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妄想诗》草莓山

6、脆弱

　　春日妄想诗/六

　　樱花纷纷飘落，道路上散落着花瓣，粉色的一团被风卷起。
　　路边的咖啡店，卢之晓将落在裙子上的樱花抖落，喝了口咖啡。

　　坐在对面的谷婷婷将本子翻了一遍，放在桌上。
　　“你可以啊，接到这么好的女一剧本。”

　　卢之晓将剧本收进包里，“我之前配的都是些女三之类的小角色，这次量好大，我还挺没谱的。”

　　卢之晓大学时就干配音，跟过一些配音组，但那时候都是靠爱好，大家配配广播剧，算是娱乐吧。
　　李玫不愿她做这个，她也就很少碰。

　　谷婷婷大学兼职配音社的美工，经常给卢之晓介绍一些活。后来工作，她做了独立画师，还有一些之前的人脉，总怂恿卢之晓多配一些音。

　　卢之晓就偷偷在工作空闲之余，做一些配音。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也算是没有停过配音这件事。

　　现在，她可以随心所欲做这件事。
　　谷婷婷早就希望卢之晓可以摆脱一切早日实现自由，“你一定可以的。”

　　“哎，希望能早日获得自由！”
　　她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做各种配音工作，今时不同往日，配音演员越来越被重视。

　　卢之晓想，她曾经这么热爱这件事，或许能借此机会继续发展下去。

　　“结婚快一个月了，一个卖命配音，一个去美国出差一个月，你们俩可真行。”谷婷婷感叹，本来以为闺蜜和曾经暗恋的人结婚，会发生什么变化，能让她这个闺蜜有点恋爱的感觉，但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做新游戏，去美国交流嘛，可以理解。”卢之晓托腮，看远处的一个男孩捧起一把花瓣向旁边的女孩撒去，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很好，结婚后见不着他，我反而自在些。”

　　“哎，随你吧。反正看你比之前快乐许多，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比之前快乐许多？”卢之晓惊讶，她最近忙着配音，家里空着的那间小房间，她也和沉澈商量过，装修成了一间小的配音室。
　　忙得很少顾及自己。

　　“对啊，怎么说，有点那种松弛感。”谷婷婷凑近观察她的脸，一脸正经。
　　卢之晓望向远处，“是吗——”

　　见不到沉澈的这段时间，她好像很少会想到他，只有在爷爷和他视频时，才会和他说些话。
　　卢之晓摸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也不敢妄想，只想要把自己现在的生活过好。

　　/

　　阳台上的几束绣球花随着风摇晃，月光透过薄纱，晾在卢之晓的背上，温柔抚摸她。
　　她盘腿坐在地毯，对着新买的投影仪，神情专注。

　　这是卢之晓在大学过后第一回打游戏，被网友戏称分手厨房的游戏。
　　她独自玩了会儿，无奈躺下，叹了口气。

　　指纹锁吧嗒一响。
　　她慌忙起身，跟着小猫一起跑到门口。
　　“你回来了。”

　　“嗯，在等我？”
　　“对啊，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沉澈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换好拖鞋，坐在矮凳上，抬头望向她一笑，“不饿，不用忙活。”
　　“好。”

　　他走进客厅一愣，茶几上的花瓶放着几束郁金香，黑色皮质沙发放着几块粉色毛毯，餐桌上放着几包薯片，散在桌上。
　　温暖的灯光将卢之晓笼罩，她重新坐回地毯上。

　　“在做什么？”
　　“玩分手厨房，怎么也过不去这关。”

　　沉澈看着她新买的投影仪，轻笑，“等我洗一下，陪你玩。”
　　“你坐这么久的飞机不累吗？”

　　“不累，和你说说话，再休息。”
　　“好。”

　　领证过去一个月后，两人才再次坐在一起。
　　沉澈的头发未完全吹干，顺毛，穿着白色短袖，周围散发出清淡花香。
　　是卢之晓新买的沐浴露。

　　沉澈打游戏是个很有策略的人，哪怕是这样的做饭小游戏，他也安排好卢之晓该做的一切，让她乖乖给自己递食材，而他则在厨房来回忙碌。
　　这一局得到三星后，卢之晓感叹：“你玩游戏还是这么厉害！”

　　沉澈放下游戏机，面露疑惑，“还是？”
　　“啊——”她掩藏住情绪，“就是夸你打游戏厉害......”

