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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詹冰延是调动氛围的一把好手,不论是在音乐的选择上,还是对现场的控制上。
      连青数打开音乐软件识别音乐,检索到现在播放的确实是一首年代久远的老歌,强烈的节奏回响在酒吧空间,酒精的香气麻醉着场子中随着音乐节奏摇摆的人,混响着老一辈音乐的优雅与现代青年孤注一掷的癫狂。
      连青数不由得感慨:“这哥们儿,人才啊。”
      宁瑰显然在热烈的音乐声中听到了她这一句轻飘飘的叹息,凑过来对她说:“詹大头一心想搞音乐,但是家里人让他跟着做生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借我这地方发发疯了。”
      连青数接过调酒师特意给她调的酒,道了声谢,转头对宁瑰说:“有点可惜。”
      迷离的灯光闪过宁瑰的眼睛,她看着在键盘上肆意击打的詹冰延,笃定地说:“不用替他可惜,他迟早会去做音乐的。”
      宁瑰又凑在连青数耳边说:“连律师,今天谢谢你啊,给我排了个雷。”
      “举手之劳罢了。”两句话的功夫,连青数已经将那一杯青绿色的酒喝了大半,抿抿唇,对宁瑰说:“叫我数数吧,这种‘动次打次’的场合还叫我连律师,奇奇怪怪的。”
      “好啊,那你叫我小瑰就行,我家里人和朋友都这么叫。”宁瑰见她双手捧着酒杯,不停地吮吸,像在喝饮料一般。宁瑰扫了一眼她手里迅速见底的酒:“这是酒,不是饮料,别喝这么急,会醉的。”
      连青数诚恳地给出评价:“酒味很淡,像汽水,很好喝。你选的这位调酒师手艺很好。”
      调酒师就站在他们旁边,闻言笑:“这位妹妹有眼光。”
      蒋梦从一旁凑过来,对宁瑰说:“你别管她,她酒量很好的,这点酒她醉不了。”
      宁瑰惊讶,但看外表,还以为连青数是个很乖的,只会喝果汁和牛奶的女生。
      蒋梦一眼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别被她外表骗了,多接触你就知道,我们数数各方面都凶着呢。”
      连青数眼神扫过去:“我听得见好吧。”然后她对宁瑰说:“以后有啥法律问题找我就行。”
      “我正想说这事。”宁瑰问她:“要是请你给我这酒吧平时处理些法律问题,怎么收费呀?”
      连青数笑了。
      她把空酒杯放到吧台上,对调酒师说:“可以再来一杯吗?我想要刚才那个人点的粉色的那一款。”
      “没问题。”
      连青数和宁瑰虽然不熟,但她看宁瑰觉着合眼缘,于是说:“我帮朋友不收钱。”她欣赏地看着调酒师熟练地将器皿在空中抛起来又反手接住,简直想拍手叫好,就对宁瑰说:“我以后来你这里,给打八折行不?”
      宁瑰与连青数碰杯,道:“你随时来,我不收钱,这儿的酒你随便喝。”
      蒋梦说:“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就指着晚上来酒吧献唱拿点赏钱了,数数,你干脆以后下班之后直接过来呗,来听我唱歌。”
      连青数笑着说好。
      宁瑰被朋友叫去应酬,蒋梦坐在连青数旁边跟她聊天。
      她知道连青数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多混杂场合,所以陪着她。
      蒋梦杯子里的酒也见了底,她说:“小瑰请的这个调酒师调的酒是好喝。”
      连青数举着手机给桌子上的鸡尾酒拍照:“而且还很好看。”
      蒋梦突然拍她的肩膀:“欸,又来一帅哥。”
      连青数抬头看去,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宁淮出现在了门口。
      连青数见到他的多数时候都是在工作时间,他不是穿着白大褂,就是裁剪得体的衬衣西裤,很少见到他穿休闲装。但此刻出现在视野里的宁淮穿着稍显宽松的褐色衬衣,衣领微微敞开,神情是少见的闲适。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地落在身侧,视线扫过整个酒吧,像是在观摩和视察。
      但他没有注意到连青数。
      宁瑰远远看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宁淮下意识展开手臂接住她。
      连青数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宁瑰眼熟。
      她好像和宁淮长得有点像。

      宁瑰扑到宁淮怀里,开心地向他展示自己成果:“怎么样哥,我这酒吧看着还不错吧?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宁淮四下看了看,称赞:“确实弄得不错。”
      宁瑰得了他的夸奖,高兴得恨不能原地蹦起来。
      “但是安保还需要加强,这边的人手看起来不多,要是遇到闹事的不好应付。”
      宁瑰早就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只一味地点头。
      詹冰延看见宁淮,也一溜小跑跟着跑过来,全然不似刚才台上那副日天日地的嚣张劲,笑得十分乖巧:“淮哥,你来了!”
      宁淮一进来就注意到在高台处打歌的他,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玩得不错。”
      “谢谢哥!”
      “你们玩着,我转转。”

      宁淮沿着舞池的边沿向连青数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连青数一直好奇地看着他。
      还以为他会和酒吧这种环境格格不入,没想到他融入得十分自然,甚至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感觉。
      还挺让她意外的。
      其实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宁淮,因此这样突然地再见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或许因为这段时间她遇到了太多事情吧。
      只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倏然放大,像夏花盛放,晨光乍泄。
      蒋梦见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宁淮,问道:“怎么,看上了?”
      但是她看到宁淮和宁瑰很亲密,说道:“不过他可能是宁瑰的男朋友?”
