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95、退隐

　　又说有笑，季然把歌单上的歌都唱完了。

　　伴奏终于划过了最后一秒。

　　身后的伴舞悄无声息的离开，连同周边的摄影师也一并退场。

　　就连后台的工作人员都松懈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季然却走到后面接过了一把吉他，跨在肩上。

　　“咳咳。”季然清了下嗓子，抱歉道，“唱的有点久，嗓子有些受不住了，不好意思啊。”

　　“啊啊啊啊——”台下一片乱叫。

　　演唱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很不舍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们还没听够啊！！！

　　台上只剩下季然和谢一苇，谢一苇站在前方，镜头对着季然。

　　镜头里的季然不知道从哪摸过来一张椅子，随意坐下，周边还落着几簇粉丝递上来的玫瑰花。

　　他招呼谢一苇，笑道：“你先和耗子坐去，举了半天，休息会。”

　　谢一苇愣了一下，点点头，把演唱中途拿着的喝了一半没处放，随手塞在口袋里的水递给季然，收拾收拾就下场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原来的安排里不是这样的！

　　“先调整灯光，见机行事，别慌。”后台的人说道。

　　大伙看到季然接过水灌了几口，一声“啊——”又要爆出来，季然瞧着势头连忙放下水，两只手比出个“停”的手势。

　　“剩下的这个算是小彩蛋，没和工作人员说啊，现在要延时了，曾浩记得再把费用结一下。”季然冲曾浩那边摆摆手，惬意的不行，好像花的钱不是他的一样。

　　“来了？”曾浩扭头说道。

　　“嗯。”谢一苇卸下东西，坐了下来。

　　曾浩瞥了一眼谢一苇的手，啧啧道：“呦呦呦~”

　　谢一苇想摆摆威严降一降曾浩的贱里贱气，但又止不住的想笑，于是他只得偏头笑骂道。

　　“呦个毛线。”

　　“本来也是没有安排这个小插曲的。”季然撩了一下吉他的弦，聊家常似的，“但是昨天做了个美梦，一醒来就有灵感了，稿子也来不及写，后期也没有做，不过很想给大家弹一段，就清唱了啊，大家就这么随意听听。”

　　台下一片沸腾。

　　【新曲？这就让我听到了？！】

　　【这次的演唱会真值呜呜呜，我回去要和我那些抢不到票的姐妹大肆炫耀！！！】

　　【然然，妈妈爱你！】

　　季然反手拨了几下弦。

　　“事情总是那么奇幻总是给我意外，我上蹿下跳辗转反侧总是那么期待。舞台灯光绚烂，玫瑰飞的乱舞。此刻我在中央。”他停顿了下，挑了下眉，痞笑道，“等着你的夸赞。”

　　“啊——！！！”台下狂叫。

　　【我第一次见rap还能这么清唱出来的？！】

　　【我然的歌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劲爆了？！拓开我新世界的大门！】

　　【为我然然扛大旗！】

　　“有什么羁绊，有哪些遗憾，哪怕过去了也不算完——”

　　“让我带着你奔跑，带着你狂飙，穿过束缚，冲破时间——”

　　他站起来，手指甩着吉他，捞过话筒架子一转身快步走到架子鼓边上，踩着心里的节奏打起来。

　　“天公不作美。”登登，登登——

　　“命运安排谁。”登登，登登——

　　“我要做那独特的人呦学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飒飒飒！】

　　【燃起来了！！！】

　　谢一苇起身欲走。

　　“去哪？”曾浩问道。

　　“给他当伴奏。”谢一苇回道。

　　曾浩都不在意谢一苇知不知道季然的调子，而是醋道：“又去撒粮？！你疯啦，这么大的公共场合！”

　　谢一苇笑道：“他又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曾浩：……

　　听听，听听你那欠揍的语气！

　　“我也去！”一旁的封意安突然插嘴，他像个小学生一样高举手臂，“我会电子琴啊！我也想玩！”

　　曾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孩子你不觉得要是你上去了很多余吗？舞台已经够亮堂了不需要电灯泡了。

　　谢一苇歪了下头，想到这是那天碰上的——工作挺努力的——艺人，他点点头，“走吧。”

　　“等等。”曾浩起身，拍拍衣服道，“我也去。我也好久没体会到‘疯’的滋味了。”要疯大家一起疯。

　　谢一苇：“工作人员那边？”