　　高一下学期，班里的男生都喜欢去学校对面的游戏厅打游戏，新转来的沉澈也不例外。
　　卢之晓这样的乖学生从不敢去游戏厅，只是听班里女生经常聊，说他在许多游戏上的排名都很高。
　　相亲那天，听到他在做游戏，外行卢之晓想这工作蛮适合他。

　　/

　　四月中旬，沉澈的游戏问世。
　　那天，卢之晓在谷婷婷家，用她的游戏机尝试玩了一下。

　　“啧，不愧是你老公，像这种调查案件，追击凶手的悬疑游戏，我是玩不明白的。要不是你老公，这辈子我也玩不了一回。”
　　卢之晓被她反复叫老公，已经形成免疫，不再像前几回那样面红耳赤。
　　“我也搞不懂，还是回家和他一起试试吧。”

　　“咦——”谷婷婷凑到她面前揶揄，“你们俩现在关系挺好啊，有没有那个过？”
　　卢之晓伸出手指，按住她的额头，将她推开，“别一天天看那些小黄文了，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我不正常？你们俩都三十多的人了，结婚这么久，一次事都没干过，是不是也挺不正常的。”
　　卢之晓将游戏关上，“我觉得你最近太闲了，对我的婚姻生活太过于关注，你不会是分手了吧？”

　　谷婷婷被噎住，把黄瓜味薯片抓起往嘴里塞。
　　“分手也不能怪我啊！我早该知道男大学生不能信。虽然年轻，但也幼稚，极其幼稚！”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卢之晓乐得差点翻过去，“谁让你被人家的脸迷住了呢，我看那小孩挺好的，你别伤害人家感情。”

　　“你才见过那小屁孩几回啊，你不该向着你闺蜜我吗！”
　　“懒得和你争。”

　　卢之晓正想去厨房拿罐可乐，手机却嗡嗡作响。
　　是沉澈。

　　“沉澈。”
　　“喂，我是季诚，沉澈他喝醉了，你方便来接他吗？”

　　“你们在哪？”卢之晓将冰箱门关上。
　　季诚是沉澈游戏工作室的合伙人，她曾经见过一面。

　　谷婷婷看她开始收拾东西，也跟着起身，“咋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沉澈他在庆功宴喝醉了，我去接他。”

　　“哦，那你快去吧。”
　　在她走后，谷婷婷眼珠一转，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喝醉了——”
　　她打开某个外卖软件，下单了某样东西。

　　/

　　四月，青城的酒吧街，樱花陨落。
　　卢之晓关上车门，走向其中一间餐厅。

　　她穿着卡其色风衣，黑色长靴，携着风，走到餐厅门口时，季诚揽着沉澈恰好出来。
　　“他还好吗？”

　　“还行，晕晕乎乎的。”
　　两人将他放在车后座。

　　季诚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晃晃脑袋，“这游戏我们去年就开始做了，他就是太高兴才喝这么多的，你别怪他。”
　　“我知道，你怎么回去？”卢之晓看向后座慢慢爬起来的沉澈，将手伸过去，他一把抓住，靠着她的肩膀。

　　“我......”认识沉澈这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离女生这么近，“其他同事都还在，我得去找他们。”
　　“行。”

　　走远几步的季诚，回头看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车。
　　沉澈垂着头，环着眼前女人的腰肢，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哼笑一声，听那个人说瞎话，纯粹合作关系去结婚，他看到这个场面，可不太相信。

　　樱花灌进车内，沉澈滚烫的鼻息扑在她的脖颈。
　　“沉澈。”卢之晓小声唤他，试图挣脱这个拥抱。

　　“别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他的声音沙哑，将她拉紧。
　　“好，我们回家。”

　　卢之晓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不会把自己的脆弱外露，因为无用，也因为没人会在意自己。

　　那个冬夜，落魄的她在公园紧紧抓住他，迫切想要通过别人解救自己。
　　而此时，那个在她看来无比可靠又强大的沉澈，正紧紧抱着自己，企求自己不要离开。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眼前抓住的人到底是谁，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卢之晓想，他将脆弱袒露出来，自己应该接住他。

　　回到家时，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购物袋。
　　卢之晓顾不上看，拿上袋子，就扶着他进屋。

　　两人跌跌撞撞进入房间，来不及开灯，卢之晓扶着他的腰，咬着牙将人往床上带，她被沉澈绊住，一个踉跄，两人跌在床上。

　　温热的气息。
　　沉澈的唇轻轻蹭在她的唇角，划过耳畔，头发弄得她鼻尖发痒。

　　月光偷窥到这一幕，却不躲闪，照在卢之晓攥起的拳头上，似乎在嘲笑她的紧张，又在叹息这戛然而止的暧昧。
　　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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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