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成树》冬季桂圆

23、第二十三章

　　宁瑰喝了整整两碗醒酒汤，才清醒了些。
　　手机里停留着詹冰延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醒了吗？难受吗？”
　　她正要回消息，门铃响了。
　　阿姨上来敲她的门：“小瑰啊，你醒了吗？小延来看你啦。”
　　宁瑰马上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从二楼楼梯上向下看，詹冰延看到宁瑰，举起手里的袋子：“头疼吗？我买了点药。”
　　“詹大头，上来！”
　　詹冰延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阿姨说：“赵姨，帮我倒一杯热水。”
　　“好嘞。”
　　詹冰延看着说明书给宁瑰把药打开，看着她喝下。
　　“头还疼吗？”
　　“一点点。”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一会儿淮哥回来一定得骂你。”詹冰延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愧疚，俨然忘了他给宁淮发宁瑰醉酒小视频的事。
　　宁瑰这才想起来宁淮不在，明明记得是他抱着她回来的：“我哥呢？”
　　詹冰延解释了当时的事，然后说：“淮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宁瑰问：“你家那边怎么样了？你在公司还顺利吗？”
　　“嗐。”詹冰延挠头：“反正就跟我老爸做呗，最近在开发广东的市场，过两天还要去那边出趟差。”
　　虽然詹大头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大事上从来有分寸。
　　“那行，你快去快回，我的酒吧还需要DJ呢。”

　　“青数，看一下这些文件，需要发一个律师函。”老板发了一个打包的文件夹过来，然后问：“你的律师证什么时候能转过来？”
　　连青数抬头：“咱们所人事在操作了。”
　　“行，转来了之后跟我说一声。你看看文件，有任何事跟我说。”
　　“好。”连青数将解压后的文件一个个打开，仔细看过，把问题罗列记下来，然后跟老板说：“这是合同到期之后被许可方仍然在使用产品的侵权的事，不过客户提供的授权许可使用产品的协议和实际的产品适用方不是一家公司，从公开途径查询来看这两家公司也没有关系，股权没有交叉，董监高也没有交叉。要跟客户确认一下实际是什么原因吗？”
　　老板拿起手机一面划拉一面说：“那我拉个群，你来直接沟通吧。”
　　“行。”连青数在群里介绍完自己，然后把自己的疑问标上序号，整整齐齐发到群里，顺便问是否方便电话沟通。
　　客户直接给她打过来电话。
　　连青数戴着耳机，一边和客户沟通，一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
　　挂下电话，连青数掐着鼻梁吐槽：“客户那边什么都不清楚，合同也没有整理过，反正就是一片乱。目前有起诉的计划。”她想了想说：“那这样，我们先给实际使用方发律师函，看看对方什么态度，会给一个什么反馈，会不会拿出来什么文件，再计划下一步。”
　　老板一边改文件一边听她说，停了一会儿说：“行，按你的意思处理。”
　　写完一份律师函发给老板，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连青数靠在椅背上发了会呆，正准备下楼找地方买点饭吃，收到了老板的消息：“之后这个客户的项目交给你来做吧。”
　　连青数回了一个“好的”。
　　她放下手机，又开始发呆。
　　想起来先前面试的那家律所，她后来找时间去线下面试聊了聊。对方团队合伙人也是个奇葩，当着她的面聊前面的求职者都有哪里哪里让她不满意。还说他们团队以后会建设有末位淘汰制。
　　连青数一阵唏嘘。
　　她非常想当面驳斥对方：“末位淘汰制违反劳动法好不好，你到底懂不懂法。”
　　但是做人留一线，连青数当时就笑了笑，忍住没当面怼，事后把对方联系人的微信删除了。
　　连青数意识到，每一次面试对她的情绪都是一种消耗。
　　这种消耗让她对目前所在的律所有了一层不切实际的滤镜。
　　疲惫使连青数觉得，或许她应该再多一些时间了解眼下的这家律所，自己这样不稳定的来回变动，对自己的工作经历和心理上同样是一种消磨。
　　而在这里，她至少也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
　　同事溜达过来，站在她身边问：“点外卖了吗？”
　　连青数仰头：“没有。”
　　同事：“下楼一起吃吗？”
　　连青数合上电脑：“好啊。”
　　连青数伸了个懒腰：“你平时都在这边吃什么？”
　　“打菜吧一般，和外卖差不多的价钱，总觉得自己买回来比外卖干净。”
　　连青数挑眉。
　　楼下的店铺一样送外卖，外卖和从楼下买有什么区别？
　　但好像自己爸妈也是同样的理念。
　　两个人走到楼下，连青数看到街边有支摊买炒饭的。自从毕业，她好久没见到直接支个摊买炒饭炒面的了，瞬间来了胃口，于是买了一份十块钱的炒饭。
　　路口车辆来来往往，汽车尾气和灰尘一并炒进了饭里。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不干不净的灰土，味道格外香。连青数压低了遮阳帽，想：“要不然，以后出来摆摊吧。”
　　别的不说，她炒饭还是挺好吃的。
　　后来连青数把这个想法给赵晓宇说了。
　　赵晓宇头都没抬：“炒饭的话，要一直颠勺颠铲子，你真的行吗？”
　　连青数看了看自己没有二两肌肉的胳膊，放弃了这个天马行空的计划。

