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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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潇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回到学校，她把几乎全新的题册递给余露时，脸上还有点苍白。
余露从老师那儿知道她是生病了，她接过来，先关心了骆潇的身体。
“好多了，已经退烧了。”
余露拖着厚重的鼻音，“那就好。谢谢你，潇潇。”骆潇不问，她也不会说出自己已经掏钱复印了一部分，也不会告诉她自己被数学老师骂了两天。都是她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犯的错。
骆潇沉默地看了一会她头上的发夹，嘴唇动了动，缓缓道：“你戴这个发夹真好看。”
余露一下子咳起来，周围的同学都捂着鼻子躲开。
骆潇犹豫了下又轻声开口：“这两天，怎么连电话也没给我打？”语气里有点埋怨和不高兴，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过去，眼中的纯澈真诚叫让余露嗓子有点堵，又一阵咳嗽。
该怎么解释呢，家庭贫困，父母的厌恶，复印了若干页题册，一毛二毛的电话钱都是奢侈；登门呢？那更不行，拜访是相互的，她也拿不出任何看得过眼的礼品。
余露看到骆潇没有戴那个同款的发夹，她一下慌乱起来，“潇潇，我——，对不起——”
预备铃响起来，是下一节课是音乐课，同学三三两两地拿着音乐书出去。
黄灵慧叫她：“潇潇，咱们一块去音乐教室？”
余露小心期待地看着面前近乎完美的骆潇，她即使生气，也那么温柔美丽。
骆潇也看她：“好了，先上课吧。”
黄灵慧挽着骆潇的左手，偶尔从她脑后看向另一边的余露，她看着这个人就烦躁，曾经偷了她的笔，班主任非说什么人家家庭困难，叫她不要计较太多，凭什么呀。她的笔就掉在座位底下，那样给人捡走，还不叫偷？
黄灵慧心中诸多厌恶。
*
余露觉得骆潇对她有点冷淡了，但她没办法表达，既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就连和自己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如何说。一直以来，都是骆潇在为她付出，从最初的玻璃杯，到今天的数学题册，她永远在享受着骆潇的好。
余露感到很惭愧。
但黄灵慧对她格外仇视，余露低下头，一直到放学，也没有找到机会和骆潇好好说话。
骆潇今天收拾的速度比往常稍微快了一点，她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但没有理会，挺直了腰走出教室。
刚出校门，骆潇停住脚，良好的教养使她保持着礼貌端庄的姿态，即使是面对陶佳佳的妈妈。
“阿姨。”
陶太太看面前的少女没有太抗拒的意思，才小心地走到她身边，她近来苍老不少，医美做掉的皱纹又显现出来，“潇潇。”她的语气近乎哀求，“你能不能见见佳佳？”
骆潇抿唇，低头，似乎是对这种请求感到很为难。
陶太太半蹲下身，凑近少女美丽得毫无瑕疵的脸庞，这是她的女儿最好的朋友，曾经让她女儿短暂地恢复成开朗快乐的样子，但是现在，她的佳佳，每天只能清醒两三个小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伤人或者自残都十分吓人。
想到女儿偶尔在墙上用指甲刻出的名字，陶太太低声恳求：“阿姨拜托你了，潇潇。”
骆潇沉默一会，轻轻摇头，“阿姨，那些事对我也很困扰。”
陶太太脸色发白，她更加羞愧，为女儿带给骆潇的伤害，她下意识瞥了一眼骆潇的手腕，有衣袖做遮挡，什么也看不出。
“潇潇……”
骆潇深呼吸一口，抬头正视陶太太，“阿姨，我来这里就是想静一静……将来，我会去看佳佳的。但是现在不行。”少女微微昂着头，神情认真，说话间隐约有点颤抖，害怕又真诚，让人心生怜惜。
可是，可是她的佳佳啊，陶太太的眼泪要滚落出来，“好孩子……”
骆潇没有躲闪，任凭陶太太的手抚上她的侧脸。
“阿姨，您回去吧，我该回家了，我不会告诉妈妈的。”骆潇轻声道。
陶太太蹲守几天，无功而返，但哪怕这些只是徒劳，她仍为佳佳有这样一个温柔可靠的朋友感到高兴。
中江牌照的汽车落寞地离开，骆潇收回视线。
不等她走出两步，身后一个清脆的男音叫她：“骆潇！”听着好乐呵，满满的热情和激动，还生怕她不知道一样。
骆潇一瞬冷笑，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在这遇到她了，但等男孩子绕到跟前时，她已经切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徐鸣森现在自己回家的时候都会改道从南门走，不过多绕点路，他乐在其中。
