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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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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黎宿送慕黎也回解家宅。近期解家宅内主事的都不在,只有理事的杨管家在。

      黎宿在给慕黎也辅导功课时,又一次问慕黎也姥姥姥爷他们去哪了。
      书房内静谧,慕黎也支支吾吾了半晌,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句:“爷爷带奶奶出国去找名医看病了,哪个国家没告诉我。”
      “什么病?”黎宿同样在纸上问。
      “不知道。”
      慕黎也看完糯糯开口。

      白兰屏风另一边的桌椅,杨管家坐那儿监学,看准了时间,在将开餐前,问了句:“妹妹和十一姐有想吃的餐前水果或甜点吗?”

      “你随意安排吧。”
      黎宿回完,慕黎也清亮地接上:“我要喝酸奶和吃糯米丸子!要外面买的那种,你们做的不够甜,我不喜欢。”
      “好好好,都听妹妹的。”
      不一会儿,杨管家让佣人从外面买回慕黎也想吃的,托盘上还贴心给黎宿准备有一份现煮的橘梨水,可润嗓子和缓解咳嗽。

      黎宿将那一碗橘梨水喝下,给慕黎也布置了几首古诗词作业,就提出要先行离开了。

      “啊,姐姐,你不留下来陪我用晚餐吗?”
      慕黎也酸奶瓶盖都不舔了,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黎宿,可怜兮兮地揪着黎宿的外衣袖子,“我一个人吃晚餐很可怜的,别人都有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陪,我什么都没有,我已经连续好多好多天独自一人用晚餐了,姐姐……”

      这话从一个小朋友嘴里说出来,任凭谁听了都不忍心拒接,黎宿只好把六点半的医院挂号取消掉,改到八点钟。这样等检查完,输完液又要过凌晨了,实在是没那么多精力耗费在病情上。
      杨玉洁也只许她请今晚一晚的假。

      慕黎也这回很乖,得知黎宿生病难受,没多缠着她,吃完晚餐就放她回去了。

      家里的司机应该都被吩咐出去办事了,杨管家没像往常那样提出让司机送黎宿,只拿着一条干净的围巾站在宅院门口目送黎宿离开。
      杨管家手上的围巾递向黎宿:“入冬了,天寒,昼夜温差大,一个不注意就容易中招,十一姐多穿些保暖,莫要受冻了。”
      “嗯,你们也是。”
      黎宿接过围巾搭在臂弯上。

      这点晚高峰,行水南属于繁华街区,路上车流越聚越多,黎宿围着红色的围巾,一步步走向地铁站。可能是感冒引起了肠胃上的一些毛病,刚吃完晚饭不久,胃里又开始有点翻江倒海了,那种想吐的冲动怎么都压不下去,只好加快脚步走向地铁站。
      刷卡进站时,黎宿看到将准备出站的詹长庭,他戴着耳机,手里拿有本挺厚的电脑编程书,他也看到了她,对她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黎宿没有回应詹长庭,左手背捂着嘴唇,右手扯下脖子的红围巾,径直奔向女厕的方向。将翻滚在胃里的不适全数吐了出来,之后站在洗手台前整理,缓了一阵才出去。

      感到意外的是,詹长庭背着书包在女厕外的自动贩卖机旁边笔挺地站着。
      他正看着手机,手里多了一瓶矿泉水,黎宿出来,詹长庭把水递过去,黎宿没接,站在他身侧,他太高了,她只能仰起头看他,想让他对此行为说个理由。

      詹长庭看出了她的意思,把水塞到她手上,让她拿稳了,才一本正经开口:“我哥让我在学校多照顾你,懂?”

      黎宿心一跳,差点忘了,詹长庭也是那件事的知情者之一。就算祁郁行没专门跟他提过,他外家出了事,他必定有在其他家人口中听说过。

      “我带你去医院。”
      詹长庭在手机上查好了去医院的地铁路线图,往前走了两步,见黎宿还站在原地,他回身看她,声音冷淡:“走不走?”
      “我可以自己去。”
      “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但是我想带你去,这个解释总行了吧。”
      “跟你不熟。”
      这话把詹长庭给惹笑了,左唇边那个梨涡陷了进去:“那又怎样?我跟你是不熟,但好歹认识几年,两家关系又处得不错,我对你纯属能帮则帮,我也不想在外落得个对老弱病残视而不见的名声。这对我哥也没个交待,以后他要问起你,我在学校有没有照顾你,你告我一状,那损的不还是我。”
      “你想太多了。”
      “没办法,我这人从小就爱胡思乱想,爱白日做梦。”他这话说得还挺骄傲。
      黎宿忽然想起苏无奕曾说过一句有关詹长庭的话:“他别看他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其实他连一只过路的小蚂蚁都不好意思踩死。”
      “……”
      “别浪费时间了,下趟车在三分钟之后,”詹长庭态度冷硬,口气命令,“过来。”

      黎宿不让詹长庭跟着,詹长庭不知道在执着个什么劲儿,像把她送去医院这件事当成了使命任务,一定要完成。

      一下扶梯,就见列车等候区前稀稀拉拉站着三三两两穿校服的学生,但没有世德国际的。世德国际的体育场这两天在检修,下午的体健活动取消了,又没安排其他的课程,很早就放学了。

