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杀手》碧涧流泉

12、起

　　寤怀刚翻进后院，便被华予抓个正着。

　　“二哥，我等你多时了。”华予闻着他这一身香气，连忙啧啧叹气，“想不到，你也跟那些登徒浪子一般。”

　　寤怀自知多说无益，也没搭茬，吩咐昆叔备水。

　　华予嘟着嘴抱怨：“二哥，你干嘛不理我！我等你好久。”

　　“有事一会再说，我沐浴更衣。”

　　见她二哥忙里忙外找东西直奔昆叔去，华予也只得随手找本书看着。

　　寤怀这里别的不多，书是不少。

　　看了好一会，她二哥才回来。

　　“昆叔，帮我好好洗洗。婆婆给我缝的，千万别洗坏了！”

　　昆叔捧着衣衫，连忙应声，“爷放心。”

　　“这么晚还等着，说吧。”

　　“本来没什么事，见你这么晚不在，就想知道你干嘛去了。然后你又香喷喷得回来，我就更好奇了。”华予毫不示弱地追问：“说吧，你干什么去了。”

　　“本来有了那日跟踪你的人的线索，现在也断了。”

　　“别扯，查线索有陈叔，你这一身胭脂水粉味，我才不信。难道说，我就要有二嫂了？你快说说，是谁家姑娘，让大哥择日去求亲呀。”

　　寤怀见她没正经样子，也懒得搭理她，进里屋躺着，准备休息。

　　华予也跟了进去，“我今天在你这睡，你给我下来，我睡床上。”把她二哥拽下床，自己躺上去盖好被子。

　　寤怀只得找了床被子，去一旁的榻上躺着。

　　华予从被子里露个脑袋出来，望着寤怀，“二哥，我今天听蝴蝶姐姐说，那李老四在我不能出去的这些日子里，粘上婉音了。不过倒是没惹事，只是打打杂，跟着孩子们一起念书。你说，学堂的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

　　“大哥派人盯着，应该没事。蝴蝶姑娘也说没惹事，你还信不过她？”

　　“可我进日总觉得心慌，害怕有事。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好多蒙面人拿着刀，在一个村子里见人就杀。男女老少，统统不放过。血溅到树皮上，刀背上……他们还放火，睡梦中有个人被烧的直哀嚎，带着满身的火光到处跑，越跑火越大，然后就倒在了地上……还有小孩的哭声，妇女在喊‘孩子，孩子啊……’，我觉得那个孩子好可怜，想去抱住他，然后就醒了……我在想，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见过呢？”

　　寤怀起身，走到床边，学着婆婆拍他们那样，轻轻拍华予的肩膀，华予被拍得直犯迷糊，留着眼泪，睡着了。

　　想来，不是梦吧，以前见过的，突然想起来罢了。

　　他拽了拽被子，给华予盖的严严实实的。回到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徐舟死了，没问到线索。那珠翠姑娘说了一堆，也只是证实栖梧的猜测，并没有新的发现。

　　寤怀关上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后山。

　　并没有见到栖梧，有种失落的感觉。

　　四下无人，漆黑一片，确实显得有点寂寞。

　　靠着树坐下，回想今天的一切，那珠翠说并未见过华予，却知道华予的名字，是从柯靖宇那里听说的？

　　至于柯家，本就是亲家，他们知道华予是府里的命根子，倒是不奇怪。

　　如今华予梦到小时候的事，家主的禁制出问题了？

　　寤怀拿出手，默默掐诀，尝试算华予的命格，依然什么都算不出。

　　不死心，盘腿打坐，重新算……不光没算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反而还被什么东西弹了出来……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华予和大哥，到底有何意图。

　　虫鸣鸟叫，再也没有以往的祥和。

　　线索全然断了，难道真要区找那珠翠姑娘？不妥，毕竟不知道她到底几分真，还是自己查吧。

　　从头捋捋思绪。

　　华予和大嫂出府，接蝴蝶，然后出城，接着华予跳车，大嫂和蝴蝶发现贼人并未被继续跟踪，于是回府。

　　徐舟底下的小弟说，放跑了俩，就是他们知道车里一共是三个人。可听华予意思，直到她跳车，徐舟身边的人也并不知道车里除了蝴蝶还有大嫂。

　　既然对他们来说大嫂并不在车上，应该继续追才是。却放走了蝴蝶，说不通啊。

　　他们是何时得知大嫂在车上？

　　如果出门的时候就被跟着了，那么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大嫂在车上。华予跳车以后却不接着追，确实是冲华予和蝴蝶而来？

　　怎么想都觉得差点什么。

　　疑点太多。

　　徐舟好找，可底下的几个小罗罗找起来是真费劲，也不知道大哥那边有消息没。

　　想也想不明白，夜深山里实在是冷，他也回屋，在榻上睡了一晚。

　　醒来的时候，华予还睡的香甜。吩咐昆叔不必叫她，自己去给婆婆请安。

　　婆婆听了华予的梦，便制了香，吩咐给华予送去点上，不得吵扰她睡觉。也禁止寤怀再算他们三人的命格，说是家主的禁制如果反噬了他们，她救不了。

　　寤怀表示让婆婆担忧，实是自己考虑不周。

　　“阿二，昨晚去了何处？”婆婆轻轻嗅了嗅，“这可不是华予的水粉味。”

　　寤怀直摇头，“婆婆，阿二只是去烟雨楼查线索，并无任何出格之事。”

