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南山南》达达脱裤子上床

42、初一，初雪

　　现在金兆暂时放过了她，黑龙与伯奇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小六是个心大的，但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芥蒂的与他们聊天。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事情后就果断拒绝沟通，任凭脚踝上的黑龙缠紧放松也没有改变主意。

　　“这一整日我心里都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也觉得，平日里你最喜欢盯着萧师兄看，同处一个屋檐下倒是没这毛病了。”

　　“哎，现在哪有这个心情，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萧师兄呢？从早上就没见着他了。”

　　小六扒拉着碗里仅剩的几粒米饭，竖起耳朵听不远处的几个弟子说话。

　　萧逸不在吗？早先明明数过，人员是齐全的。

　　她环顾四周，要在三十来个弟子中找出实属不易。

　　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扫过，还未等一一排除，就听见慌乱的脚步和急促的喘息声靠近，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小六，你最后一次见到师傅是什么时候？”

　　她坐在门口，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天边开始泛黄，见来者是祝光小六放下心中警惕，瞬间绷紧的手臂肌肉也松开，“早上开饭前交代过事就离开了，怎么了？”

　　“没事，你有见到他往哪个方向去吗？”

　　小六看他怀里抱着厚厚一叠纸张，猜想这就是他抄了一天的成果，“那边。”她指向远离屋子的上山道路说，“萧门主也是人，总要方便的。”

　　祝光没等小六说完就急匆匆往山上跑去。

　　几年前湘君作乱，为了找出典籍中记载的八样法器，还将整个湘水门翻了个底朝天。才从角落，橱柜，枯井里头找到。

　　加上绘制阵图的时间，前前后后总共三天。湘水上下游被水患所害，死伤无数。之后为了方便应对灾难，法器被门主收起。

　　想到能睡和尚对他说的话，祝光不由心底一凉，“师弟这个人啊，最爱脸面。整日被你们用轮椅推来推去，活得像个废物，我想他会选择燃尽性命做些造福子孙的事。”

　　不会的，不会的。

　　上一次封印湘君是在湘水畔，师傅怎么去山顶上呢。

　　祝光在从未踏足的山路上奔跑，生怕慢上一步。

　　轰隆隆，又是五道响雷。

　　比先前听到的要响亮许多，一道道电光闪现，照亮了阵法中用寿命支撑着的萧江。

　　八样法器环绕，蓝色流水绘制成的繁复图文交错在一起，阵图的第二圈已经完成。

　　萧江双手合十，结印。

　　原本半径几米的阵法图文一瞬扩大，覆盖到整个湘水地界。

　　萧江口中念念有词，最后看向躺在不远处昏厥的萧逸一眼。

　　蓝色流水结冰，他朝空中打出一掌，结冰的阵图破碎成细小冰晶，在空中飘飘荡荡，直至落到地面还不时反射出太阳光。

　　正月初一

　　春日的第一场雪随之落下。

　　小六蹲在门前吃着不知道第几碗饭，片片雪花落在头顶黑发上，碗里也不时落入几片。

　　看着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小六端着饭碗想躲回屋里，抬头却又看见去而复返的祝光，还有一日没见的萧逸。

　　他们面色沉重，垂着脑袋，背上背着什么东西。

　　小六拿不准那是什么，只看见从祝光的一边肩膀像是被覆盖了一层薄雪。

　　等他们靠近才发现，那一层薄雪是萧江毛躁的白发。

　　顾不得站在门边的小六，祝光进入屋内，强行控制住表情，向所有弟子宣布了这个噩耗。

　　门主没了。

　　那个支撑起整个湘水门的门主没了。

　　再多的悲伤，心痛都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第二日一早灵堂就已经布置完成。

　　一夜未睡的弟子们在萧江曾经的住处进进出出，整理着他的物品。

　　“萧师兄，这件衣裳还要吗？”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弟子问。

　　萧逸双目无神，重复着摇头的动作。

　　一早上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从他眼前被搬走，宝剑，桌案，衣物，还有萧江这些年用于治病的器具。

　　他阻止，这把剑是爹在接手湘水时祖师送的，在桌案前爹曾教他习字，衣物……他怎么就没发现爹来来回回穿着的衣物竟只能装满一个箱子。

　　萧江不再拦着，他在这毫无用处，甚至在添麻烦。

　　小弟子见他这模样却有些犹豫，将衣裳递上前道，“师兄，这是你的吧？”

