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杀手》碧涧流泉

45、虚幻之境

　　寤怀已经躺了七天。

　　华予等得不耐烦了。

　　她并没什么事找寤怀，仅仅只是觉得，一定事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二哥才迟迟不归。

　　不光昆叔季叔快要瞒不下去，连来教华予弹筝的蝴蝶，看着华予魂不守舍的样子，也瞧出了些许端倪。

　　只是没有机会与栖梧照面，并不直接问华予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好在齐府有了喜讯，让华予不再只是盯着二哥那边。

　　“真的？！”

　　婆婆乐得合不拢嘴，赶紧站起来拉过柯思。

　　“还请什么安啊！你才得好好坐着！”转头问李婶，“阿大呢？跑哪去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见他人？”

　　柯思连忙为夫君开脱，“婆婆，我没告诉他。”

　　婆婆吩咐陈叔，让齐光赶紧回府。又让李婶，吩咐厨房，以后饭食都得可着柯思的口味做。

　　柯思红着脸，实在是不好意思。

　　“婆婆，大夫还没确定呢，还是不要张扬了好。”

　　婆婆拉起她的手，直接把套在自己手腕上的翠绿镯子，移到了柯思腕上。

　　“我就是大夫！我说有了就是有了！”

　　柯思原本不好意思收下婆婆随身戴的镯子，可婆婆都已经给她套上了，便也不再拒绝。

　　“谢婆婆！”

　　“谢啥，缺啥就给我说。你别累着了。”

　　柯思说月份还小，没觉得累。

　　“那也得小心。可告诉娘家人了？”

　　柯思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娘家。阿娘听了，应该是会高兴的。可阿爹，会高兴吗？一心想要个孩子，如今终于如愿怀上了，真的不愿意去与阿爹起冲突。

　　见柯思不回答，婆婆心里也有数了。

　　“这样吧，我着人去把你阿娘请来。你们娘俩也是时候聚一聚了。”

　　柯思觉得婆婆这主意甚好。说实在的，她并不想见到阿爹。可阿娘是真心待她，瞒着阿娘这个好消息，柯思心里是说不过去的。不知道阿娘，会不会高兴替她感到高兴？

　　一旁的华予根本听不明白，急的直嚷嚷：“婆婆和大嫂坏，不跟华予说！”

　　柯思脸皮薄，哪好意思跟她明说。

　　婆婆站到华予面前，又从头上摘了个簪子插到她发髻上。

　　华予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簪子，问道：“婆婆为何也给我礼物？”

　　婆婆给她整理了有些散落的发丝，告诉她：“我们华予以后就不是府上最小的孩子啦。要当好榜样哦，华予姑姑。”

　　一开始华予没太听明白，“什么姑姑？”

　　姑姑？！

　　于是她激动地跑出院子，绕着连廊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我要当姑姑啦！我要当姑姑啦！”

　　婆婆站在门口看着她那份压抑不住的喜悦，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正在带着寤怀晒太阳的栖梧起初并没听清华予喊的是什么。他只是听见华予的声音，抓着椅子的把手就开始往屋里退。

　　一边退一边抱怨，“怎么婆婆带出来的都一个德行……激动起来就瞎跑……”

　　关好房门后确定没被华予看见，才仔细听她在喊什么。

　　“我要当姑姑啦！我要当姑姑啦！”

　　姑姑？姑姑……

　　姑姑？！！！

　　已经反应过来的大伙能第一时间放下手里活的，全都涌了出来。放不下的，也赶紧做好准备，一定要出去看看。

　　“大家，我当姑姑了！我哥我嫂子有孩子了！我们府上有孩子了！”

　　作为孤儿的华予，有多喜欢孩子，自是不必再说了。府上这些从小就照顾他们的老人，此刻的激动心情，也不必华予差。

　　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有孩子就有希望！

　　新鲜的血液就是未来，有未来，当下的一切就都值得！

　　众人寻着华予的声音都纷纷来到婆婆门前给婆婆和柯思道喜。

　　大伙都来了，婆婆也就扶着柯思出了门，到院里和大家打招呼。

　　“恭喜夫人，恭喜婆婆！”

