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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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辞知道冷无煦是出于好意，伸手去揉他的头。
冷无煦偏头躲开，催促道：“快去吧，若是可以，把喂崽的牛羊买回来好了。”
“好。”楚明辞应道，“那你呢？阿煦想吃什么？”
他又问。
冷无煦心想，吃什么不是吃呢？在山庄，就算是觉得不好吃的，他也能吃得下。
他半点不曾发觉，起初他吃得勉强的那些东西，后来再也没上过他的桌子。
归云山庄私下里主子没有主子样，下人也不似下人样，人人把主子当小孩子，宠着哄着。
楚明辞若能同他们交谈一番定有共鸣。
冷无煦不正常的食量总叫他忧心，因而他总想哄着他多吃些。
“既在野外，我叫人打些山鸡兔子来烤着吃如何？我买些香料回来，不会腥的。”楚明辞提议道，“往前走有条河，再下河摸几尾鱼，烤着鲜香熬汤滋补。阿煦意下如何？”
冷无煦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
楚明辞道：“那我去了。”
冷无煦在马车里逗孩子玩儿，他不敢上手抱，但她小小一只乖乖巧巧的，叫人心都化了。
冷无煦沉迷逗娃，连马车停下了都不知道。
宸王在随行的侍卫里安插了几个王府的府兵，都是以前跟着王爷上过战场的老兵操练出来的，年纪虽不比世子大但很能当事。
一来楚明辞这桩差事不好办怕得废些时候，身边多几个自己人放心些，二来这几个往后都是要接他们师父的班的，此行算是历练，还能提前与世子共事增进了解。
楚明辞离开前把人叫来守着冷无煦才敢放心带着唐澄离开。
关武是小首领，从唐澄手里接过了驾车的活儿，其余几个护在马车四周。
此时恭恭敬敬把冷无煦请下车。他看得分明，唐澄也敲打过他们，这位恐怕就是世子爷往后要托付中馈的主子没跑了，得供着。
冷无煦下来，眼前果真有条河，河边已经支起个简易的棚子来。
“你叫什么？”冷无煦注意到眼前的新面孔，猜想是楚明辞手底下的用的人手。
主子能记得下人的名字，是恩赐，是前途。关武受宠若惊，赶忙施礼道：“属下关武。”
冷无煦略一点头，叫了声“小武”，又道：“你去请沈公子来。”
“不必请，本公子来了。是叫我来抱孩子的吧？”沈从容一边嘚嘚嘚一边爬上马车，一点不待耽搁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敢抱她！起初我也不敢，后来抱得多了，嘿，无师自通！”
关武没得到下一步指示也不敢走，直到冷无煦冲他摆手方才退到小队里去了。
沈从容抱着孩子出来，碎嘴道：“你俩还挺会享受，马车改成这样干脆叫马床得了。”
冷无煦眉梢下拉，有些不悦。
沈从容毫无所觉，“那小侍卫叫你庄主？”
此前沈从容被美色迷了眼，打断了楚明辞的介绍，他还不知道美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许、可有婚配……
冷无煦向来不委屈自己与人虚与委蛇，他随心所欲惯了，是个对自己人亲和宽容，对旁人不吝苛责的性子。他不喜此人轻浮，行事无章，于是连个眼神都奉欠，转身往河畔去了。
冷无煦站在岸边看几个侍卫只着中裤在水里摸鱼。
河面宽阔，水却不深，中央处只到男子腰间，水浅鱼也不大，煎、烤都很适宜，若是熬汤最好能有块豆腐和几片菜叶。
冷无煦难得琢磨要怎么吃一顿饭，被不开眼的打断。
沈从容踱过来，“楚兄也真是的，不加紧赶路倒整得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冷无煦彻底冷下脸，奈何他本就给人以清冷之感，面前又是个脑子时灵时不灵的，丝毫不为所动，堪称我行我素。
沈从容吧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冷无煦一句也没听入耳。听不清与听不见是两码事，嗡嗡嗡的甚是烦人。他怎么就不能向南景的人学学，一大队人马都没发出什么大动静。冷无煦索性往林子里走。
关武把手里的活儿一丢，隔着一段距离跟上。他可不像某些人似的讨人烦。
“沈公子，林中蚊虫多。”
言外之意别跟着。
沈从容手一挥，“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怕咬！”
冷无煦无言望天，堪堪忍住一个白眼，“你还抱着孩子。”
沈从容终于止步，看着冷无煦背影，怎么有种自己把人欺负跑了的感觉？
错觉，定是错觉。
冷无煦抱着一小捆干树枝回来之时嗅到一阵米香。
吊起来的小锅子里米糊糊正咕嘟咕嘟冒泡泡。
“你去捡柴和了？”沈从容放下搅粥的长柄勺，过来伸脚扒拉了几下，“就这么几根细枝，鱼皮都烤不熟，你想吃生的呀？”
冷无煦看他一眼，进棚子里歇息去了。
关武放下好大一捆干柴，“冷庄主担心我拿不了因此替我分担了些，这些都是冷庄主亲手拾的。”
冷无煦脚步一顿，算了，他说是就是吧。
“哎……”
“沈公子！”
沈从容还想跟，被柔蓝叫住。
“公主问米糊可熬好了？小娃娃饿了。”
像是应景一般，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孩儿扯着嗓子哭闹起来。
