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86、震惊

　　拍摄完季然就得去录音棚了。

　　太阳刚刚好，斜照在人身上，暖意滋生。

　　此时季然在车上补觉。

　　说是补觉，其实他就没有补成功过，一到车上还没睡个几分钟，就总有某人嘶嘶哈哈的声音传过来，扰人清静。季然皱着眉头，强闭眼睛，他总感觉曾浩下一秒就要来叫醒他了，但是又在叫他的那一瞬间闭上了嘴……

　　烦人！

　　等车子终于停了，季然睁开眼。

　　“你知道你发了个啥嘛？！”曾浩在他耳边小声咆哮道。

　　季然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知道啊。”

　　曾浩已经攥紧了手机，忍着声线答道：“你在微博上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骂啊？！”

　　季然红的一塌糊涂，黑粉自然也就多的一塌糊涂，他随便发个什么，被有心之人随意扭曲一番，白的给你说成黑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季然先一步向前走去，一步回头，笑道：“骂就骂呗，又不是没被骂过。”

　　“哎！你……”

　　季然却突然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跟着我了，你会去找什么工作？”

　　“哈？”曾浩直接蒙圈，他第一反应是：老子跟了你这么久，你一句话就要把我炒了？！

　　季然看出曾浩明晃晃的质疑，解释道：“不是，就字面意思，我说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我一起闯进这片圈子，你会从事什么职业啊？”

　　曾浩感到很疑惑，但还是思索一番，回答了：“进游戏公司吧，虽然我现在也在某个公司里挂着闲职……”

　　“你是真的喜欢游戏啊。”季然哈哈笑道。

　　和风婉转，拂过少年的发梢与衣角。他被温和的阳光笼罩，周边熏染一层光晕。

　　一瞬间，曾浩心中感慨，曾经的那个少年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他又回想起当初爬武功山的时候，自己躲在后面给两人拍照。照片里的他们无忧无虑，满心只想着高考是什么样，对未来满怀希冀。

　　高中的时候……

　　“那可不是。”曾浩说道，“高中那会我还天天叫你一起打游戏来着，你老是跟着一苇，他学习你也跟着学习，我组团老组不到，最后气不过也陪着你们一块刷题。”

　　“唉，我有个想法。”季然灵光一动，“你说我给你开个公司咋样？游戏开发公司，你当老总。”

　　曾浩一整个震惊住：“季哥，你可别吓我。我当个经纪人已经够忙的了，你还要我去做个公司的老总？还是个新公司？你怕是忘了我们工作室的艰难历险过程了吧？！”

　　季然叹气道：“好吧好吧，白给的公司你不要。”

　　曾浩显然也不想放过这个白给的大饼，立马说道：“你要是有那个闲钱的话，其实可以直接送我的，不用建公司这么麻烦！”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季然又斟酌道，“该不该和你讲嘞……”

　　“说！”曾浩揽住季然的肩，大气道，“哥们之间讲话还管什么‘当讲不当讲’？兄弟一生一起走~”说完直接唱起来了。

　　季然看曾浩坚定的眼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退隐。”

　　“哈？！”

　　曾浩掏掏耳朵，严重怀疑今天是不是耳背还是现在在做梦，瞧瞧季然说的是什么胡话？！

　　不过算起来，季然好像一向这样。

　　当初明明大学学的很好，在数学领域成果颇丰，结果一毕业摆手就走，转行跑来做个歌手。现在歌途事业蒸蒸日上，正当火红一把的时候，他又直接来句不干了？！

　　季然看曾浩有点反应过激，有点不好意思道：“啊呀，所以我不知道要给你些什么好嘛——要不我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给你？”

　　曾浩的关注点还没跳到这来，而是先对季然吐槽道：“季哥你是在追求什么极限吗？！干什么都是在最好的那年退出？！”

　　季然回想一下——好像，嘶，有那么一点点，确切？

　　“有点巧合哈。”他答道。

　　曾浩又说道：“而且，你走了，我走了，你那剩下那些员工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这么失去工作了？”

　　曾浩想到的还不是自己，而是剩下那些员工。

　　“他们之中还有几个到现在还是贫困不稳定的，要是他们失去了这份工作……”

　　“停停停停停！”季然一只手挡在曾浩面前，哭笑不得道，“我说‘退隐’，也是单纯的要退隐了，又不是把工作室解散了，我开公司，我当老总，底下还是那帮人。”

　　曾浩脑回路很快，惊道：“所以最后整片人都留下来了，只有我被你踢了？！”

　　“不是！”季然扶额道，“我这不是看你对游戏情有独钟吗？想给你整一个你又不要。”

　　“算了算了。”曾浩回道，“经纪人这行我都干了四年了，怎么说都算是有点经验，继续干着也未尝不可。只要你心里不是想着把我踢掉就行。”

