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他为何失忆了》索伊

23、副作用发作

　　准确的说，慕容玉是很听“佛祖”的话。

　　定时吃饭，定时洗漱，定时睡觉。

　　除了不主动开口说话，整天木着一张脸，也没有别的坏处。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天，林裴正陪着慕容玉到花园里玩弹弓打鸟，忽然脑袋一沉，眼前一黑，手中的鸟雀扑棱着翅膀跌倒了地上，他却无暇顾及，扶住旁边的树干，扶住额头，缓缓蹲下。

　　慕容玉在不远处的长草丛里搭弓射箭，再次射中了一只鸟雀，他的准头一向很好，即使中邪，也是个射箭高手。

　　程子煜正好捧着药碗走过来，见此赞了一句“好”，慕容玉自然是不可能给他反应，无动于衷，跑到更远处去捡鸟。

　　程子煜手掌贴着碗壁，心道温度刚好，边走边随眼扫视，寻找林裴的身影，走了两步，脚步猛然一顿，噔噔噔又退了回去。

　　这边，林裴再也支撑不住席卷而来的强烈睡意，倚着树干，身体斜倾，缓缓倒了下去，料想中倒在冰凉地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程子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师兄！”

　　不知为何，在这瞬间，林裴心底一松，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放在一边，无比安心又无比放松，放心地完全睡了过去。

　　大约睡得太久，再次醒来，林裴望着头上的床帐，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程子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回神了二师兄。”

　　林裴拍掉他的手，从床上坐起身，扭头一看，慕容玉趴在桌上，正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小弥勒佛像。

　　林裴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了，也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额头，道：“这次我睡了多久？”

　　程子煜端来药碗，塞进他手里，大刀阔斧坐在床边，手指挠了挠脸颊，道：“也还好，一天而已。”

　　林裴仰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起身下床，一把推开窗户，银白月色瞬间洒入室内。

　　一轮皓月静静挂在夜空，林裴吹了吹夜风，顺便琢磨了一下：上次的夺舍法阵对自身贻害不小，眼下一时半会又难以寻到百鬼使的踪影，不如先行回到行启宗，闭关一段时间，待魂魄修养康复，再去寻找百鬼使也不迟。

　　琢磨完毕，林裴转过身，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程子煜。

　　程子煜感觉有点热，拍了拍脸颊，笑道：“二师兄既然想好了，那便去做吧。正好，师尊前不久才说，宗内有一处宝地，对于我爷爷的苏醒也大有益处，我也想着带我爷爷回去。”

　　林裴看了他一会儿，道：“程子煜，你的脸好红。”

　　程子煜用手掌扇风，左顾右盼了一圈，道：“太热了。”

　　说着，大步走出了房间。

　　程子煜一头扎进水缸，憋了一会儿，猛地从水中拔出脑袋，水花四溅，湿漉漉的脸上，热度却丝毫不见消退。

　　他连续扎进水缸数次，从身体内部扩散而出的热意却不减反增，双手撑着水缸边缘，低头看着水面上的倒影，呼吸越来越沉重。

　　林裴站在一旁，见此微微一惊，道：“你走火入魔了？”

　　程子煜摇了摇头，开口时候，就连呼吸都是炙热的，他道：“……我不知道。好热。”

　　他无意识间将衣服扯开，试图将热意散出去，抹了把脸，勉强压制心里越少越旺的火气，道：“我出去一趟。”

　　连正门也忘记出，直接纵身跃出墙壁，几次起落，快速出了重府。

　　林裴不假思索追了上去，但是到后花园却遇到了沈掌门和重门主。

　　见到林裴行色匆匆，沈掌门奇道：“何事如此匆忙？”

　　林裴便将程子煜的异常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重门主听罢，笑着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抑制丹田封闭的副作用发作了而已。”

　　林裴沉吟道：“副作用是身体发热？会不会将他烧死？”

　　重门主哈哈大笑，道：“放心，这毛病死不了人的，只不过格外难熬罢了。让他心上人过去，陪他聊聊天散散步，副作用会消解得快一些。”

　　林裴道：“若是这样的人来不了呢？”

　　重门主道：“那就苦一苦子煜了，熬个三五天，也就过去了。”

　　林裴在心里叹了口气，告别两位长辈，循着夜色，继续去追寻程子煜。

　　街上灯火渐次熄灭，却仍是一片皎洁的月色，亮如白昼。

　　林裴在城内寻了许久，终于在湖边找到了程子煜的人影。

　　程子煜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平静的湖水，神色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林裴走了过去：“好些了吗？”