“好了好了！这就盛来！”
小公主抱着孩子，动作有些生疏，孩子哭起来挥胳膊蹬腿的可有劲儿，她险些抱不住，多亏严沧云一直在她身边护着，及时搭了把手才没摔着孩子。
乐幼薇急道：“放溪水里镇镇，凉的快些。”
“哎，好好！”
……
冷无煦坐在矮凳上，一手摊在膝头，目光落在小孩儿身上，似在听他们闹腾。
“吁——”
楚明辞把缰绳一扬，放马儿去喝水吃草，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直奔冷无煦。
“阿煦，你看！”
楚明辞把小包裹往他手里放。
“嘶！”
冷无煦抽手。
“手怎么了？”楚明辞一股脑把东西扔给身后的唐澄，将冷无煦的手捉过来。
“伤了？”
沈从容把米糊递给柔蓝，自己个儿往冷无煦这边凑近，睁大眼睛努力瞅见了冷无煦伸出的手指上的……
一根刺。
沈从容：“……”
“大男人不要这么……”
楚明辞一把推开他，捧着冷无煦的手仔细查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捡走他发间的一片枯叶，“你去捡柴和了？这等小事自有人去做，林子里毒虫鼠蚁不少，咬着你怎么办？”
“你忘了？蛊虫都不敢靠近我。”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深山野林的，倘若有猛禽凶兽呢，你连防身之法都没有。唐澄拿药来！”
“……娇气。”被忽视的沈从容倔强的挤出完整的话。
楚明辞絮叨着，正要拔出小刺，沈从容又探过头来，伸出食指指着“伤口”，“你们俩没事吧？没患眼疾吧？不及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伤也叫伤？过会子都愈合了！犯不着如此小题大做吧？”
冷无煦抽回手，楚明辞一时没握住。
唐澄手忙脚乱搁下世子方才匆忙之下塞了他满怀的东西，里头有不少装着香料的陶罐，还有更磕碰不得的东西，得轻拿轻放。
“爷，药来了。”
“离我远些。”
冷无煦起身，略过所有人往水边走。
他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能忍受沈从容的聒噪自此，已是看在他救了一条人命的份上。
唐澄看看这位爷，看看那位主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明辞接过小瓷瓶，眼刀扎向沈从容，“我不过离开片刻，沈兄作甚欺负阿煦？”
沈从容：“……”
他指着自己，目瞪口呆，泼天的冤屈不外乎如此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
楚明辞并不在意他如何，阿煦不高兴了，他得去哄哄。
冷无煦拔掉指尖上的刺，有血珠子冒出来。他蹲下身将手指伸进水中，淡淡的红散在水面又被冲散。
一只手闯入视线。
冷无煦不着痕迹将手缩进袖子里，袖袋里摸索出帕子包住。
楚明辞跟着冷无煦站起身，手里还举着小瓷瓶。
“上点儿药吧？”
冷无煦抿了抿唇，他不觉得他小题大做吗？
“不用。”
左右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楚明辞也不勉强。他把小瓷瓶往腰间一塞，又从身后抽出一把折扇来。
手腕一转，“唰”一声扇面展在眼前。
“村子里有家小作坊，老伯手艺颇为精湛，便去里间挑选了一番，奈何我单看上了老伯手里尚未完工的那把，只它的用料不是竹片而上好的沉香木，便略等了等。阿煦看看可还喜欢？”
冷无煦一手接过扇子。
“这扇面……”
画中，冷无煦傲然而立，身后是怒放的舜华，脚边有一大两小三只野狸子，大的昂着头看冷无煦，小的在咬对方的尾巴。
不必猜，出自某世子之手。
冷无煦心里有些动容，他还记得自己同他说过的阿雪。
“再看看另一面？”
冷无煦依言转过扇子。
另一边题了一句诗，只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
这话……用来说自己思念阿雪？
太过牵强。
“你……”
冷无煦对上楚明辞的眼，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河水将盈盈波光映入他眼帘，楚明辞看着他的眼睛是闪着光的。
“画得很好。”冷无煦低头看画。
楚明辞眼一亮，“是吗？那，阿煦喜欢吗？”
“喜欢的。”冷无煦启唇，“多谢你。”
楚明辞道：“喜欢就好，我……”
冷无煦匆忙打断他，“你和唐澄没有买来牛羊？”
楚明辞道：“没有，村子里没有人家养羊，养牛的倒是有却是官府配给整个村子耕地用的，不能私下买卖。不过我买了鸭蛋，方才正要给你看来着。农家阿婶说可以蒸着吃，喂给没长牙的孩子正正好，不用嚼还养人。”
冷无煦点头。两人一齐往回走。
“你会蒸吗？”
“我没做过，但阿婶将做法告诉了我，应当不难。”
“唐澄，把鸭蛋拿出来。”
“不用了。”乐幼薇往下风口一指，“柔蓝已经蒸上了。”
楚明辞偏头小声对冷无煦说：“我真的会，阿煦要不要来一碗？”
冷无煦挑起抹笑，“不用了，跟孩子抢什么。”
“……那我去烤鱼。”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