      地铁列车来时,可见车厢里人满为患,詹长庭将手机收进制服口袋里,有秩序地排在黎宿的身后,等着地铁停下进车厢。

      人实在太多了,车厢出出进进的人动作都特别急,黎宿被一旁拥挤上来的上班族撞到黄线外,这种情况常常发生,黎宿见怪不怪,为防再次与人产生肢体碰撞,想往旁边让两步,詹长庭却抓住她的手肘,把她弄回来,让她安安稳稳站在他的前面,顺着部分人流进入车厢,一直走到另一扇门的扶手边。

      列车发动,抓着扶手站稳后,黎宿保持着原姿势,背对着詹长庭,拿出手机看微信,慕之和十分钟前发信息来问她为什么跟杨玉洁请假,为什么请假不告诉她。

      黎宿正准备打字,听到身后詹长庭在跟人说话,下意识回头顺着詹长庭所对方向望去,视线穿过人群缝隙,看到了斜对面边椅子上坐的几个人,他们都穿着世德国际的制服。
      那几个人还跟她打了招呼:“Hello,状元,巧啊。”

      是学生会的,认识的娜箐在。
      黎宿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愣了那么一两秒,反应迟钝地对他们点了下头。
      继续给慕之和回信,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詹长庭不知道发信息跟对面那群人说了什么,其中两个男生站了起来,詹长庭拿着手机,碰了碰黎宿的肘,使眼色示意让她坐过去,仍坐在椅子上的娜箐放书包占着空位,朝黎宿招手。
      “黎宿,过来坐。”

      “不好意思让让。”
      两个男生拨开人群过来,黎宿过去,一坐下,两个女生问了她几句身体情况怎么样,吃晚饭没。她一一回答。知道她不舒服两个女生也不跟她多聊,各戴着耳机玩游戏。

      一拨人下了车厢,视野一下子变宽,黎宿看向对面,詹长庭跟那两个她叫不上名字的男生倚在门框边,下巴微微扬着,黑色耳机摘下挂在了脖子上。他们在喧嚣环境里,穿着酒红色的学校制服,灰色校裤,低声聊着球类话题,个子都高得过分。詹长庭在其中最为显眼,表情漫不经心,混着不敛的傲慢少年气,眼锋时不时从黎宿身上掠过,黎宿偶尔抬头看播报屏,才注意到他的视线。

      列车播报目的地,黎宿和詹长庭一前一后下列车。

      地铁出站口对面就是医院,医院人有些多,詹长庭在黎宿去洗手间间隙,帮黎宿在窗口挂了号。黎宿只好把网上的预约取消,在黎宿开口提钱之类的话前,詹长庭用她之前给他转的五百块救助金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说:“一只猫花不了那么多钱。”

      其实花的钱可多了。
      光给小猫打疫苗,驱虫就不止这个价钱,还没算上体检费和治疗费,还有猫粮,营养剂,罐头。而且冬天越来越冷了,还要给它们添衣,开地暖等等。

      显然詹长庭这话,黎宿没信,默默给他转了钱,仍是五百块。
      詹长庭没收。

      黎宿的病症比昨天加重了许多,烧也没退,医生给她开了五瓶药水,还建议她配合雾化治疗。

      医生递交医药单给黎宿时,瞥到站她身后的詹长庭,手向上一转,说:“病人家属去缴费,然后去药房拿药。”
      “……”

      詹长庭第一次陪人进医院看病,也是第一回干这事儿,一套流程下来办得相当麻利。黎宿坐在注射区看着他,手机搁在耳边,是黎知怀的来电,没提一句她生病的事,反而在责怪她惹了慕之和生气,说不能对妈妈这样那样,说到最后让她回去跟慕之和道歉,买束花或者什么小礼物回去哄哄慕之和。

      黎宿扯了扯唇,“爸,我现在在医院输液,暂时还回不去。”
      “你妈妈不是让请医生上门给你看?你来来回回折腾这番,让你妈妈怎么想?宿宿,你已经十六岁了,还频频让父母操心,你就是个不合格的孩子……”
      这样没有一分为她考虑的说教,黎宿不想听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黎知怀也没再打过来,估计是安抚慕之和的情绪去了。

      护士跟着詹长庭过来,詹长庭在黎宿左边的空位置坐下,护士挂上五瓶要注射的药水,连接好雾化装置管道,让黎宿戴上雾化面罩盖住口鼻,又从护理托盘里拿弹簧绳,黎宿左手的针扎淤青还没消,难找血管,只能在右手扎针。

      针头插进皮肉那一刻,詹长庭看着都疼,而黎宿只是皱了一下眉。也是,她从小练习舞蹈,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或许这点小痛,对比她练舞时所受的伤,就像被蚊子轻轻叮了一下,不痛不痒。

      “帅哥,雾化吸入时间三十分钟左右就够了,等时间到了,你帮你女朋友按铃叫我来。”
      护士简单地调整输液管就转身走了,詹长庭卡在喉咙里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对上黎宿清清冷冷的眼神,就这样的眼神,还把他灼了一下,一直平稳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拍,思维也跟着变得迟钝,思考了好久,才慢慢吐出一句废话:“她眼光挺差。”
      “……”黎宿抬起空闲那只手,轻轻松了松雾化口罩,哑声说:“你可以走了。”
      “我好人做到底,”詹长庭说,“陪你等到你爸妈来了,我再走。”
      黎宿垂下眼,眼底有落寞情绪闪过:“他们不会来的。”

      詹长庭默了几秒,想起了他家里人说的她父母,好像都不怎么样,还有她那个奶奶,他见过,还掐她打她。
      依她说的这句话,生病了父母都不来陪,他下意识觉得她在家的处境不太好,可怜的不行。

      “那我当一回你的家属,”詹长庭用一种大发慈悲的口气说,“陪你到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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