高一个头的男孩子背着书包在她面前，骆潇没有停下脚步，他只好朝后倒退着走，“骆潇，你是不是会参加那个迎接体育赛事的文娱汇演？”
“嗯。”一场国际赛事将在明年在省会开展，骆潇先前在的国际学校率先烧过了这把火，举办了一场弘扬运动精神的汇演，引得来视察参观的体育界和教育界领导都纷纷拍手叫好，跟着各大中小学都热火朝天地学起来。
这场热潮也流行到了益湖市，骆潇有点意外。学校领导知道骆潇小提琴水平很高，又有骆太太的交代，老师第一时间找到了骆潇。
徐鸣森握拳，在胸前扬了一下，“哦耶，骆潇，我也会参加的。”
骆潇脚步稍稍一顿，老师说的是合奏么，她不太记得了，“嗯？”
徐鸣森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去给你们打杂，做苦力。”排练活动会占用一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他求了班主任好久，才得到一个有条件的许可——期中考试要在前十名。
骆潇被逗笑，轻轻看了他一眼。
女孩子的目光自带魔力，更何况是眼前这样一位漂亮的少女，徐鸣森停下来，目送着她走进小区的大门，书包上的小兔子挂件摇摇摆摆，他胸口起伏，心潮澎拜。
“我一定会去和你一起参加的！”我一定要考到年级前十的！
路过的行人投来古怪的一瞥，复又匆匆走过。
*
月考前的那一周，余露没有约到骆潇去图书馆，尽管她再一次主动发出了邀请，但骆潇拒绝了，“露露，周日还是在家里复习吧，你去图书馆，路上还要花时间呢。”
多么体贴，多么替她着想，余露羞愧。
“露露，你不要多想。”
余露闷头：“嗯。”她感激，但实在忍不住不多想，少女的心思格外敏感，贫穷又自卑的少女尤甚，她连骆潇送的发卡也不好意思戴出来，就那天匆匆戴上，去音乐教室之前又摘下来。
骆潇抚慰一般地露出温柔的笑。余露回到她的座位上，才注意到骆潇脑后的两只夹子，她没见过的样子，她拥有的那么多，总么可能一直只用其中一个。
发夹是，人也是。
余露看着黄灵慧回头，表情生动地和她说着什么，骆潇像是被逗笑了，过了一会，两人一同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那亲密的样子，她看得一阵发愣。
余露叹气，她觉得这个最好的朋友是自己推走的，她有许多不愿意分享的秘密，这让她成为一个不忠诚、不可靠的朋友。不怪骆潇。
黄灵慧拉着骆潇往基地班的楼层走，女孩子们就是这样，以为拉上一个同伴，就能欲盖弥彰。
黄灵慧最喜欢拉骆潇去故意路过，她享受众人看骆潇时候顺带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果身旁的人换一个，那么她也要撇嘴不满，但这是这骆潇，她漂亮优秀，找不到上帝给她关上了哪扇窗户，太过完美。黄灵慧是她忠诚的粉丝，人们膜拜神灵时，都希望被他的圣光普照。
黄灵慧希望，那些把目光投在骆潇身上的男孩子，也能看一看她。
“潇潇，你看他们——”黄灵慧小声在她脸边说，她悄悄打量骆潇的神色，她知道，这些男生在她眼里都太不够格，她谁也看不上。正因如此，黄灵慧更喜欢拉着她一块了。
在经过1班的时候，骆潇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步伐放慢了，她微微侧头看她，顺着黄灵慧的视线再看过去，讲台上有几个男生在打闹，他们似乎注意到了骆潇的目光，一阵起哄的戏谑声响起，中间那个举着黑板擦的转过身来。
徐鸣森顿时觉得手里高高扬起的黑板擦太影响他的形象，举着不是，放下又太刻意，身后的好兄弟提起膝盖顶了顶他的屁股。
骆潇表情平静，转了回去，很快消失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阴阳怪气的调笑声立刻响起：“欧呦——儿子大了，不由爹了——”
徐鸣森将黑板擦朝那个企图跟他颠倒人伦的不孝子头上按去。
回到自己班上，黄灵慧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陶醉表情，她盯着骆潇的眼睛和鼻梁，叹息着自己怎么没有这样一副美丽的外表。
骆潇习惯她的注视，习惯所有人对她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微微低头，似乎在找什么。
“潇潇，什么丢了吗？”
骆潇原本轻轻拧着的眉尖放下来，挤出一抹微笑，淡淡道：“一个发夹，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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