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千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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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只是笑笑，不再应答。
此夜无眠。
白骰子在左，浮世镜在右，花不落闭眸一瞬，便来到了记忆中的地底。
眼前之景还是未被焚烧过的模样。
静心聆听，有不知名的生物在低声喘息。
花不落来到堆积在角落的箱子旁，抬手甩去一道灵力，斩断了两把铁锁。
他还欲再动手，忽觉后颈处袭来一阵凉意，似是有人贴着他的后背吐息。
有鬼？
花不落眉头微蹙，但未曾理会，直到将木箱上的铁锁尽数毁坏，他才听到了清晰的人声。
有东西站在他的身后，掐着嗓子：“啊~”
音调拖得极长，像是在唱戏。
花不落装聋，若无其事地掀开了箱盖，差点被满目的金银晃瞎了眼。
那唱戏的鬼顿时离他更近了，贴着他的耳际，又抑扬顿挫地“啊”了一声。
老人有言，活人肩头两盏灯，能驱鬼。
虽然这里是白骰子创设出的幻境，按理说，鬼也应当是假鬼，不具威胁，但他肩头的灯若是真被吹灭了，那可就不妙了。
念及此，花不落毫不留情地给了身后鬼一击。
“啊！”一声短促的痛呼声响起，砸在石壁上，惊起一圈圈回音。
连花不落都不免疑惑，这鬼怎么只会说一个字？
他倒不觉得是自己下手重了。
“好痛……”似是听到花不落的心中所想，那只鬼委屈巴巴地又补了一句。
可花不落却连眼神都不再分给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一堆亮闪闪的东西上。
只见珠宝首饰铺满整整一箱，但此时看来，却是凡尘俗物。
花不落将手伸入其中，如他所料，好东西正藏在木箱底。
摸摸形状和材质，应该是一本书。
将其捞出来后，花不落先随意翻了翻，见其内图文各占一半，字迹清晰，于是他又翻到封面处，看了眼书名，却发现其上印着的不是现在通行的文字。
横竖少，撇捺多，像是在画画。
但他看不懂，可惜了。
见状，花不落暂时将此书塞进了怀里，又去翻了其他几个箱子，不想却翻出来一堆……
《合欢秘法》三部曲，男男、女女和男女，配图大胆，辞藻含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诗作词。
《娄氏笔记》简略版和批注版，作者指桑骂槐，借其讽刺楼家人所行的诸多不堪之事，闲暇之时他倒乐得一阅。
还有几本他早就看过的禁书，其上记录着古往今来走火入魔的修士所练的功法，只可用于警醒自己，莫走歪门邪道。
翻来看去，好像也就第一本书有点研究价值。
以及……
花不落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一直保持安静的鬼身上。
见他望来，那只鬼顿时也抬眸看向他，方便了花不落观察。
人形，肤色苍白，眼珠极大，眸色极黑，眉间有一点朱砂，却是椭圆形，好似被人用刀尖刺了一下。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不知他是否有过往记忆，但花不落因其眉间那点红而联想到了善恶面。
善面他已经上交天道，恶面又在沈家，进而推断，此鬼乃是沈家人？
那就不可放过了。
见对方并不抗拒自己，花不落将手轻轻覆在了其额头之上。
一片空白。
姓名，年龄，籍贯，亲友，过往的记忆早已被通通被抹除。
花不落收回了手，不觉意外，倒是心想，不知这地底还埋着多少只被遗弃的孤魂。
临近五更，白骰子方停止了旋转。
而将地底探索了个遍的花不落未寻到合自己心意的东西，脑子里却冒出个新思路。
问人不成，何不问鬼？
正好娘娘精通驭鬼术，他也可以去请教一二。
待从那群鬼的嘴里翘出一点有关沈家的信息后，他再得动身去浮川抓获三寸不烂。
而在离去之前，此城又不可交予旁人来管。
花不落思索着，从风夜行想到了渺渺和阿苦，最终决定先分出一魂，制造一个分身来替他守着这地方。
有了大致的行动规划后，他呼出一口气，张开双臂往床上一瘫。
倒不是累了，只是在想，他现在应该睡了。
就着这个姿势，花不落闭上了眼睛，不成想还没眯几分钟，他就被拉到了白玉京。
没见着周公，率先见到了天道。
显然，对方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花不落也不抱怨，抖了抖长长的衣袖，询问天道唤他上来作甚，还疑惑对方怎么又把娘娘赶走了。
可天道未语先笑，只让他凭栏远眺。
花不落虽然不解，却也给面子地望了望远方。
除了浮云，还是浮云。
轻风时而路过，遇云，其便有了千般样貌。
“可有看出什么？”
“没有。”
“好好想。”
“……”
花不落只看出天道想与他闲聊，于是挑明道：“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
“嗯。”天道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再无后话。