　　曾浩一搭肩，挥手道：“去他的嘞，老子要疯还要规规矩矩向他们汇报？”

　　远处不知情的工作人员：……

　　保安看见曾浩，知道他是季然经纪人，想都没想就给他们放行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看着监控中抄家伙上台的三个人，目瞪口呆。

　　——算了，摆烂吧！疯吧，谁疯的过台上那几个人啊？！

　　季然看突然上来的三个人，惊得眨眨眼睛，唱完一句词忍不住“呜呼？”了一句。

　　谢一苇什么乐器也没拿，他径直走到季然身边，取下他身上的吉他，轻声说道：“你唱你的，我们跟拍子。”

　　曾浩和封意安在后面竖起了大拇指。

　　季然一笑，重重的敲一下鼓。

　　“疯！就要疯的精彩——活！就要活的灿烂——”

　　“大风刮过我的耳边，告诉我，生命的姿态——”

　　【喔喔喔喔喔！！！！】

　　“我低头走着一步两步，前头有数不清的拦路虎，模仿着武松一样醉酒的步伐，三下五除二就要干翻它！”

　　“前路漫漫，何时来战？轻舟已过万重山。拨开云雾，桃花遍布，踏着逍遥的快活路！”

　　谢一苇他们没有戴耳返，台下又叫得轰轰烈烈，彼此间都不知道身旁的人弹的怎样，还好中间有个季然，又有两三个话筒对着他，大家这才勉勉强强听着这一个声音，顺着拍子走。

　　也就是说，这节拍，完完全全是靠着心有灵犀的默契打出来的！

　　他们是真的疯！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台下的观众叫得也比之前更疯狂！

　　季然也疯，后面的词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好，完全是靠着经验和当下的灵感现编的，可是他编的顺，大家竟也没发现。

　　“光洒满了大地——彩虹为雨献礼——”

　　“潇洒过人世间——来时我们再遇——”

　　季然一拍掌，音乐渐微渐弱。

　　他左右示意着曾浩和封意安，拉起身旁谢一苇的手，笑着对大家鞠了一躬。

　　“啊啊啊——”

　　台下鼓起掌声，粉丝们簇拥而上，保安在边上吃力的拦着。

　　季然举起话筒，哭笑不得道：“大家稍微控制一下，保安大叔已经使上了洪荒之力了，快吃不消啦！”

　　等大家终于缓过来了一点点的时候，封意安拿起话筒喊道：“我们唱的厉不厉害！”

　　来的粉丝中不乏也有封意安粉丝的人，他一站到台上的时候，可把她们震惊坏了，大声回道：“厉害！”

　　季然开玩笑道：“我唱的，你没唱。”

　　“那我也厉害！”封意安回道，“我都不知道他们俩个弹得怎么样我都能接上你。”

　　季然有耳返，他在耳返里听到了大家的合奏，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听起来完全不像是那种一次练习也没有的演唱。

　　很神奇。

　　不过他想想自己临时创作出来的曲子，心中想道：都很神奇。

　　我们，都很神奇。

　　他对封意安比了个赞：“你很有实力小伙子！”

　　封意安鼻头翘的老高，洋洋得意道：“哼！”

　　谢一苇深深的看了一眼封意安，知道为什么季然这么欣赏他了。

　　——这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是，那个年代的象征。无拘无束，天真烂漫。

　　季然向前迈了一步，背在后头的手紧紧牵住了谢一苇，他对大家说：“其实到了这一天，在这个特殊的演唱会，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和大家说。”

　　坐在椅子上的那俩个女孩抱住彼此，静静的听着季然接下来要说的话。

　　季然说完这句就没说了，等到场子逐渐安静下来后，他才继续说道：“对于我成为歌手的这几年，今年是最不可思议的。”

　　他看向曾浩：“获得了事业。”

　　他看向封意安：“获得了友情。”

　　他看向谢一苇：“以及，获得了爱情。”

　　“喔喔喔——”

　　季然一笑，说道：“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成绩’。大家，恭喜一下我？”

　　台下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喔喔喔！”

　　【然然最棒啦！】

　　【妈妈为你自豪！】

　　“然然！”一人脱颖而出。

　　“嗯？”季然朝那边望去。

　　“妈妈为你骄傲！”那人吼道。

　　季然一愣，拿着话筒的手挠挠鼻尖，哭笑不得的提醒道：“注意点，到时候被我爸妈和我哥听见就尴尬啦……”

　　“哈哈哈哈……”