      连青数摇摇头:“你再仔细看看,宁瑰和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蒋梦闻言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你这样一说,还真的是,数数,你这眼神够好啊。”
      正说着,宁淮终于看到了他们这边,他第一眼不确定是不是连青数,有些迟疑该不该打招呼时,看到她冲他挥了挥手,他才点了点头示意。
      蒋梦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认识的人啊。”
      随着宁淮走近,连青数站起来:“宁医生?好久不见啊。”
      宁淮显然也很意外在这里见到她:“来酒吧玩?”
      “瑰梦酒吧第一天开业,我们来给宁瑰捧场。”然后给他介绍了蒋梦。
      连青数见他俩互相打过招呼,才问道:“宁瑰是你妹妹吗?”
      宁淮挑眉,打趣道:“连律师,我怀疑你看过我的户口本,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连青扬着嘴角骄傲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猜,你们俩一个姓啊,不要太明显。”
      “你什么时候和小瑰认识的?”他问。
      宁淮记得,他刚回北京那天,在路上见到了连青数,那时候小瑰还不认识她。
      连青数手里还捧着酒杯,和当时在宁淮办公室捧着水杯喝热水的姿势一模一样。
      “刚刚认识的。”她说着自己也笑了:“是不是很巧?”
      “刚刚?”宁淮惊讶。
      “其实是因为梦梦认识小瑰,我跟着梦梦来凑个热闹,才认识的小瑰。”
      宁淮笑道:“那是真巧。”
      远远地,宁瑰从人群中看到他们这边在聊天,惊奇地走过来,道:“哥,你们认识啊。”
      宁淮说:“嗯,朋友。”
      连青数眼睫一颤。
      “怎么认识的?”宁瑰诧异,好奇问道:“竟然这么巧啊。”
      “和谐友好的医患关系。”连青数抢答:“之前宁医生给我看过病,又恰好是我朋友的主治医生,一来二去就熟了。”
      宁淮点了点头,对这个简洁的故事表示认可。
      又聊了两句,来了个看起来跟宁淮很熟的男生把他叫走了。
      宁瑰解释说:我哥的朋友,别理他了。
      连青数笑了笑,把空了的酒杯再次推向吧台里面:“周哥,再来一杯吧。”
      “妹妹酒量不错,这次喝什么?”调酒师周哥很好说话:“或者妹妹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给你调。”
      “黄色,再兑一点红色,像西红柿炒鸡蛋的颜色。”
      蒋梦想了想,说:“感觉有点恶心。”
      但调酒师的成品很漂亮,仿若夕阳沉寂前铺染天际的余晖。
      “周哥你这手艺可太绝了。”连青数连连赞叹:“和你人一样好看。”
      调酒师笑不能停:“妹妹真会说话。”
      宁瑰指着连青数问蒋梦:“她真没喝多?”
      蒋梦扶额:“没有,信我,她就是喝得开心了,有点人来疯。”
      连青数转头问蒋梦和宁瑰:“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剧本杀。”蒋梦说:“当时有个男的特别猥琐,我俩联手把他投成了凶手,算是,革命友谊?”
      “那他是凶手吗?”
      “当然不是。”宁瑰自豪地说:“凶手是我。”
      三个人笑作一团。
      远处,宁淮和他的朋友们不知在聊什么,有说有笑。他站在那里,就像有光,不自觉地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宁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人群中间的人,说:“我哥这个人,看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挺烂好心的。”
      连青数想了想,说:“确实是,我朋友之前遇到了挺麻烦的事,还得亏宁医生帮忙。”
      宁瑰没有接她的话,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自顾说道:“但其实,他很不容易接受别人。从小到大,我见过太多人在他这碰壁之后铩羽而归。”
      连青数一愣。
      突然明白宁瑰是什么意思。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比那天夜里宁淮车里的空调风还冷。
      她默不作声地轻笑,心想宁家这兄妹俩,都是人精。
      连青数移开一直落在宁淮身上的视线,然后道:“说起来,我同学前两天给我介绍了一个还在读硕士的弟弟,打算过两天见面呢,希望弟弟不像宁医生一样高冷。”
      宁瑰笑了笑,转而赞许地说:“你确实没有醉,数数,酒量不错啊。”
      连青数骄傲地扬眉。
      后来连青数没有过多久便走了,带着朦朦的醉意。
      她本来想问问宁淮,后来有没有去找孟老师,是怎么解开心结的。
      也还想问问他,今天自己有没有很漂亮,毕竟打扮了很久呢。
      但她遥遥看了一眼人群中央长身玉立的宁淮,觉得实在是没必要。
      就像宁瑰的善意提醒,她也觉得没必要。
      她早在发现自己连主动联系宁淮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不过这点细碎的事情很快因为工作被抛在了脑后。
      出差计划来得突然,她晚上刚刚到家,就收到了主管发的消息,要求明天一早去沈阳市出差。她早上从北京出发,下午就到了沈阳。
      九月底的沈阳已经有了凉意,晚间披着一件牛仔外套也不觉得暖和。
      连青数坐在烧烤摊前,听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牛。
      “哥以前也全国各地跑,北京也去过,还在北京买过两套房子呢,只不过最后做生意都赔进去了。”老板一边喝啤酒一边回忆着往昔峥嵘岁月。
      连青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桌边,听老板念叨那些年的事,顺便等羊肉串。她顺嘴道:“两套房,值不少钱呢!”
      “嗐,那都是当年了,当年哪有现在这么贵。”大哥不无遗憾地说:“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卖了它,现在还不得是个天价。”
      大哥一脸肉疼,悔不当初。
      老板娘一巴掌打过去:“别他妈瞎想了,你现在想那些都有啥用,咋的,现在过得不好啊。”
      老板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去拉老板娘的手:“现在也挺好,有你有孩子,我知足着呢。”
      连青数在一边偷偷地笑。
      钱财啊,成就啊,都像烧烤摊上的炭,炽热艰难地烧着烧着,就沉寂了。
      日子过到最后,还是得靠烟火气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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