　　萧逸顺势接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眼神都没给。

　　小弟子见他接过总算松口气，继续回去收拾东西。

　　入手的重量意外很轻，萧逸几个月日日泡在这个院子，却没有留宿过，每晚都是回弟子院里睡觉，不可能留下贴身衣物。

　　他低下头翻转手腕，一件绣着蓝色波纹的白袍映入眼帘。

　　衣服很小，腰侧有一个大破洞，是萧逸四五岁穿过的。

　　这是母亲照着弟子服的样式给他做的，只是他穿着不慎破了个洞，能修补的人也离开了这个世上。

　　萧逸记得爹看见破洞时非常生气，直接脱下了他的外衣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

　　萧逸还以为早就被扔了，看着破洞边凌乱的针脚，密密麻麻不知道缝了几次又拆了几次。

　　大概是时间拖得太久，索性不还。

　　想想还真是爹能做出来的事。

　　再怎么说这也是娘的遗物。

　　也有和爹的回忆。

　　萧逸把这件小小的外衣?在手里，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反应过来后将自己捏出的褶皱抹平整齐叠好。

　　消息很快传开，都是些半大小子，未经历过生死，附近的居民受过湘水门庇护，知道后都来帮忙。

　　大家也是在此时才知道除夕夜的大水只在湘水门发生，并未让附近百姓受到半点影响，就连下游的村民对此也并不知情，说起时只感叹那夜的雨格外大。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是庆幸多于疑惑，便也没有深究。

　　萧逸这会儿总算担起了萧江期望，举止谈吐在一夜间改变了许多，能够按耐住小脾气，体面的接待来客。

　　一连七八天，灵堂中的人声从未停下，来来往往像是怕萧江寂寞似的。

　　出殡的日子是祝光选的，在算日子方面十里八乡他最为精通。

　　锣鼓吹吹打打，将萧江送去与先辈葬在了一个山上。

　　短短时间内关于萧江的所有东西都被扔了，只有牌位被收在了祠堂。

　　过完年，各派掌门也陆续收到消息，虽然早有准备但开春事务繁忙，便派来长老或者门下亲传借着祝贺萧逸接任湘水门门主的由头来哀悼，带来的礼都不薄。

　　小六也是在此时意识到她已经打扰多时，有了离开的想法。

　　小六收拾起行李很利索，一股脑往布袋子里塞，跑去医馆让小淳以她的口吻写了封感谢信，一切就准备妥当。

　　牵着小淳的手，两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石板路的两边新长了些野花，天气渐渐转暖，野花开的正盛，一簇一簇生气盎然。

　　但每走几步就能看见倒塌的树木，只剩地基的屋舍，还有边边角角未被打扫干净的碎瓦。

　　“小淳，霍川师姐不在了，你还要留在这吗？”

　　小六停下脚步，面前是岔路口，一条路通向男弟子屋舍，另一条路通向女弟子屋舍，要是小淳要走，她便带着小淳去收拾行李，如果要留下，那她就回屋留下书信悄悄离开。

　　于淳握紧小六的手，低着头不愿回答。

　　这个问题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为难，她或许要将离开的日期延后几日。

　　就在她思索的这片刻时间，于淳做出了决定，看向她的眼睛，“师傅虽然只教导过我几日，但她永远都是我的师傅。再说了小六姐姐说过师傅是最棒的医师，她的手稿并未带走，等我研究透了，至少能有师傅的七分，不五分本事，这样也算不辜负她对我的认可。”

　　小六觉得她可以带于淳去找霍川，但转念一想找一个人有多难……

　　她连自己要走的路都找不到，又怎么能带着小淳冒险。

　　小六蹲下抱住小淳心中五味杂陈，放开后叮嘱道，“遇事就找辛羽姐姐，找萧门主，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帮你。”小六伸出手指勾了下于淳的鼻子，笑的有些牵强，“前提是小淳没干坏事。”

　　她起身按着于淳的肩膀，把他转向来时的方向，“回去吧，医馆还要当值。”

　　目送于淳慢吞吞离去后，小六才回去放下了书信，宿舍这边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外忙碌，偶有一两个路过小六也和他们如常打了招呼。

　　萧江曾经住的院子现在由萧逸住着，小六往湘水门外走一定是会路过的，索性就停在门前往里头看了眼。

　　待客的正堂大开着，里面或坐或站有着不少人，小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萧逸，他正与边上的宋远威说话

　　小六突然感到萧逸有点陌生，几天没见就真的如祝光所言成熟了许多。

　　萧逸放下手中茶盏，抬眼见到小六站在院门外，没有多余的动作，勾起了一个浅笑继续与宋远威说着话。

　　这下反倒是小六有些怅然若失，萧逸的改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看着被重新粉刷过的鲜艳院墙，小六在心里感叹，怎么能拿自己和萧大哥比呢，大哥就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