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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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于他们说的决绝，可也不能不顾小六的性命安危。
尽管小六外表平平无奇，年纪轻实力也不会高到哪去，但背后的关系之大可以见得，能将手伸到圣上面前的，说不准还与圣上沾亲带故的。
先帝酷爱炼丹，只要对症下药总能讨得欢心。
可新帝，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喜好，就连后宫佳丽也不曾看上一眼。平日里对文武百官也不露半分喜恶，稍有不妥就人头落地。
这回小六的加入，可以说把升官发财的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
都是爷爷奶奶辈的人了，谁还不想让后代延续自己的荣耀呢。
只是捉妖师一道所需天赋可遇不可不求，比起让后辈继续受苦，还不如谋求个一官半职，这样钱权就都有了，还不必累死累活的，每日用性命做赌注。
小六没有读心术，无法看透在坐两位的心思。
曹文德很快告辞离开，归于起身缓缓走至窗前“你不必回到西屋去了，就与我同住一间屋子。”
小六问，“这是您的房间？”
归于回头看她，“你不愿意？”
小六连忙摇头，总比毛草炕好。
夜晚归于护着小六防止妖怪夜袭，白日归于连同曹文德等人在院里布置天罗地网。
小六看着一群白发老人想尽办法保护自己，心中感动万分，但感动之余小六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们，毕竟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妖怪名叫金兆。
期间她多次旁敲侧击的问妖塔，但都被搪塞过去，想不问自取却找不到，想逃却无法离开小院。
归于看出小六的焦虑，还在睡觉时与她谈心，企图让小六安心。
但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安心的问题了，是她没有妖塔，就一定会死。
就在小六纠结着要不要说出些真相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离期限还有三日。
归于和两位大娘受的皮外伤已经结痂掉落，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小六被勒令待在屋里休息，吃着陆飞白留下的糕点，看十几人挤在院里做法。
此时此刻担心已是多余的了，不如多吃点喜欢的，过好仅剩的日子。
好在归于不让她出去，但不管小六想吃什么就都会遣人买来，短短几天小六就吃遍了全镇的美食。
碧蓝的天空中一团黑点逐渐靠近。
天上时不时就有迁徙的候鸟飞过，小六早就见怪不怪，但此时她托着腮仰望天空，停下了往嘴里送糕点的动作，只细细的咀嚼着。
小六的预感成真，黑点放大后成了奔腾的骏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小院。
是青光宗的黑马。
黑马冲过头，骑乘的人勒紧缰绳迫使黑马急停。
黑马得到命令转身，在空中缓慢踏步，停在屋顶得瓦片上。
小六听见瓦片声摩擦声出了屋，在屋顶的几人面上扫一圈，没见着蒙桐悻悻往回走。
倒是有一熟人，方申，他这次站在了队伍的末端。
领头弟子下意识抬手掩鼻，随即想起了在场之人的身份在他之上，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放下。只是鼻尖那股若有人若无的老人味，还是使他不经意皱了皱鼻子，透露了对此地的嫌弃。
“诸位，鄙人青光阁首席大弟子桑和，奉阁主之命协助诸位捉拿金光寺蛇妖。”
院中数十人议论起来，金光寺的主持都不知出逃的是何种妖，馗部司的天师连妖怪影子都没见到，更是无从得知。
没有人提出质疑，因为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若是虚假消息，将来大妖长久滞留此处受苦的还是当地居民。
曹文德问，“你们可还有其他消息。”
桑和眼神在人群中搜寻一圈找出发声之人，“当然，只是这里实在不方便议事，几位请随我移步。”
这里的邀请自然不包括小六。
归于师傅，曹文德和两位老头与青光阁的人去到馗部坐了一下午。
小六就抱着空掉的糕点盒子，捡着糕点碎末吃了一下午。
归于刚走，三位大娘就和勤劳雄蜂一样迫不及待外出采蜜，只留她一人。
小六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像是在独守空闺，坐在窗前，看着渐沉的天色，想着归于啥时候回来。
还不如和大娘们一起去戏楼呢，别的不说至少有个伴，耳边也能有点响声，不像现在安安静静的，连高空中鸟儿都振翅声都听的清楚。
“当真是少年出英才啊，小友几句话可是让我们几个醍醐灌顶，哈哈哈哈。”
“哪里哪里，还是多谢公羊前辈指点。”
“诶，谢他做什么，光会动嘴皮子。”
看来是他们终于结束了。
小六撑起身子，透过敞开的窗子，朝馗部的方向看去，忐忑的等待着归于回来。
归于推开院门看见漆黑黑的一片，唯独自己那屋点着灯，就知道那三人又趁自己不在去看美男了。
