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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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于淳竟然在这。
小六的心一下软了，自己居然让一个小孩担忧，实在不应该。她揉揉于淳的脑袋，不再刺激这些弟子加注，坐回位置上开吃。
馒头山高高堆着，左右开弓，双手并用的往嘴里送。她的速度很快，几口吞下一个白胖馒头，吃的口干了，还端过菜汤润嗓子。
弟子们今年过得格外沉闷，难得有了乐子，那些没下注的弟子欢呼着为小六加油，下注了的则是不断说着泄气话干扰。
小六不负众望，在一众人瞪大眼睛的注视下，很快吃下了手里最后一块馒头，赢下了这局。
她揉了揉自己凸出许多的肚子，打了几个饱嗝。
黑壮男子见此，一言不发甩手走人，那些跟在他后面下注的弟子见状和小六打了个招呼，说现在就回去取东西，也一并离开了。
小六笑呵呵答应下来，加上打赌的十几个，她一连吃了近三十个馒头，肚子却像是个无底洞似得，揉了两下就瘪下去。
这顿饭说不上好，但却是小六十几年人生中最饱的一顿了。
“小六姑娘，没想到你胃口当真这么好！你还要不，我这还有半个。”
小六摆摆手，“不了，我这肚子怎么也填不满，饿不死就行。”
那个弟子举着馒头眼睛亮晶晶的，还不肯罢休，又拒绝了两次她才收回了手。
这样玩笑般的吹捧小六很是受用，但她也没忘记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于淳。
拍拍板凳条，让于淳坐到自己身边，这孩子白日里还脏兮兮的，一下午不见洗了个澡，干净不少。
这会乖巧的坐在一旁，让几个女弟子喜欢的不得了，不停的与他说话，问名字，问年龄，还时不时上手捏捏脸碰碰脑袋。
“小淳真乖巧。”一个女弟子夸奖道。
小六看得有些心疼，她从不觉得乖巧是夸人的，反而是无可奈何，被命运驯服的一种表现。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乖，至少小六从来不觉得。
她现在也不希望于淳因为命运的捉弄而变得乖顺，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小六打断这些女弟子的戏弄，笑问，“小淳可还喜欢这里？”
于淳点头。
小六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旁敲侧击的想要从这个敏感的孩子口中问出他将来打算，还没多问出几句，周围嘈杂的人声就猛然安静下来。
抬头看去，见弟子们视线齐刷刷往她背后瞧，那边是大门。
或许是她赢的彩头回来了，小六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第一眼没见着其他，就只看见敞开的大门处，黑漆漆的夜色下，祝光穿着浅色衣袍，一时间白的晃眼。
正疑惑着祝光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周围人的样子，他应该不是来单纯吃饭的。
一旁的弟子小声提醒道，“门派内不许开设赌局。”
小六一时呆住，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难道自己来湘水门的第一天就闯祸了……
她眨眨眼，看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壮男子。
冲他使了使眼色，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输不起故意喊来祝光？
黑壮男子却假装看不见偏过头去。
无耻！
赌不起就告状！
小六的怒火都要冲破天灵盖了，她猛得站起椅子被撞翻在地，引得周围人视线看来，冒着火的脑袋被这样一看，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冷却下来，理智回笼，她讪讪一笑扶起凳子。
拉着于淳迎上前寒暄，“祝大哥，你怎么才来用晚膳？可惜你来的迟，要是早点来还能见我一口气吃三十个馒头呢！”
“哦？”祝光语带疑惑，“这么厉害？看来前段日子我太亏待你了。”
小六点点头又连忙摇头，“不不不，祝大哥对我照顾有加，只不过今日胃口好，现在吃饱了我们就早点回去，祝大哥也快点吃吧。”
食堂饭菜有限，小六来的时候菜已经没了，而她又将晚餐的馒头吃完，这话纯属瞎扯。
祝光没有马上说话，也没有从蒙口让开。
一秒，两秒，小六额间渗出细细的汗水。
她心知是自己错了，扯开一个笑容示弱，拿眼偷看祝光心虚道，“祝大哥？让让……”
“这么着急离开？刚刚赢来的彩头不要了？你可知门派内不能开设赌局。”
祝光目视前方，把门口挡的严严实实，要想出去只能与他贴身擦过。
小六瞪大眼睛，很是震惊，“祝大哥，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我犯了错你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这是在指责大师兄放马后炮，周遭的弟子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门主有伤在身，大师兄这几年代为掌管，立下了许多规矩，不许他们把外头的陋习带到门派内。
斗鸡，斗草，斗蛐蛐，这些平时玩乐的活动都被禁了。