　　婆婆的牙根本就合不拢，“太好啦，大家，咱们府上终于有自己的孩子啦！咱们今晚得好好庆祝一番！”

　　这话大家都听的明白。

　　府上的孩子，除了柯思肚里这个，都是捡回来的。“咱们自己的孩子”的分量，真的是几十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夫人，您一定好好保重身体。有啥活一定不要勉强自己，让我们来就行！”

　　“是啊，夫人。这可是大喜事！”

　　“大嫂，大嫂！！”华予跑了一圈回来兴冲冲地搂着柯思一顿亲。

　　婆婆生气得拉开她：“激动个啥，你可得管好自己。可别给你大嫂碰了。”

　　这回大伙是真不宠着华予了，一起把她拉开。

　　华予被拉开后，婆婆赶紧把柯思护在身后。生怕华予又突然激动起来想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李婶也少见地训诫起华予了：“是啊，小姐，可别这么横冲直撞了！您得控制控制自己！”

　　华予哪知道这些？虽说她没有恶意，但孕妇哪能禁得住她这么又搂又抱的。

　　“大嫂，我不知道，对不起。”

　　伸手摸摸柯思的肚子，对着里面的宝宝，自言自语：“小宝宝，不怪姑姑啊，姑姑不是故意撞你阿娘。姑姑就是太高兴了，有点激动。”

　　婆婆伸手就给了华予一下，“好了好了，我的祖宗，你可别乱摸。”

　　华予赶紧搓搓被打的发红的手背，虽然委屈婆婆打了她，但这回没哭也没闹。

　　“不能摸吗？那我不摸了。”

　　拉着陈婶，一直问东问西。

　　“陈婶你赶紧给我说说，那些是不能做的。”

　　大伙瞧着华予这好奇的样子，也是纷纷乐得合不拢嘴。

　　栖梧要照顾寤怀，并没去到婆婆院里凑热闹。但是也留了个耳朵，一直在听院里在说什么。

　　直到众人都散去，回到自己的岗位，栖梧才蹲到寤怀面前。

　　摸着他的脸颊，轻轻告诉他：“听见了吗，华予当姑姑了。你以后，就是孩子的‘二叔’了！恭喜你啦，‘二叔’！”

　　栖梧的眼里忍不住流出泪水，也不知道是觉得寤怀醒不过来，还是为柯思感到高兴。

　　“我，是不是也能沾亲带故，算是‘三叔’呢？”

　　他无法靠毅力止住自己的泪水，脑袋一歪，趴在寤怀膝上。

　　“住到你们府上，我也有了兄嫂，有了小妹。有那么多对我好的叔伯阿婶。也过上了，有亲人的生活。

　　想说谢谢你，可也无以为报……”

　　栖梧把鼻涕眼泪都蹭在寤怀身上，“反正你也看不见，一会再给你换……”

　　依着寤怀爱干净的样，要是他醒着，一定会嫌脏吧。寤怀有嫌弃过吗？好像没有唉……想到这里栖梧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他知道寤怀是极有教养的人。以前在楼里就见过，他几乎是不喝姑娘们倒的茶水，也从没见他要求姑娘们为他做这做那。

　　所以栖梧很清楚，寤怀不光有教养，甚至过度有教养到了偏执的的地步。他能容忍自己把鼻涕眼泪蹭到他身上，一定是因为很喜欢自己。

　　栖梧也并不为此感到害羞，他就是很确定，寤怀非常喜欢他。

　　当然，他也很喜欢寤怀，不止因为他好看有教养。就是没有由来的，很在意他。

　　把头凑到寤怀跟前，“我要亲你咯，你不躲，我就真亲了哦！”

