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两极-卢心舟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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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也从不是对立的关系，他们是世界的两极，至远至近，相互吸引，相互成就。”
卢心舟说完才意识到，他把客人说得下不了台了。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句话说错了，便只尴尬地说了声，“抱歉，影响大家用餐了。”
徐茂枫有些讪讪的，不过收放自如是社交场上的必备技能，他喝口水的工夫，就从炮轰时局的演说家摇身一变成嘘寒问暖的知心大姐。“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只是担心你，心舟。所谓的Alpha的身心素质水平，只是一个平均值，Omega一旦所托非人，面对的却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数据低谷。”
卢心舟听得出，徐茂枫是在拿李岙霖的那条乌龙热搜说事。他知道当着自己母亲的面，李岙霖不便开口辩解，索性大大方方护短，“徐公子喜欢看娱乐新闻吗？”
徐茂枫答得比问得刁钻，“如果它已经上升为社会新闻的话。”
听说孕期生气对孩子不好，卢心舟下意识把手搭在小腹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那你以后可能要在这件事上多下点功夫，看新闻只看一半，既有失偏颇，又会降低徐公子的水准。”
“心舟。”坐在对面的李岙霖忽然起身。
卢心舟有点懵，眼看着那人绕过长桌走到自己身后一侧，仿佛没听出他与徐茂枫刚才那番机锋似的，一手搭在他肩上，半俯下身轻声说，“聊了这么久，口渴了吧，喝点柠檬水，温的。”
李岙霖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卢心舟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他微仰起头，用唇语说，“我没事。”
李岙霖站在他身后没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向斜对面的徐茂枫，“徐公子就算知道自己一辈子也用不上所以没学过《婚姻法》，也该看过《宪法》吧？如果Omega所托非人，随时有权利离婚止损。”
卢心舟心脏一紧，心道他怎么还想着离婚的事？难道是还觉得我想离婚？
又听李岙霖接着说，“太抽象了怕你听不懂，给你举个例子吧。就说我和心舟，假如我不是他的良人，他要和我离婚，我没有二话。但是，我会陪着他找到那个孙……那个良人，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支持他的事业，关心他的生活。总之他会过得很好，不会沦落到需要有人用PUA的方式来接近他。”
徐茂枫轻蔑地将头偏向另一侧，“说得那么伟大，不过是因为标记后信息素残留显现出的责任感而已，假象罢了。”
卢心舟怔怔地看着李岙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已经在规划离婚以后的事，还是其实……其实根本不想离婚？
徐夫人大约终于看不下去了，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好大儿一眼，“好了，小枫，看你像什么样子。这是在你伯母家里，你以为在路边宣讲吗？不要每天满脑子都是工作，你觉得自己的理念好，就去实践。我不管你是找一个Beta女孩子，还是Omega，都比现在这样好。你看心舟和李公子，琴瑟和鸣的，多好。”
卢母嘴角微撇，像是在笑，又不太明显。
“母亲，”徐茂枫一脸无辜，“我们不过是在闲聊罢了。而且您也知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喜欢和Omega还有Beta女性们聊一聊他们婚后的权益保障。我发现很多AO以及Beta夫妻都是从受方怀孕开始产生矛盾的，有些孕者孕期耽误事业，夫家不仅没有补偿，还会借此要求孕者放弃事业；还有的夫家打着为胎儿好的旗号，肆意干涉孕者孕期的饮食和生活习惯，甚至替他们选择分娩方式；孩子出生之后谁负责照看也是个矛盾的焦点，Alpha根本不知道照顾婴儿是一件多辛苦的事，以为把孩子丢给产后正需要恢复身心的伴侣就万事大吉……”
“徐大头！”声音从卢心舟头顶响起，他吓了一跳，这是在叫谁？徐茂枫？李岙霖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当众给人起绰号还喊出来？
虽然……
这位徐公子的头是有点大。
卢心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徐茂枫的头，差点笑出来，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硬憋回去了。
李岙霖，“你们政客是不是都是这个德行，自己的国家产不出石油，就一边抢别人家能产石油的领土，一边还得鼓吹挖石油是破坏环境，让大家都别挖。”
以卢心舟对他的了解，这个比喻算得上相当委婉了。若不是卢母在场，他很有可能会直接问徐茂枫，“是不是你不容易生出孩子，就一边抢别人家易孕的Omega，一边还得鼓吹生孩子影响Omega的生活质量，让大家都绝后。”
“制造恐慌，贩卖焦虑，是一部分人的工作，我无权置评。但是，徐公子，”卢心舟的神色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蕴含着坚毅的力量，“有些话泛泛而谈本无可厚非，如果一定要把话送到我耳边逼着我听……”