上一次黑壮男子开设赌局，他被罚把宗门所有里的大殿都打扫一遍。
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了，他当时被晒的和黑炭似的，一对比现在倒是白了不少。
周围的弟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虽然没有参与赌局，但被敬仰的大师兄讨厌也是了不得的惩罚。
就在他们暗自猜测小六的处罚时，就听祝光清了清嗓子。
“你不知道门规，不知者无罪。可他们知道，”祝光转身面向挤在门外的七八个弟子，目光凌厉，“明知故犯，把东西交过来。”
祝光伸手，赌输了的弟子识趣的把腊肉挂在他手上。
什么意思？是要私吞吗！
“这。”小六迈出半步，想要开口阻止，又在他的目光下退了回去嗫嚅道，“我赢的。”
不知道祝光有没有听见，小六低着头，揉捏着手里于淳的小手，心情复杂。
最近的倒霉事全和祝光有关，或者说祝光就是自己命中的小人吧！
祝光接过最后一块肉，看着食堂里挤着的一群人有些头疼，尽管这些师弟师妹已经不是小孩，但他总是忍不住为他们操心。
现下还有好一通账目要去核对，也不能一个个去责罚。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轻松道，“行了，没收赌注，当做小六和小淳的欢迎宴，你们几个去后厨，不许偷吃。”
南小六！
你简直该打！怎么可以用这么邪恶心思去揣测你善良的恩人！
小六在内心疯狂唾弃自己，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祝光。
让祝光无法忽视，眼皮弹跳了一下，指指她，“但你，终究是赌局的开设者，虽然不知道规矩，还是要罚你在餐后留下来洗碗。”
周围弟子瞬间平衡，这才对，这才是他们的师兄。
黑壮男子抱着满怀的肉，路过小六身边时被恶狠狠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没有解释。
小人！一个个都是小人！
行为处事没有半点公道！
祝光在小六的内心的形象，短短时间内反转三次。
小六坐在祝光身边，闻着后厨传来的肉香，忍着吞咽口水的欲望对于淳说，“小淳，你将来可不要和姐姐一样学坏，不然哪天平白被官老爷抓走了，去哪申冤都不知道。”
祝光送来一碗堵住她的嘴。
小六瞥他一眼，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嘲讽到了，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于淳听不懂她的话中话，只隐约觉得是在说祝光坏话。以为是在害怕加餐后要洗整个宗门的碗筷，于是握住了小六的手，努力挺起自己的小身板，“小六姐姐，你别怕，我帮你一起刷碗。”
“咳咳！”小六被茶水呛住，还好祝光在一旁帮忙拍了几下背。
她没理身后的祝光，也忘记了在他那领得处罚，满眼都是这个有趣的小娃娃。
小六一把抱住于淳，不停感叹，“你可真是姐姐的好宝贝。”
过来好一会儿，感受到怀里小孩的挣扎才松开，“没事，姐姐我吃得多干得自然也多，洗碗嘛，区区几十个人的碗筷不在话下！”
大话放得豪横，但真当所有人吃过夜宵，一个个离去之后，小六看着堆在一起的锅碗瓢盆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小六沉默的站了一会，才去井边打水。
夜风寒凉，连水都冷的刺骨，才打水的功夫小六的手就被冻得发红。
“可恶，什么大师兄，早晚要反了这片天。”小六嘴里嘟囔着往里头走。
“你要反了哪片天？”
视线里出现一双沾着夜晚露水的鞋，小六仰起脑袋。
咚！水桶落地，溅出一片水迹。小六后退两步，“你！祝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她亲眼看见，祝光刚刚已经跟着人群离开了。
祝光拢起衣袖，“灶台里的火快灭了，你怎么不续上？”
小六道，“祝大哥还没吃饱吗？还要做点什么吃？”
祝光抬起水桶将水倒入了大锅里，“烧点热水，我来洗。门派要想安宁，规矩不能坏。”
这是来解释？
小六也不装了，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要我说你别罚就行了，不知者无罪，省得你还来洗碗。”
等水热的功夫，祝光蹲下，整理起盆里乱糟糟的碗筷，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我朝律法一命偿一命，那些妖怪野兽吃人了也要偿命，它们可曾知晓律法。”
“这哪一样！”小六脱口而出，但很快就低头沉默下来。
祝光笑出了声，“确实不一样，妖怪就算救人，也难逃一死。”
两人都不再说话。
水烧热之后祝光就开始洗碗。
他洗的很认真，小六看的也认真，两人的目光都没有聚焦，不知道脑中在想什么。
洗好的碗被摞在一起，摆碗柜中。
祝光这才叫醒了发呆到睡着的小六。
夜深，两人并肩走着，他们很少有非必要的接触，这次祝光却是将小六送到了女弟子住房处才有了离去的打算。
“小六，”他喊住小六进院子的脚步，“明天去见见萧师弟吧。”
小六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只当做没听见，直接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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