　　心里叨咕，可真难洗净。

　　“无妨，好姑娘不分出生，姑娘也不见得愿意落入烟雨楼。若真喜欢，赎出来便是，只是你须得擦亮了眼睛。”

　　解释不清楚，只得闷声点头，以免婆婆当真了。

　　眼下最主要的是确定柯靖宇的真实身份，找出死去的真正的柯靖宇的埋葬之地。

　　寤怀出府没走几步，就瞧见齐光远远给他打手势：“跟上。”

　　聚合楼隔间里，齐光站在窗边，一边侧身盯着对面的靡音坊，一边招手，示意寤怀过去。“陈叔跟了很长时间，柯府的人近日和北郡王的人来往密切。今日会在靡音坊碰头。”

　　寤怀站到齐光旁边，顺着齐光的视线望着对面的靡音坊。

　　他是没进去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你大嫂觉得，大哥自从身体康复了，就不如从前温顿。你怎么看？”

　　“不熟，不太清楚。”栖梧所说的话，他虽不怀疑，可也不能无凭无据说给大哥，还是查实以后再定。

　　兄弟两人在窗边，死死盯着靡音坊。

　　寤怀试探性地问：“柯大哥康复了？那不是好事么。”

　　“你大嫂之前回娘家，就是觉得大哥康复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觉得事有蹊跷，才回去陪着，盯着。”

　　“大哥可知柯大哥生辰？”

　　“不知。想过打听打听，但总开不了口。柯府那边，也不会告诉我。”

　　寤怀其实明白，大哥是不想知道，真想知道，着人去查即可，用不着亲自问大嫂。

　　齐光接着说：“虽说体弱影响不大，可我见他也不像是能康复的模样。岳父近日对我也多有不满。毕竟是你大嫂血亲，我来处理不妥。”

　　“大哥打算今后如何？”

　　“当初，你大嫂是跟岳父断绝父女关系才嫁给我。后来，是岳父岳母思念女儿，才不得不对女儿低头，两家这才修好。

　　钱财于我于你，皆是身外之物。华予还小，从小富贵惯了，不舍得她吃苦。且这家产是婆婆从家主那里接手，暂托我管理，不可败于我手。

　　阿二，大哥现在，实是左右为难。”

　　寤怀知道，大哥其实说得很委婉。

　　若不是大哥大嫂成亲之后，大哥私下给柯家提供了一些便利，柯老爷断然不会因此和大哥大嫂亲近。

　　当初柯老爷培养女儿，是为了能入王城为妃。如此想来，柯老爷的野心，从来就没小过。儿子当言官培养，可惜身体不行；想把女儿嫁入王城，可惜嫂子偏偏认定了大哥。

　　寤怀也不禁觉得这柯老爷有些可怜。不，不是可怜，是可恨才对！

　　“大哥，有道是兄弟一心，其力断金。夫妻也是一样的呀，嫂子与你一条心，你又何必苦恼？”

　　“人活着，就有情，就有理。我若不考虑你大嫂的感受直接对柯家下手，那就枉费她一直对我的支持。也枉费婆婆对我的教导。”

　　柯靖宇的马夫在靡音坊前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汇合了。相貌身形都极其普通，并不像乔装打扮成书生的贵家子弟，倒像是干杂活的人。想来，接头的人在靡音坊里，并不打算抛头露面。

　　“大哥。”寤怀刚想问是否跟进去。

　　“不必，靡音楼里我有安排。”

　　果然大哥办事周到。

　　寤怀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竟然也没看出来哪些是自己家的人。

　　那几个人由门口小斯领着进了楼，暂时也看不到什么。寤怀想了片刻，觉得大哥的困境其实不太好破，便小声说：“大哥，恕阿二直言。如若您下不了手，我可以来。可对于大嫂而言，我俩谁动手，都是一样的。可还有别的法子？”

　　齐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有我自己就干了，还用找你商量？”

　　寤怀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转头盯着对面。

　　人群中他看见了那个人。即使穿了女装，梳着飞天暨，寤怀也一下子就从人群中认出他。

　　牵扯到北郡王，看来栖梧对这事，也很上心。

　　栖梧跟门口小厮说了什么，就被旁边的男子勾搭着进了靡音坊。他抬眼朝寤怀这边看了一眼，寤怀也弄不清楚，栖梧到底是不是看到他了。

　　他去那干什么？还穿着女装……

　　寤怀也顾不得回想刚刚看到的栖梧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只是担心，他这样打扮进入靡音楼，会不有危险？

　　要不要跟进去？

　　但也不能被大哥瞧出他的心思，兄弟俩就继续坐在窗边，品茶闲谈。

　　这街上热闹的景象，每天都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有个贼人抢了老太的篮子就跑，给老太带倒在地，老太高喊“抢东西……”

　　换做平日，他定追上去了，可今日，只想静静在这里等着。

　　齐光见寤怀有点分心，故意逗他：“不去？”

　　“不去。”

　　然而寤怀嘴上说着不去，却转身就跳了下去。

　　齐光看他追远了，喝了口茶，“嘴巴倒是挺硬。”

　　寤怀离开之后，陈叔才进来，“爷，他们从后门带走个姑娘。已经派人跟着了。”

　　“这北郡王好色的毛病，还是没改啊。谁家姑娘？”

　　“不知，看着像是良家女子。”

　　“好好跟着，尽量别让姑娘受了委屈。”

　　“是。”

　　齐光起身，“备车，去岳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