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河中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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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唤吾。”一双狭长眼眸睁开，“小小金翅鸟？”
声音威严沉重，带着点戏谑，直直刺入人的脑海深处，势不可挡。
金兆大脑受到冲击，感到久违的威压，当即抱拳跪地。“妖王勾缙之左护法金兆，见过湘君。”
水蓝色空间中只有穿着灰色僧袍的一个少年身影，空旷静谧。
波纹无声荡起，像是有一堵水墙在面前，湘君从中出现，衣摆之下又出现点点涟漪。
水面是横是竖，是现实是虚幻。
湘君走至金面前，伸手至他的额间，停顿一会儿后金兆额间浮现出一枚印记，湘君眸光一暗，印记中蕴含的气息确实与历代妖王一致，但图案是他从未见过的，这只能说明……
“勾晋？什么时候的事？那只狐狸呢？”
妖王早已换位，他却毫不知情。
金兆感到周身威压撤去立即回道，“不知湘君所指是那位青丘赤狐王还是涂山白狐王？”
说罢抬眼偷看湘君神色，见他面色不好又快速低下头去。
“罢了，唤吾来所为何事？”湘君背着手神色晦暗不明。
金兆正色道，“妖王印流落人界，妖界无王千年，还望湘君出手，助新王归位，还妖界一个安宁。”
“吾乃河水之灵，守护一方水域，妖界的事与吾何干？”
“湘君有所不知，人族大量炼制妖丹，不为正道必遭反噬。先不说我妖族在其中遭受的种种痛苦，就是人族在服用妖丹之后，性情残暴者，带来的后果我想湘君也是无法承担的。”
这样的事情屡禁不止，像是轮回一样，每过千年都会上演。
脑中闪现几幅画面，修为高强的天师屠城屠村，血流成河，枯骨成堆。
“一切都是天意，连我都无力左右，你一个小小金翅鸟又能改变什么？”湘君说着仰起头，入眼的是无尽的蓝，是他造化出的河中镜。
“回湘君，我不行，但我主可以，妖王可以。”
金兆忽感浑身湿冷，所跪之处变作泥地。
他被踢出了河中镜。
“大人，怎么样了？”小六站在河畔问道，姿态异常狂放。
金兆没有听她说话，正在脑海中与湘君对话。
“好，吾应下了。”
得到湘君的承诺，金兆随即与他交待了晚上的计划，这才起身往远离河岸的方向走，边走边对小六说，“黑龙，你在我主墓中守护千年，功力不进返退，害得我主墓穴遭人破坏。”
金兆说着回头冷眼看向跟在后面的小六，见小六羞愧躲避又继续向前。
小六抬起头，或者说控制着小六身体的黑龙抬起头，“左护法别忘了，要不是我你还被困在那可笑的金光寺中。”
金兆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指着黑龙夸道，“对了，得亏你这些年没光睡觉，不然还真没法进入河中镜，”说着叹口气，眉间带上与表面年龄不符的忧愁，“没想到湘君竟然画地为牢将自己囚于此地。”
尽管被夸了，黑龙还是有股说不出怪异感，这种感觉他在伯奇身上也曾感觉到。
黑龙道，“左护法，你在人界待久了怎么浑身都是人类的‘臭气’，我劝你趁现在多练练妖语，小心回了妖界连我们妖族的语言都不会说。”
说罢黑龙就控制小六的身体往她先前倒下的地方去，后边的金兆看一眼她的背影笑了起来对身后的能睡和尚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
“怎么回事？”祝光放下筷子，问向面前慌张无措的师弟师妹。
几个最先跑来的弟子还未缓过气就匆匆答道，“湘水暴涨，水淹过来了。”
“是湘君！湘君发怒了！”
“大师兄，师傅！我们该怎么办？”
祝光扫一眼众人，看向萧江，见他没有做主的意思，略过茫然的萧逸，对霍川交待道，“劳烦师姐带着师傅他们去冠云峰躲避一阵子，我去探一探究竟立刻便回。”
冠云峰是附近最高的山峰，也是湘水门最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就穿过挤在门口弟子，往水声翻涌的方向走去。
霍川点点头跳下椅子要去推萧江的轮椅，却被辛羽抢先。
“大师姐。”辛羽低头恭敬道。
霍川见状收回手望向人群。
“大师兄走了我们该怎么办？遇到水妖谁去收服？”
“我水性不好，通感的又是五行中的火属，水克火，我可不能上。”
“谁指望你了，辛羽师姐和萧江师弟都在，哪轮得到你，再不济我们还有门主。”
“安静。”霍川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周围瞬时没了声，她巡视四周道，“所有人都在这了？”
人山人海中传来一片回应，“是”。
肉眼可见的霍川紧绷的面庞松开，领着众人一起往冠云峰去。
小六走在队伍中，周围建筑逐渐变得斑驳破旧，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啊！水妖，水妖！”
一人尖叫，小六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枯树被长布条纠缠，诡异的摇晃。
“吓死我了，大惊小怪，不过，啊！”另一人抱怨着没注意脚下，被绊倒污水沾满一身，被边上的人扶起后冷风一吹，打着颤道，“别自己吓自己。”