　　学着寤怀的语气，调侃他。

　　轻轻地在寤怀嘴唇上印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冰凉的触感，有点湿润……

　　栖梧自嘲：“看来跟你相处久了，我也变流氓了。”

　　他看见寤怀的上睫毛抖动了一下，于是伸出手指去碰了一下那几根睫毛，以确认不是看错了。

　　果然，因为很痒，寤怀的眼睑再次动了！

　　“你醒着对不对？”

　　栖梧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你一定有感觉的！是家主放你回来了吗？

　　但是也只是刚刚那一下，寤怀便再没了动静。

　　难道是因为亲了他？

　　只要寤怀能醒过来，栖梧已经顾不上他的思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站起来捧起寤怀的脑袋，低下头，嘴唇微张，狠狠地亲了下去。

　　这样他能感觉到吗？会不会太大胆了？

　　大胆就大胆吧……

　　好一会栖梧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寤怀的唇。

　　手心里寤怀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他自己倒是有点喘不过气……只好轻轻放下他的脑袋，帮他好好地靠在椅子上。

　　气馁了的栖梧对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羞愧。他捂着脸喘着粗气质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自从寤怀醒不过来，已经亲吻过他好几次了，他也还是没醒过来。刚刚怎么就想岔了，认为他会因为自己的亲吻而有反应呢？

　　栖梧胡乱搓着自己的脸，懊恼为什么没能好好的控制好自己。对着无辜的寤怀打起了坏主意……又开始为他不合理的行为找理由，也不算打坏主意吧，寤怀不也经常捉弄他？

　　又想起寤怀曾经说过他也许是喜欢女子，如果他们俩没有在一起，寤怀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吧？

　　寤怀醒过来以后，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和他一人在一起……说不定……

　　如果寤怀醒着，一定会好好地安抚他栖梧，不让他瞎想，但现在只有栖梧自己。没有情绪稳定的寤怀在身边，栖梧思绪越来越混乱，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想打乱你的人生，但是与其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生儿育女，还不如让你永远醒不过来！只要你醒不过来，你就只能在我身边……

　　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不会喜欢其他人，他只喜欢自己，要相信他。就算他醒过来，他也不会抛下自己……

　　对，没错，你是喜欢我的，你只能喜欢我！

　　栖梧突然觉得身边有寤怀的气息，赶紧擦干净脸环顾四周。

　　“是你吗？你在哪？”

　　这是寤怀的气息没有错，他回来了！但是没回到他的身体里，所以看不见他。栖梧伸手四处乱抓，试图抓住寤怀。

　　栖梧对着他认为寤怀站的地方喊道：“你别躲，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尽管没有收到想要的回应，但他非常确定。为了不被眼睛误导，栖梧闭上眼睛，把感官完全交给心和皮肤，一点一点朝着寤怀所在的地方走。

　　“你别动，我来找你！”

　　栖梧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朝着察觉出来的方向一点一点的逼近。没错，是他！

　　也确确实实离他更近了！

　　栖梧一步一步把那熟悉的气场逼到墙角，让他无路可退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

　　“抓到你了！”

　　栖梧感到确确实实抓住了什么东西，手上传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每天都握过的那双手。

　　毫不放松手上的力道，睁眼确认。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手上的触感也消失了……再次闭上眼，也感觉不到寤怀。

　　刚刚，是幻觉？

　　不是的，不可能。栖梧知道自己不会弄错，那就是寤怀本人的气息。

　　他为什么不现身呢？是没有力量现身吗？那又为何闪现了一下？

　　“我这么丢人的样子，连你都看不下去了吗？”

　　栖梧回到寤怀身边，握着他的手，“好好休养。我会好好的！”

　　真是太不像话了，寤怀如此虚弱，也要来安抚不稳定的他。

　　这次，又消耗了多少元神呢？

　　栖梧告诫自己不能再陷入思维漩涡，一定要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