花不落见状，索性挑得再明白些：“我想学驭鬼术，可有条件？”
天道闻言，却笑了，不说条件，反而问道：“你是想要她教你，还是我教你？”
“有区别吗？”
“有。”天道语气笃定，眼中含笑，却又不道明区别在哪。
花不落对此倒是无所谓，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只学了驭鬼术中最简单的两式——“招”与“问”，便又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彼时，日头正盛，而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一旁还有人在伺候。
切好的水果，摆好的糕点，倒好的美酒，只用一词概括——享受！
刚回归的花不落尚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唤道：“城主，三思啊~”
三思什么？
“窑子城建得好好的，为何要拆啊~”
窑子城，拆？
花不落凭心反问道：“留着有何益处？”
不想他这一问，那人竟言语连串，滔滔不绝。
“益处一，军中将士作战辛劳，可适时放松片刻。”
花不落微微挑眉。
“益处二，此地人魔混杂，有可能窃取敌方机密。”
花不落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益处三……”
不待听完，花不落就打断道：“既然如此，不如派你从军，镇守边境。”
答话者一听，顿时扑通一声跪下，刚要求饶，花不落就施咒封了他的嘴。
“要么拆，要么死。”
哪来的二话？
那人一听，冷汗顿时湿了衣襟，连忙退下，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办好此事。
花不落无暇顾他，而是看起了手中的书。
正是最有研究价值的一本，其上的文字旁还有一些新添的注解，想来是娘娘的功劳。
花不落眼睛一亮，刚在心中想好道谢之语，就听娘娘邀功道：“不止此书，还有那群孩子，我将他们的领头羊单独关了起来。”
“崔塘粼？”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着实太过闹腾。”娘娘评价道，“心肠不坏，比玉珥不知好了多少，但我看着他，总觉得他丢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娘娘摇头叹息，只根据自己的经验猜测道：“或许是魂魄，或许是记忆，也或许是其他东西，比如说气运、命途之类。”
花不落心中暗惊，娘娘如此说，看来崔塘粼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可他之前搜魂，却没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
对方只记得他是太一山新入门的弟子，甚至不记得他师从何人，是否有师兄姐。
可据花不落所闻，太一山乃是此间唯一的中立派，既不帮人也不帮魔，还与妖族来往甚密。
更重要的是，其已有七八年未曾招收过新弟子。
一是因为四大仙家争夺资源，不愿将族中优秀子弟奉献出去。
二是因为太一山的入门考核太难，普通人根本过不了。
而且，就算过得了，也不一定会有师父愿意教。
这么推算，崔塘粼至少也是七八年前的人物。
他缘何在此？还被清空了大部分记忆。
若想得知，怕是只有去太一山寻找答案。
花不落叹息一声，暂时将此事抛诸脑后，先花了一段时日制造出名为“千面”的分身，再逐渐完善其基本性格。
两分邪恶，两分心机，四分聪慧，两分善良。
修为中等，擅长易容、伪装，每隔三月换一次样貌。
是魔族。
如同司命星君，花不落甚至为其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
若无意外，千面将会全盘接手此城的事务，他会为其留下一个伪造的白骰子，用来应付渺渺和阿苦，若是风夜行等人前来，便请娘娘下凡帮帮忙。
而他自己，按照计划，应该在一周之内抵达浮川，一月之内抓获三寸不烂，若顺利，便成为太一山的弟子，若不顺利，便先当个散修，借周言心之力找找天道所寻的法器消息。
想好之后，花不落渐渐与分身交换了身份，并暗中观察，待千面终于能完美地与他人交流过后，他才放下心，择了个阴气重的日子，使用了一回驭鬼术。
其名为“招”，来者多为生前执念未了的孤魂，但花不落为了缩小范围，并未把那些已入土为安之人列入其中。
他听了一夜的鬼哭，从略显害怕到无动于衷，只用了一个时辰。
但收获甚微。
与四大仙家有点关系的鬼大多是被清空了所有的记忆，遗弃至此，偶有漏网之鱼，却是不及四岁的幼童。
此夜，花不落未曾得到半点有关恶面的消息，只听了个难辨真伪的事——沈家的大少爷莫名得了疯病，竟以生肉为食。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千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