问

　　“先生，我们认识吗？”
　　“……”
　　“先生？”
　　“不认识…”

　　不认识…可为什么你的心那么疼，你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为什么他的眼里和你一样满是泪水，他的眼神那么悲伤？

　　“先生，我们真的…不认识吗？”你有些破碎的看着他，期待他能够说出那个你心里的答案。男人只是微笑着递给你一捧向日葵“我姓秦，我认识你，你叫秦艽，有个外号，叫张艽艽。”

　　“艽艽，好好生活，和叶琛…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