视线在院里转了两圈，对上了小六亮晶晶的眼睛，归于心中的烦闷消散几分，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归于拄着拐进屋，没等小六问就先开口道，“一个好消息，掳走你的妖怪与金光寺的妖怪是同一只。”
小六起身至桌边，倒了杯热茶递给归于，“那坏消息？”
归于喝了一下午，肚里装满了水，没有接，“你不高兴？”
小六随意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洒出一些打湿了织金桌布，“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三日后我必死无疑。”
归于看小六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拍拍她的脸颊，“那可不一定，妖塔在我们手中，集众人之力定能将其收复。”
小六把头埋在臂弯里，死气沉沉道，“所以要以我为饵？”
“不，要你带着妖塔去会会他。”归于说的清楚明白，以至于小六没有听错的机会，她从臂弯里抬头，企图看看归于是不是被金兆附身了。
可惜，归于还是归于。
似乎是以为小六充实希望，她道，“你放心，那晚的事老婆子我也有一份责任，我可不会让你一人冒险。思虑再三后还是觉得带上妖塔诈降最为保险。”
归于说的差不多了，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脱鞋，“当然，这也是怕妖族安插细作，毕竟妖塔离开皇城的事仅仅只有我与曹文德他们四人知晓。这事还需要禀告副总司调查。”
“老太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这些话已经过界了，她们两人的信任不至于让彼此将事情交代的这么清楚。
小六直勾勾的看向归于，这样莽撞的称呼没有让她生气，只皱眉一瞬就舒展开来。
小六失望，说不出是对归于没有发怒的失望，还是对自己的失望。
她到底只是棵墙头草，在她眼里自己不值得归于这样坦诚对待，这样尽心竭力的为她好。
如果可以，小六宁愿……
不，既然把希望送到自己手里，又有什么理由退回。
小六笑笑，到床边帮归于脱下鞋袜，忽觉头顶被人抚摸，抬头是归于收敛到一半柔软笑意。
稀奇。
归于常笑，不过都是慈眉善目的，据三位大娘所言，笑容越盛她们受到的处罚越狠。
小六觉得她们受罚一点也不冤，但自己又何错之有？
直到小六熄灯上床也没得到答案。
这一夜小六睡的不怎么安稳，直到后半夜才停下了不断翻身的动作。
不过可苦了她身边的归于，睡到一半被小六搂住，还是紧搂不放的那种。
归于睁眼等到天明，小六怀抱松些后才得以脱身。
妖塔一事，宜早不宜迟，主动出击远比被动受袭来的好。
归于召集曹文德与两老头，聚集四块令牌，激活内藏的阵法符文将妖塔取出。
妖塔九层，通身泛着古铜色泽，八方檐角都挂有铎，靡靡梵音入耳，六根皆尽。
小六在此袅袅之声中醒来，推门就见到了所谓的妖塔。
归于手托妖塔对小六道，“东西收拾妥当，我们即刻出发去五十里外的荒山，镇上数千户百姓，我们不能再留。”
归于将妖塔递给小六，“这妖塔便由你带着。”
小六看着手中的古铜色妖塔，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公羊老头抢先开口，“小友放宽心，到时候你只管走在前面，我们加上青光阁的几位小友，二十多人都会保护你。”
习老头提高声音引起小六的注意，“是啊，就怕那蛇妖不敢来。”
小六似懂非懂，掂了掂手里的妖塔，面上疑惑不减。
曹文德看出她的困惑所在，解释道，“这妖塔乃是通天建木打造而成，是实实在在的法宝。”
小六点头，摘下腰间的布口袋企图把妖塔收入其中，归于赶忙阻止，“你要是把妖塔放进去，怕是会把这破袋子撑破，听话，就端着挺好。”
小六取舍一二，终于还是舍不得拿自己的布口袋冒险。
“要是他不来呢？”
四人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小六捋捋思绪，盯着塔刹道，“我是说，要是他，那只蛇妖没有第一时间来，怎么办？”
归于道，“那就等到七日之限。”
“我有点怕。”小六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四个字，不敢吐出。
三位大娘正好从集市回来，臂弯中挎着篮子，推门进到小院，绕过院中五人就要回房收拾。
曹文德见这边没什么事，往边上去了几步，掀开其中一位大娘的篮子，“三娘，你买这么糕点作甚？甜腻腻不如多带些肉饼。”
“你管这么多，喊你那些老头去买啊。”三娘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从他手里抢过遮住菜篮的花布盖上。
“三娘说的对，这是我要的想吃自个买去，成天瞧着我们碗里的。”归于敲敲拐杖。
曹文德没讨着好，身周暗淡了许多，灰溜溜道，“不过是吃口饭罢了，什么不能吃，树皮杂草观音土都能吃，这糕点糖饼当然也吃得。”
归于面上无肉，只有一层皮艰难的挂在上面，这使得颧骨格外凸出，大笑时跟更为明显。
小六看着归于颧骨上被晒出的红点与老人斑，找到了她笑容奇异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