卢心舟看着徐茂枫，笑了一下，那笑容却像是抽了他一巴掌，“我们Omega虽然身体孱弱，心志却坚定，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洗脑的。听见了什么听不惯的，少不得也得胡说几句。
“弱势群体的权益需要保障，与他们有没有结婚关系不大，而是因为他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弱势因素。因为怀孕而影响了职业发展，难道不是应该国家想办法补偿吗，凭什么让夫家补偿？难道孩子是给夫家生的？夫妻或者AO有了孩子，就要让夫家补偿怀孕生产的伴侣，这件事本身就把孕者放到了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拿国家的补偿，那是理所应当；索要夫家的补偿，该叫摇尾乞怜。
“夫家肆意干涉孕者的生活，也不是从怀孕那天开始有的，只是委屈在怀孕时爆发出来让事情变得更加明显而已。婚姻是两个人相爱的选择，也是两个家庭结两姓之好，相互尊重是前提。如果做不到，莫说是怀孕，连婚都不必结。
“照顾孩子的事也是一样，归根结底，任何性别在选择伴侣时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两情相悦、彼此体贴固然好，退而求其次，也要选相敬如宾、彼此理解的，如果这也不成，我想一些公益组织除了为弱势群体争取权益外，也可以去劝劝那些催婚的长辈，顺便在社会上妥善普及一下宁缺毋滥的道理。”
卢心舟说得口干，把李岙霖递过来的水喝得底朝天，“今天说得真有些多了，一时失礼，还请徐公子别和我这个Omega计较。横竖徐公子喜欢和Omega还有Beta女性们聊婚后的权益保障，我也算是投其所好。不过说的话都是有感而发，自结婚以来，李家两位公公对我方方面面的尊重和支持，让我从未有过后顾之忧。我并不觉得结婚是为了生子，但如果我怀孕了，一定会开开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孩子幸福、快乐，孩子也会让我看到生命中的另一种美好。”
卢心舟说罢，分别向母亲和徐夫人微微颔首致歉，“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他才一起身，便听见李岙霖在身后紧跟着告辞，“失陪。”
回房间的路上，卢心舟一路都没说话，李岙霖也吃了哑药似的在身后默默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卢心舟不等李岙霖站稳，手臂便越过他把门关上，力气没收住，关门的声音稍显沉重。
并且，把李岙霖挤在了他和门之间。
虽然他手撑着门的位置比较低，只在李岙霖的手腕处，但这个姿势看上去着实很像——他壁咚了李岙霖。
拜楼下的不速之客所赐，卢心舟有些累，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他与李岙霖差了十多公分，须得微仰着头才能对上Alpha的眼睛。温热的鼻息扑在李岙霖的下巴上，卢心舟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滚了两下。
Alpha的喉结很明显，每次从正面做时，卢心舟不敢看他的眼睛，就会盯着他这里。晃动到模糊的视野中，Alpha喉结的每一次滚动，都带着不可言说的性感。卢心舟甚至觉得，这样的时候如果让他摸一下李岙霖的喉结，他可能当场水漫金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卢心舟赶忙刹了车，他还壁咚着李岙霖呢，居然跑神儿了。心里一急，刚才打好的腹稿便忘得一干二净，舌头上了发条似的开启了自动播放模式，“你去现场看我演奏了吗？”
有些话，人们说完就后悔。
卢心舟尤甚，他在说的时候就后悔了。没头没尾问这样一句，李岙霖怕是听都听不懂。
空气中是漫长的沉默。
就在卢心舟准备拾掇起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再问一遍时，李岙霖说，“刚好在欧洲出差，那边的供应商邀请我的。”
虽然比他理想的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李岙霖是真的在现场。
卢心舟恃才心高，二十岁在殿堂级的音乐厅独奏并没有让他兴奋太久，可是当李岙霖坐上金欧的观众席，整件事都变得不同了——他不只是在演奏，他用音乐把一直藏在心中的情愫说给了那个人听。
而且，那是毕业后结婚前的事，李岙霖听了他的演奏，还把他演奏的曲目记了这么久，或许也可以证明，李岙霖并不讨厌他。即使不是出于已婚Alpha的责任，李岙霖也……不排斥他。
卢心舟心满意足地放开李岙霖，在美人榻的边缘坐下，状似无意地捋了捋头发，“如果你有时间，下个月、下下个月，学校都会组织演奏会，我也参加的，到时候拿票给你。不过再后面就不行了，宝宝月份大了就有听觉了，音乐声太响会吵到他。”
“所以今天你和徐大头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李岙霖走到卢心舟对面半蹲下，双手捧住了他的手。
所以？他刚才说的话里有什么值得“所以”的？
卢心舟茫然道，“哪句啊？”
“你说会开开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李岙霖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
被李岙霖指腹按住的位置微微发热，卢心舟僵得整个上半身不敢动，生怕李岙霖以为自己想挣脱，会松手。
可是他又很想回握住他。
“所以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婚了。”卢心舟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低下头，恨不得把下巴埋进胸口。
“离婚……”李岙霖似乎是笑了一声。
