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营业进行中》草草灰

21、第 21 章

　　缘分这件事巧就巧在——全国有那么多接受艺考生的学校，而偏偏就是李寄澜和叶弛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京都艺术类的最高学府，京都戏剧学院，还都是表演类的科班。
　　这下子两家都喜气洋洋。
　　“最高学府”四个字戳中了叶老爹的心，他也不再纠结了，既然考上了，儿子愿意去读就去读吧。

　　那时候长辈们总信奉着同一个地方出去读大学的就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助，在各种推波助澜下，俩家人见了个面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这一聚的主要意义也是两个家庭希望两个孩子一起去京都，互相都能搭个伴儿，有什么事情也能照顾一下，毕竟父母离得远，有什么事情只能靠朋友了，而大学里的老乡就是最好建立朋友关系的任选，更何况他们早有渊源。
　　也借此机会，李寄澜和叶弛之间重新搭了线。

　　共同前往北京之后，他俩的关系越发亲密了。
　　也许是因为“同乡情”、也许是因为起哄的狐朋狗友不在身边，叶弛愈来愈发现他和李寄澜是一路人。

　　他们拥有相同的梦想，在许多问题上看法一致，他几乎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李寄澜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想说什么。
　　与李寄澜的相处也格外舒服。

　　长大一点的小孩儿不再需要伪装，在没有人参与过叶弛和李寄澜过往经历的大学生活中，他们变成了所有人都公认的好友。
　　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住在同一间宿舍里。
　　他们的大学同学都默认他们俩关系最好，在找不到其中某个人的时候会自然地问另外一个人。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好像叶弛和李寄澜就应该是这样的。

　　大一、大二的时间过得很快，叶弛甚至有时候会后悔高中的时候为了面子没有跟李寄澜熟悉，李寄澜跟他合拍、对他口味，好像冥冥中早有注定，他们注定互相吸引。
　　那时候他们就约定好了要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友情天长地久，他俩坦坦荡荡。

　　叶弛一直以为他们会好朋友手拉手一辈子。
　　直到周晨琛带着《37.1°》剧组来学校里选角，周晨琛也和他们互相看对眼了，伴随着这部剧的拍摄，叶弛和李寄澜机缘巧合地把他们这段朋友关系升级成为了恋人关系。

　　那算告白吗？也不算完全是。
　　李寄澜给了他一个拥抱，给了他一个藏在戏外的结局。
　　拍完最后一幕那场戏的时候，叶弛的情绪崩溃到收不住，李寄澜说要在一起，他说好，于是他们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叶弛一直都很清楚，他跟李寄澜之间与其说是“因戏生情”，倒不如说是借着演戏这个机会，释放了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李寄澜，只是之前没有意识到、也不敢承认。可是李寄澜呢，是与他一样早就喜欢他，还是只是被剧里的气氛烘托至此，觉得应该要跟他“在一起”？
　　叶弛不知道。

　　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叶弛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叶弛也不愿意面临。
　　毕竟有些问题不问就不用关心结局。
　　在这段感情里，叶弛的确是怂的那个。
　　他不想失去李寄澜。

　　大学毕业后，他们两个人就一起租了个房子，就在北京住下来，每天跑跑剧组，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生活自然少不了磕磕绊绊，但总体是向上的。只是进入社会之后，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当下，还有未来。

　　在他们分手之前的一段时间，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工作之余还要社交，不在同一个剧组、甚至不在同一座城市，当然凑不到一起。
　　许多话也在忙忙碌碌中错过了。

　　知道李寄澜偷偷摸摸去报名了选秀节目是最后一根稻草，叶弛这段时间的委屈本来就无处诉说，而李寄澜这样的行为在他眼里看来就是“抛弃”他、背离他们最初的梦想。
　　所以他给李寄澜打了电话，想知道李寄澜到底想什么。
　　可是李寄澜没有回答他。
　　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有得到李寄澜的答案。

　　那就这样吧。
　　他想。

　　叶弛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冷静地给李寄澜发了分手短信，却在删除李寄澜所有联系方式之后大哭起来。

　　可生活还要继续，谁也不会因为失恋就让生活停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叶弛都认为他们俩是陌路了，可他依然还在关注着李寄澜。
　　不作为男朋友，也不作为朋友。
　　用粉丝的伪装。