　　“所以呢。”季然说道，“最后一个消息就是，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演唱会。”

　　【什么？！】

　　【我在做梦吗？怎么可能？！】

　　【你在和我开玩笑话呢……对吧然然？】

　　【最后一场演唱会而已，又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吧……】

　　季然继续道：“也是我最后一次以‘歌手’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

　　【我粉你粉了三年了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呜呜呜……】

　　【你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吗？你继续吃啊！你要多少饭？我都给你你别离开我！】

　　季然扫了一眼舞台边缘，她们没有蜂拥而上，心里松下一口气——还好，场面还能控制住。

　　下一秒，却有人扔了一支玫瑰上来。

　　“然然我讨厌你！”

　　玫瑰不偏不倚的掉在季然脚边。

　　季然垂眸，叹了口气，捡起那只玫瑰花。

　　“知道我为什么不经常和你们互动吗？”

　　“因为我知道，我要的并不是登上歌坛，我要的并不是金钱，我要的仅仅是个知名度，是个，能被我爱人听到的知名度。”

　　“那些视我为信仰的人，我很抱歉，但你们要知道，你们身上也焕发着光芒，也许，你们本身就存在着信仰。”

　　话锋一转，季然开玩笑道：“那些天天黑我的人，我也很抱歉，因为你们从此以后要少一个可喷的对象了。”

　　“气氛倒也不必那么伤感。”季然见大家都不说话，眼睛一溜，笑道，“如果你们真的喜欢我，那应该也为我感到高兴不是吗？毕竟，明天我就是老板了。”

　　【啊？】

　　【啊？？】

　　【啊？？？】

　　【什么……意思？】

　　“噗嗤。”季然看着台下一张张困惑的脸，忍不住笑道，“没错，我准备从‘歌手’晋升成‘老板’，把我的工作室发扬壮大，为以后接收艺人做好充足的准备！”

　　【嗯？】

　　【嗯？？】

　　【嗯？？？】

　　又一朵玫瑰花扔到季然脚边。

　　“然然我讨厌死你啦！”

　　【哈哈哈哈哈】

　　【呜可吓死我了……】

　　“哈哈哈……”季然也跟着笑，笑完了他扭着身子“矫揉造作”道：“既然我都不是歌手了，那我就官宣了啊。”

　　【啊？】

　　【窝趣，这算盘打的……】

　　季然举起那只牵着谢一苇的手，露出谢一苇右手上的戒指：“当当！”再换了只手拿话筒，露出自己的右手：“当当！”

　　【好秀……好秀……】

　　【差点想粉转黑，却突然想到我马上连粉都不是了……】

　　季然趁大家不备亲了下谢一苇的脸颊，想说些什么但又被自己羞的呛到了：“咳咳咳……”

　　谢一苇扶住季然，在他背后顺气。

　　曾浩深呼吸了好几次，想和封意安同仇敌忾来着，却发现封意安看得仔细。

　　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好奇！！！

　　“没事。”季然摆摆手，继续说道：“惊喜吗？”

　　谢一苇一愣。

　　“问你呢，惊喜吗？”季然笑道，见他没回话，以为还不够，就继续对大家说道，“我微博上关注的那个‘谢.’也是他呢！这么几年我就主动关注过——”

　　“啊啊啊啊啊！”一边粉丝们狂叫。

　　“惊喜惊喜，我很惊喜。”一边谢一苇突然拽住他回道。

　　季然：？

　　“怎么了吗？”他看台下反应强烈。

　　“没什么，磕到了。”谢一苇说。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季然狐疑的看着谢一苇，反手向前走几步，把话筒递给一位叫得最欢的观众：“你说。”

　　那女生激动道：“他，他是‘小站姐’？！”

　　“‘小站姐’？”

　　那女生说：“他是你的专属小站姐！他P图巨好看！可是他只P你的！很多站姐都自愧不如，每次都找他修图，我们这才叫他‘小站姐’！就是不知道后面为什么一被关注就改名了……”

　　季然皱眉思索一番，如果谢一苇是她们口中的“小站姐”，那么他和自己说的找到自己的时间就不是那场综艺直播……

　　他一转头盯着谢一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怎么你不让我看你的微博，也不告诉我拍我是要干嘛，我这下知道了。”

　　那女生心中“嗯嗯”的附议道：我也知道了！

　　——“是圆谎啊……”

　　——是情趣啊！

　　谢一苇：……（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