他放松了腿上的力气，单膝跪在卢心舟面前，像是单纯地换了个省力的姿势，又像是以膝下的虔诚起誓，“你永远有提出离婚的权利，永远有退路。孩子因爱而来，绝不是一把捆住你的枷锁，我希望和你共同作为他的父亲，陪着他一起长大，不论我们将来如何，这一点不会变。”
“那你呢？”卢心舟问，“你想离婚吗？”
李岙霖闻言，握着卢心舟的手忽地收紧。卢心舟呼吸凝滞，只觉这双手不是握在他手上，而是握在他心上。
“我……”李岙霖声音微哑，仿佛发出一个音节都很吃力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颤抖着抬起，缓缓覆在卢心舟的小腹上，才再度开口，“我想一直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只在一瞬间，卢心舟眼眶湿热。李岙霖这是想要一直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的意思吧，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宝宝，但他还是为能留住Alpha而感到庆幸。
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是自己的臆想，他像做总结发言一般再度确认，“那我们就……不离婚了？”
说罢又刻意地给自己的问题加了个状语，“为了孩子。”
李岙霖看上去虽然不如他欢呼雀跃，嘴角多少还是带着些笑意的，“嗯，为了孩子。”
卢心舟状似无意地用手背碰了碰脸颊，一则为给烧得热腾腾的脸降个温，二则是为手动压一压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我们……”他本想趁此机会提议两人还是回到公寓过自己的小日子，话才说到一半，肚子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室内原本温馨旖旎的气氛被一扫而空，卢心舟自己先尴尬地笑起来，“中午只顾着说话，没怎么吃东西。”
他有些难为情，Omega怀孕时有多难照顾，他不仅上生理课的时候学过，也在社交软件上看到过一些Alpha的吐槽。那些婚前如胶似漆的AO，Alpha尚且会有所抱怨。像他和李岙霖这样，感情基础为负、婚后经营得也一塌糊涂、全靠孩子才决定一起过下去的情况，Alpha不会中途后悔吧……
他这厢正琢磨着说些什么来描补自己的失态，却听李岙霖问，“你想吃什么？我听说Omega怀孕的时候可能会想吃些特别的东西，如果你想吃家里没有的，我现在出去买回来？”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这倒是实话。卢心舟自己也觉得奇怪，他的状态变化很快，上午还恨不得把放点心的蒸笼一起吃下去，一个午饭的时间过去，就变得没了胃口。
饿倒是依然饿，只是越饿越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李岙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耐烦，温声细语的比幼儿园阿舅还会哄人，“鳕鱼狮子头想不想吃，上次我们去那家私房菜的时候你说味道很鲜来着，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做起来，等我到了就能直接拿了。还有万隐酒店的红丝绒，你有阵子不是经常去吃吗，听上去感觉有没有胃口？或者……我知道有家西班牙餐厅的海鲜饭做得很地道，食材也新鲜……”
卢心舟讶然，鳕鱼狮子头和红丝绒蛋糕也就罢了，他怎么会连他喜欢吃海鲜饭都知道？留学时在欧洲吃不惯洋人的食物，只有海鲜饭意外地深得他心，几乎每天中午都吃。有时在学校食堂，有时在回家途中的西班牙餐馆。
听李岙霖这样问起，虽然理智上觉得是偶然，内心却怀着一种奇妙的假想，仿佛那段漂泊的时光，Alpha都一直陪在他身边，和他做了一对校园情侣似的。
只不过，再想入非非的白日梦也没能拯救他兴致缺缺的胃口。卢心舟委婉拒绝，“不用麻烦了，待会儿管家会让厨房准备下午茶的。”
“管家又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胃口……”李岙霖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满，说罢，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瞬间被午后的暖阳染上金色，“冷面！星城大学西门外面那家东北馆子的冷面，怎么样？想吃吗？”
卢心舟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其实不管李岙霖说什么，他都不打算让Alpha专程去买。可是听到“冷面”时，他感觉口中早已准备好的“不用”二字，瞬间就被奔涌而来的口水冲回了肚子里。
星城大学离无高不愿，读高中时，他经常会一个人到那家东北餐馆吃冷面。小餐馆门面不大，卫生环境虽然尚可，但不锈钢的餐具、一体式的食堂风桌椅、简洁到直接贴在墙上的菜单……无一不彰显着廉价的快餐感，无高的贵族子弟们是绝对不会光顾的。
所以他每次都是自己去。
一个人喝着酸酸甜甜冰凉沁爽的冷面汤时，甚至有一种偷吃了别人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的成就感。
卢心舟试图邀请过一些相熟的同学和他一起去，结果自然是都被拒绝了。他有些奇怪，李岙霖怎么会知道那家店，思来想去所有猜测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他带着一点同好之间的惺惺相惜问道，“你也喜欢吃冷面啊？”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Chapter 10 两极-卢心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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