　　不过她倒是给宁瑰提供了一个好想法。
　　因为致梦的事情，连青数帮宁瑰注册了“瑰梦酒吧”的商标，同时聊到打造酒吧专属的鸡尾酒。
　　有了致梦酒吧这一遭，连青数深刻觉得瑰梦酒吧的调酒师调出来的酒更好喝，颜值也更高，或许可以研究一下做成可以灌装的饮料，以瑰梦的名义出售。
　　宁瑰觉得此事可行，和调酒师把这个想法说了，调酒师说他可以试一试，宁瑰承诺所有收入分他三成。
　　宁瑰对连青数说：“没想到你这喜欢喝酒的习惯，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宁瑰有个极好的优点，执行力MAX，本着说干就干的行动力，他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敲定了两款可以灌装出售的鸡尾酒小批量、小范围地投放到市场上试水。
　　詹冰延联系朋友请了几个当地的网红，帮忙做宣传。竟然很快获得了盈利。
　　虽然盈利很少，但至少宁瑰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路子。
　　她兴冲冲地拿着三季度和月度的财务报表给宁淮看：“哥，您看，我的酒吧和鸡尾酒的业务都有在盈利，酒吧更是每个月都有利润增长。”她一脸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
　　宁淮不吝于他的夸赞：“做得不错。”
　　宁瑰接着说：“鸡尾酒做成酒吧品牌灌装出售还是数数的主意呢。”
　　宁淮微微惊讶：“连青数？”
　　“对。”宁瑰说：“我发现她是一个挺有想法的人。”
　　宁淮重新拿起他看论文的平板，想了想，笑着说：“她确实是。”
　　宁瑰知道宁淮最近在准备一台很复杂的手术，就打算离开不打扰他研究了，但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扒着宁淮房间的门，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哥，我前天听到妈打电话说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宁淮扶额：“……”
　　“不能怪妈，自打薛琴姐跟你分手后，你就再也没谈过恋爱，如果不是因为我跟薛琴姐熟，还以为你因为她受什么情伤了呢。”
　　“这都哪一年的老皇历了。”宁淮心不在焉地听着，又打开他的论文。
　　宁瑰说：“说起来，梁宛最近怎么没动静了，先前追你追得那么狠，好像突然一下就销声匿迹了。”
　　宁淮划拉平板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眸赶人：“管这么宽，先管好你自己吧。”
　　“行吧，我先撤了。”然后给宁淮关上了门。

　　下午时分，办公室里的温度高起来。
　　耳边是打印机不时的轰鸣声，律所的同事电话声音很低很远，锻造了白噪音的氛围。
　　连青数中午吃得很饱，两份菜加一盒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此刻又饱又暖。于是她开始犯困，盯着法条昏昏欲睡，一行一行往下看，却一个字也不进脑子。
　　正准备干脆闭眼睡一会的时候，齐珊珊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
　　角度很偏，但放大之后能看出来是宁淮和一个女生在咖啡店。
　　连青数打了一个问号发给她。
　　“我看到宁医生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齐珊珊发消息说，然后发送了一个位置。
　　连青数又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要不要来创造一个‘偶遇’，小心宁医生被人抢走。”
　　连青数这次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这一下她的困意彻底没了，人一下子清醒了。
　　“他们出来了。”
　　“女生坐上宁淮的车了。”齐珊珊不遗余力地给她实时播报
　　连青数扶额：“……”
　　“你和大昌在逛街？”
　　“是啊。”齐珊珊回复完她，又说：“他们的车走了，你失去了‘偶遇’的机会。”
　　连青数关掉聊天框，再一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距离下班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她彻底无心工作，但又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不适合独处，于是发消息问赵晓宇：“晚上吃什么？”
　　赵晓宇迟了好久才发过来一个抱歉的表情：“晚上我和郑实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连青数：“单身狗就静静地看着你。”
　　“别瞎说，我也还是单身呢。”赵晓宇回复。
　　就从这一行文字，连青数都能感觉到恋爱的酸臭味。
　　算了，她去找蒋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