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小熊》只余

68、我拿你当兄弟

　　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下，中华街人声鼎沸，聚集了四处前来游玩的旅客和思念故乡的学子。
　　店外，烧烤店的老板一边吆喝着来往的行人，手里适时撒下一把孜然，香气在瞬间炸开，吸引了不少漫无目的的过客。
　　店内，路清涟则无语地看着满嘴都是油的笨蛋：
　　“你能不能先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她把视线一转，又看向陈衍文对面的男人：“老师怎么也在这？”

　　合着都喜欢在大排档开大会是吧？

　　方颂放下手里的烤串，尴尬地打着哈哈：“我刚才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他了，他那会蹲在路边唔…”
　　“哈哈哈，那会我在办事，正好遇到方老师，就想着一块过来吃东西了。”陈衍文飞速捂住了方颂的嘴，先一步交代了两人遇到的场合。
　　路清涟信他才有鬼了：“你一个小孩敢在国外的大街上跑来跑去？监护人呢？”
　　话刚说完，她就打把手机递给顾海棠：“你应该知道他爸的电话号码吧？喊人过来把这倒霉孩子接回去。”

　　陈衍文哪能让他们真的打通，搜一下就扑了过来，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苦苦恳求：
　　“姐，路姐，求你了，别告诉我爸！”
　　“我想着今天中华街有美食活动，就出来放松一下…吃完我就回去！”

　　路清涟盖上手机：“来了德国也不知道找我，我还怎么信你的话？”
　　“而且不来找我就算了，你的好哥们你也不找吗？”
　　顾海棠的视线随路清涟的话落在陈衍文脸上控诉意味很明显。

　　陈衍文：…满头大汗了。

　　既然是熟人，最后自然是拼桌凑一块撸串，正好路清涟点的烤串也已经全部上齐了，处于礼貌，她先向单晴介绍了两人：
　　“这位你刚才见过的，我的老师，姓方。另外一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还算不错的朋友，全名陈衍文。”
　　“什么叫还算不错啊？”陈衍文小声抗议。
　　“最起码真朋友可不会背着别人，自己偷偷一个人跑来中华街玩。”路清涟皮笑肉不笑。
　　这臭小孩没吃过苦就以为天下太平，哪天被人打包卖了都还得帮人数钱。
　　也许还有可能贴钱。

　　路清涟说了两句好好敲打了他一番，几人才知道他今天出现在中华街的原因。
　　“我确实是听这里有美食活动才跑过来凑热闹的。”陈衍文眼神乱飘：“只不过我没告诉我爸，是自己一个人溜出来的。”
　　“而且我是打算过了今天之后再联系你们啦…”

　　他爸对他偷跑的方法简直应付的轻车熟路，这次跑出来还多亏了他机智果断。
　　但也因为事发突然，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支付的卡或钱，所以遇到方颂文的时候，他正蹲在一个饭馆门旁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考虑要不要假扮成乞卖惨蹭个饭。

　　甚至不考虑打电话回家跟他爸道歉。

　　单晴给他比了个大拇哥：“你比我牛。”
　　陈衍文一开始以为单晴是男生，听到女声的时候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抱拳回应：
　　“女侠言重了。”

　　路清涟把热茶给每一个人倒上，继续问他：
　　“之前你家人不是不让你出国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陈衍文见刚才的事翻篇了，也松懈下来开始往嘴里塞烤串：“我爸他生意谈到这边，我就跟着过来了。
　　“要不是为了过来看你们过得怎么样，我才不出来跟他吃苦呢。”

　　他爸在吃东西上没有什么追求，通常都是白粥配榨菜，清汤素面什么的越素越好，说是有益身心健康。
　　但这就苦了喜欢吃重口的陈衍文，才跟他爸待了两天，嘴巴就淡得像喝了大半辈子的白开水一样无味。

　　出于报复，他昨天甚至往他爸的茶叶里放了辣椒面，以至于今天早上被他爸凶了一顿，正好给了他偷跑的时机。

　　“待多久？”顾海棠把茶递给他。

　　陈衍文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东西：“待不了多久，大概后天就走。”
　　他就是来看一看这俩在德国过得好不好，来之前他还打包了一大堆真空装食品，只不过过海关的时候被扣下了，心疼了他好久。

　　这会的国际电话还不算通畅，大家通讯大多依靠邮箱或者信件，当然也有社恐人士会选择用漂流瓶维护自己和社会的淡泊联系。

　　他从身后的挎包里拿出几封信：
　　“还好我一直把这几样东西背在身上…这是林笙她们让我带给你的信。”