　　连叶弛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心态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如同此刻，叶弛听到李寄澜说，他学做菜的时候总想着下次可以做给叶弛吃，也许叶弛吃完会重新喜欢他了；叶弛听到李寄澜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虽然是开玩笑，但叶弛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着红。
　　他在忍泪。

　　“对不起，我乱说的，这些话你就当没听到吧。”察觉到叶弛的情绪，李寄澜比他还要慌乱，连忙找补道。
　　李寄澜想抱抱叶弛，可如今他并没有资格，只是用手搓着衣服，大气也不敢出。

　　叶弛还是落下眼泪了。
　　明明前段时间还说过不要再哭的，也许触景生情，他没忍住。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叶弛摇了摇头：“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他一声声说着，“是我太任性了，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也不该太自以为是，把我的梦想强加给你，抨击你的选择，明明你在舞台上也是很耀眼的，李寄澜。”

　　李寄澜伸出手，慢慢地把叶弛抱紧怀里，他轻轻地拍着叶弛的肩：“……没关系，没关系，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听我说完。”叶弛放开了他，擦干眼泪做了个深呼吸，才看着李寄澜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依然喜欢你。但是对不起，我们现在已经过了说了喜欢就能在一起的年龄了，都要考虑很多事情，对吗？”
　　李寄澜难得有些沉默，他只点了点头。

　　“说喜欢只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叶弛好像又要哭出来一样，但他忍住了，“可是在一起不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只想先把戏好好的拍完。”
　　他又认怂了，他又退缩了。

　　李寄澜哑着声挤出一句“嗯”，然后勉强地笑了起来，轻声说：“没关系。”
　　他盯着叶弛的眼睛看了很久。
　　“但总归，我还是有这个资格的吧？”李寄澜说，“追你的资格——没被剥夺吧？”

　　叶弛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一时间有些愣在原地，然后点了点头，又说一声对不起。
　　李寄澜这才笑出声来，从叶弛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别说对不起了，今天我听到你说的对不起，比过去二十六年还要多。”
　　“喔。”叶弛说。

　　“话说到这里，我也有话要说，不能总是让我听你说啊。”李寄澜笑了一声，然后正色道，“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李寄澜认为他们上次分开是错过。
　　“既然我们互相喜欢，那我就不放手了，我会追你直到你说不需要我的那天。”李寄澜笑起来，“如果嫌我烦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但是在那之前，做好准备吧，小叶老师。”
　　他不常这么叫叶弛，叶弛闷闷地嗯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李寄澜就像心里的担子卸了下来一般，他松了一口气。叶弛的眼角还挂着泪，李寄澜拿了纸巾，一点一点帮叶弛擦掉眼泪。
　　“那，叶老师，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李寄澜是一个好演员，他轻松地退回到了以朋友的身与叶弛相处的状态。
　　叶弛低声说：“好，你也是。”

　　李寄澜收拾好东西，准备一并带走。
　　就当他走到玄关换鞋时，叶弛叫住了他：“那张房卡，你拿下去吧。”
　　是李寄澜打开叶弛的房门所用的房卡，李寄澜并没有打算拿走，因为拥有了这一张房卡证明叶弛这儿他随时可以进来，这对李寄澜来说是叶弛给予他极大的信任——和他可以再努力一下的权利。
　　“你是让我帮你带到前台去，还是打算把这张房卡留给我？”李寄澜追问道。

　　叶弛把眼神挪开：“随便你，怎么都可以。”
　　李寄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把那张房卡握住，珍而重之地揣进口袋里，这能算是叶弛给他的信号，起码在叶弛的领域里，是不拒绝李寄澜进入的。
　　已经足够了。
　　“明天还要拍摄，快回去早点休息吧。”叶弛说。
　　“好。”

　　李寄澜离开了。
　　叶弛把自己整个人扑在床上，又开始懊恼：他今天又做了什么啊！明明是非常好的氛围，又被他一下子搞砸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叶弛又在放空自己。

　　经历了多年的社会磨炼，他再也不像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了。他跟李寄澜之间曾经经营过一段感情，但叶弛搞砸了。
　　叶弛知道，在这一段过去的感情生活里，他做得不够好，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并没有学会好好爱人，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叶弛不愿意再一次稀里糊涂、草草率率就开始了。
　　叶弛还没有做好准备，再次以恋人的身份与李寄澜经营爱情，认真拍完这部戏就足以让他心力憔悴。

　　如果不能跟李寄澜以爱人的身份度过后半生，那他宁愿与李寄澜做一辈子的朋友。
　　至少，这样不会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