小六猛地想起什么从队伍最前头坠到最后，又从最后走到最前，仔细看过每一位弟子的面庞，雨水打在脸上，焦急之色愈加。
于淳不见了，与他一起的还有的陆飞白！
波涛声远远传来，小六就算没经历过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威力，一个小孩一个伤患要是卷入其中怎能存活。
更别说还有未知的水怪。
小六抓住一个和于淳相熟的弟子问，“你有看见小淳和飞白兄吗？”
弟子闻言愣了下，面色变得煞白，慌张四顾，“小淳，水淹到饭堂，我们一起跑的啊，怎么会，刚刚还在的。”
小六心一凉，松开手就往回跑去。
他们一直在往高处走，尽管如此水也已经到了他们脚踝，按照饭堂地势低大概要没过房顶。
“小六！”辛羽注意到逆行的小六冲她呼喊，
边上的弟子解释后辛羽只驻足片刻，看着她越走越远，继续推着昏沉沉的萧江往山上走。
……
雨下大了。
小六被全身都被水浸湿，看着不远处被淹没的房顶，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她会游水吗？
翻涌的白色水浪裹挟着树干往下游冲去，打湿的枯叶被狂风吹着打向小六，脸颊刺痛。
小六想自己泡过最深的水就是澡盆里的那些，在水中憋气最多不过十几息。
要不算了吧。
或许他们只是跑散了，躲在了什么安全的地方。
就在她思考的这点时间水已经在不知觉中漫到了她的大腿。
太危险了，本能的小六退缩了。
只是没等她反悔，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往水里走。
她极力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无济于事，还是一步一步迈入水中。
是它们！
是那两只妖怪！
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伯奇！黑龙！
水淹没到胸口，小六眼中布满血丝。
雨打的脸生疼，几丈高的水浪裹挟着树枝泥沙拍打而来，小六身子一倾向水中倒去。
上半身被拍的生疼，一股巨力将她压入水中，紧接着巨力消失小六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
“呼呼”
控制消失了，四肢胡乱搅动，挣扎中河水灌入口中。
原来游水不是生来就会的啊。
太累了，皮肤被尖利的东西划破传来刺痛。
又一个水浪拍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由于太过突然，小六喝下了好几口河水，整个人浸入水里。
没等她浮出水面，破浪声通过水波震动传到她的耳朵里，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下一波大浪时，整个人被从水里拔出。
“南小六，你怎么在这？”，一道男声响起，许是太过急切，几乎是用吼的，声音都变形了，带着几分质问，一下就把小六唤回了神。
“咳咳，咳。”
小六侧头吐出口中的水，无力的躺倒，贴在额前的刘海被拨开，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艘竹筏上。
身边的人是祝光。
小六抓住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等狂跳的心平复些许后才急忙问道，“你有看见小淳吗？陆飞白也不见了。”
祝光摇头，“我没在水中见到他们，应该是躲起来了。”
脸颊上的伤口在泡过河水感到阵阵刺痛，小六心中不安没有在意。
祝光帮她抹去，又帮小六整理了凌乱湿发，这才安慰道，“没见到是好事，水流湍急在水里更加危险。”
像是印证祝光说的话，水流猛的加大，一股股水流要将他们推向下游，但由于祝光的控水能力，竹筏始终保持在原来的位置。
许是容不下竹筏上的片刻安宁，波涛如同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要将两人吞吃入腹作为生存的食粮。
“抓紧。”祝光说罢扶起南小六坐好，自己一手抓着竹筏边缘一手压住南小六的宽衣袖。
竹筏因着水波翻涌大幅度摇晃，两人就连待在上边都很吃力。
祝光只能尽力控制周遭的水平缓下来，但自然之力怎是人力可以比拟的，竹筏离岸边越来越远。
但这还不够，巨浪再次掀起，比先前更加猛烈，竹筏几乎直立起来。
小六力竭脱手连带着祝光也一起掉入水中。
她不会游水。
溺水的人会使出全力抓住周围的东西。
小六抓住了祝光，但是太累了，在水里行动需要耗费成倍的力气。
这一天好累，她想休息一下吧，就一下。
水从耳朵鼻子中灌入，嘴无力的张开，包着的一口被水挤出。
气泡上浮，眼前越来越黑，最后一丝光消失。
湘水有这么深吗？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河中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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