　　路清涟看着手里画了可爱表情的信件，内心渐渐被暖意充盈。
　　她和顾海棠来这有一些时间了，心里自然也挂念她们：“她们最近怎么样？”
　　陈衍文头也没抬：“吃好喝好，阴阳怪气的功夫比以前还利索。”
　　看来是没少吃亏。
　　一桌的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一顿晚饭吃的比前几天还要让人开心，可能是他乡遇故人的欢欣萦绕着在外求学的少年。
　　路清涟注意到顾海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洋洋的笑意。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陈衍文对方颂好像有一些意见
　　不过仔细想，这个人是自己姐姐的追求者，作为小舅子的陈衍文来说有好脸色才是奇怪。

　　最后几人结伴在中华街又逛了一番买了一些东西就结束了今天的逛街之行，而作为几人中唯一的一位大人，方颂负责把他们送回了学校的公寓楼下。

　　“老师，陈衍文就拜托你了。”路清涟冲车里的人挥手。

　　陈衍文把车窗摇下，对顾海棠大声道：“明天我再过来找你！有事跟你说！”

　　路清涟想起在学校那会，两人趁大课间那二十分钟一起挤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事情的场景。
　　看来陈衍文这次找过来还是有别的目的，不单单只是来见她们。

　　结伴走到了五楼的走廊，单晴在分别前由衷叹了口气，语气中掺了些羡慕：
　　“你有很多很好的朋友。”

　　她从小就是一个人读书生活，长大后又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留学，家里人除了在给生活费的时候会象征□□代两句，其他时候安静地就给她一种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美猴王的感觉。

　　明明无亲无故，却又能自娱自乐。

　　“你现在也有啊。”路清涟歪头笑着，她白净的脸蛋被刚才的烟火气熏的有些红，看着温和可人。
　　单晴一愣，随后也跟着点头笑道：“也是。”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路清涟发现自己水土不服的症状终于好了很多。
　　今天单晴要出门写生，一大早拿了两袋热牛奶送过来之后就急匆匆抱着画板往公园的方向赶。
　　而顾海棠则需要去赴陈衍文的约，路清涟不想掺和他们的事，让顾海棠陪她到图书馆之后就行。

　　难得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光，路清涟目送顾海棠离开之后毅然离开图书馆，嘴里哼着歌，打算去中心公园散散心。

　　中心公园离学校很近，走过一座桥就能看见那边三五聚集起来的男女老少。

　　路清涟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一群拿着画板准备写生的年轻人身上。

　　欧洲这几个国家难得有这么明媚天气的时候，她连坐在花坛边上，打算在太阳的抚摸下褪去自己被焗出来的蘑菇。

　　路清涟没想着去打扰单晴的写生作业，但四处寻找写生目标的单晴一下子就把目光定格在她这边：
　　“清涟！”

　　路清涟睁开含着笑意的眼睛：“我藏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
　　单晴晃了晃手里的画板：“我在挑写生的目标呢，对了，顾海棠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和昨天那个朋友一起出去玩儿了。”路清涟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休息一天。”
　　单晴眼睛一亮，心到总算让她逮着机会了：“我的挎包里面没有东西，你可以先靠着它去树下休息一会儿。
　　正好我邀请你当成我的写生对象。”

　　路清涟倒是无所谓被画在纸上，她抱着单晴软乎乎的的黑绒包，靠在一棵树下小憩。
　　稀碎的阳光透过叶缝零碎地洒落在她的脸上，留下点点暗黄色的光。

　　树下的光影与草地之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单晴找了个视角绝佳的位置，拿笔就开始了今天的写生作业。

　　期间除了两人到点一起吃了顿饭之外，路清涟一直都待在那棵树下，不是小憩就是翻看从书包里翻出来的听课笔记，安静地像一个精美的布娃娃。

　　单晴也因为这样乖巧又好看的模特兴致大发，终于赶在黄昏落下之前完成了这次的户外写生。
　　抬了整整一天笔的单晴没有力气再待在外面吃晚饭，路清涟干脆找了个饭馆，把爱吃的菜打包带回公寓打算一起吃。

　　一路说笑走到了公寓楼下，却被这楼下的一幕惊得步都不敢迈了。
　　前方，陈衍文紧紧抱着顾海棠的胳膊哭爹喊娘：
　　“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你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良心不痛吗！”

　　路过的人不清楚内情也听不懂中文，以为是女孩子把男朋友甩了，现在男孩正在苦苦挽回这个面无表情的“女生”。

　　顾海棠被他不要脸的行为惹得耳朵都泛起了浅浅的红色，眼看着就要忍不住动手薅走陈衍文，路清涟先一步开口了：
　　“你们俩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