　　像是被忽然惊醒，程子煜猛地从石头上跳下来，有些磕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距离起码相隔十丈，林裴抱臂看着他：“你说呢？”

　　程子煜笑了笑。

　　沉默片刻，林裴道：“重伯父说，你这种情况，恐怕得难受个三五天。”

　　程子煜道：“没事，我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林裴道：“是吗？”

　　程子煜耸了耸肩：“骗谁都不会骗你啊。”

　　林裴往前走了一步，程子煜立马像是被蛇撵了似的，连忙后退好几步，摆手道：“真没事。二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他这种情况，回去还不如在这里吹凉风，实在难受还能跳进湖里暂且压制一下。

　　虽然不清楚程子煜有多么难受，但是结合以前被他寒气所伤的那些无辜弟子，恐怕有过之无不及。

　　林裴道：“我帮你。”

　　程子煜呼了口热气，似乎觉得他这提议有几分不知深浅的好笑，摩挲着踏墨，笑道：“二师兄，你知道要怎么帮我吗？”

　　林裴道：“很简单。既然你很热，那想办法让你冷下来不就好了。”

　　程子煜看着林裴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心脏砰砰狂跳，明知道应该闪避后退，却怎么也克制不住与他亲近的念头。

　　林裴拉起他的两只手，见他碰到烫手山芋般要抽回，手劲用力了几分，斥道：“别动！我调动寒气，看能不能将你的热意压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子煜觉得，自从在这里二师兄出现，他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如果寒气可以将体内热意压下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理论是正确的，但是当行动起来，程子煜就发现，大错特错！

　　原本，程子煜体内那股热意就像是炙热的火球，定下心神，还可以忍一忍。

　　但是，当在林裴的寒气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如果水滴入油锅，火球瞬间就爆发成岩浆滚滚的火山，刹那间，五脏六腑都被焚烧成滚烫的灰烬。

　　林裴被程子煜狠狠推开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踉跄稳住身形，道：“子煜？”

　　程子煜猛地后退几步，高声喝道：“站住！别过来！”

　　转身飞奔而去。

　　这种情形，林裴怎么可能撒手不管，放任他到处乱跑？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原本两人实力相差无几，但是程子煜猛然爆发，一心一意只想着离林裴远远的，最好相隔十万八千里才好，闷头前冲，竟然将林裴甩出去不短的距离。

　　林裴眼看追不上，甩手召出归一：“将他带回来！”

　　灵剑出鞘，风驰电掣，不多一会儿，程子煜就被归一架起双臂，生生给拖了回来。

　　短短片刻工夫，程子煜的情况已经变得十分严重，全身衣服都被拉扯撕碎得差不多，身体剧烈颤抖，紧咬牙关，却仍然克制不住喉咙里溢出的呻-吟。

　　经过刚才一番，林裴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在他身边喊道：“子煜，你还清醒吗？”

　　程子煜紧紧闭着眼睛，不论林裴说什么，都不愿意睁眼。

　　眼见程子煜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真是触目惊心，林裴心中一沉，让归一将他放到湖边。

　　林裴解释道：“子煜，我把你扔下去试试，如果你还是难受的话，我们就回去找重伯父帮忙。”

　　说着，林裴就要松手，但是手指刚刚松开，下一瞬，手腕又被牢牢扣住，整个身体被拉到对方怀里。

　　林裴完全没有防范，这一下简直猝不及防。

　　触碰到程子煜皮肤，林裴反而松了一口气，幸好，程子煜只是看起来快熟了，实际上体温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但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下一刻，他几乎是悚然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

　　程子煜牢牢抱住他，下巴凑在他的颈侧，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毫无章法胡乱地啃咬舔舐他。

　　林裴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僵硬成雕塑，反应过来时候，他下意识一掌拍了过去，捂着脖颈连忙后退，因为太过震惊，后退时候有些踉跄，险些跌倒。

　　林裴恼怒喝道：“程子煜，你脑子烧成炭了？！看清楚我是谁！”

　　林裴后退，程子煜也后退，但是他本来就在湖边，这一退，一只脚踏空，整个人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林裴蹲在岸边，看着程子煜在湖中挥手挣扎了几下，慢慢沉入水中。

　　水面的涟漪荡起一圈又一圈，随后恢复平静。

　　林裴唤了几声，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程子煜跃出水面，心道不妙，跃身跳下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