　　季然重新审视了一番曾浩，重重的拍中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重情重义！兄弟一生一起走~”

　　柜台这时被敲了几下，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工作是什么。

　　曾浩连忙上前同工作人员解释，然后悄咪咪的招呼季然。

　　两人最开始在那聊天，工作人员离得挺远，给足了他们隐私空间，这下是实在要工作了，才开始提醒。

　　正是因为离得远，被撇在后头的季然要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曾浩看着季然和其他工作人员进入录音棚，就像送孩子上舞台一样欣慰的笑了。

　　脑袋里面有点空虚，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算了不管啦……

　　挂上耳机，季然试了下音，在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的时候，跟着节拍唱了出来。

　　曾浩默默的坐在外头，一边看着录音棚里的季然，一边看着相册里的季然。

　　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是时候回忆回忆美好时光了。

　　班级在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高中三年来所拍的图片放进了班级相册中，供大家一起欣赏。曾浩百无聊赖的，就会点开来看看。

　　有运动会抓拍的各类运动健儿，有班级三年来得到的奖状，有平时聚会女生们偷偷拍的举杯高歌……

　　那里也有他们曾经的遗憾，而那些遗憾，也最终成为青春的高光……

　　回忆结束，他在手机界面上停顿了一下，叹口气又回归工作状态。

　　曾浩不由得考虑季然退隐后的事宜，按照这个趋向发展，公司是由季然全权处理的，可是一个公司，这么点人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招人——唉！谢一苇也可以挖过来！这种累人的活可不能只他和季然干，必须来个劳动力拯救一下他们！

　　等等！

　　谢一苇……谢一苇！

　　曾浩点开微博，刷屏的文字像把利剑刺进曾浩的天灵盖！

　　呃呃呃呃呃呃呃！我就说好像忘了啥？！

　　微博炸了啊！

　　【这是老公的写真吗？真是……太帅啦！我舔舔舔舔舔！】

　　【嘶，嘶！不是我说，这个戒指好像有点不合尺寸吧……】

　　【他真的，我哭死，妆容要不要这么美？！】

　　【这花是别人送的，不是摄影组发的？？？此时我的脑袋里有了几丝怀疑……】

　　【姐妹，难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然然好久没发过动态了呜嗯嗯，好不容易发个文整的好像在谈了一样，怎么没有一点风声啊！】

　　曾浩快要吓死了，这届网友，你们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他往下翻了翻，惊得他眼皮直翻，浑身抽搐。

　　【姐妹们，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看小季主页！】

　　【我的发……他什么来历？】

　　【哈？！】

　　【哈哈哈？！小说照进现实？！】

　　曾浩顿感不妙，连忙点开季然的微博主页，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深，他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的，颤抖的，小心翼翼的点开了季然的“关注”。

　　下一秒他狠不得把手机砸在地上给他砸个稀巴烂——哪怕他是新手机！

　　前面的关注列表循规蹈矩，都是些工作室的官方工作号，只有最后一个额外突出，因为那个昵称就一个字——“谢.”。

　　在搞什么啊？！

　　曾浩恶狠狠的盯着录音棚里的季然，季然这时也一眼看到了他，疑惑的皱皱眉头。曾浩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季然的眼睛——等着！

　　他打电话给谢一苇，焦急的踩着鞋跟，皮鞋“格格”蹬地的声音惹得周围人也往这看过来。

　　曾浩注意到，连忙端起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似是悠闲的走出屋子，躲进旁边的花丛里。

　　“喂？耗子？”那头响起声音。

　　“一苇，你和我说，微博里那个‘谢.’是不是你？”

　　“是啊，怎么了吗？”那边还是不急不缓的声音。

　　“你俩，估计，明天就得炸。”曾浩心如死灰道，“你等着明天的热搜吧……”

　　“……”谢一苇小声嘀咕着。

　　“什么？”曾浩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没什么，你要相信季然的决定，他做这些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我可没要求他要回关我。”

　　谢一苇心里觉得有点尴尬，光个“谢.”字就炸成这样了，要不是他及时改名，真不知道大家看到“季然的男朋友”会不会直接炸飞天际……

　　“好好好，你们这么玩是吧，那这样，我有一个想法。”曾浩心一横，反正这工作以后肯定还得换，他们俩敢这么玩，就别怪他火上浇油再添一把猛料涨涨热度了！

　　“嗯？”

　　“哼哼，等着吧。”曾浩挂了电话，也在微博上发文，嘴中嘿嘿念到某段经典台词：没错我精神不正常，人人心里都有毛病，我觉得我很正常，以后凡事不能太计较，高兴一天就赚一天，反正我是想开了，想吃就吃，想穿就穿……

　　点击“发送”，曾浩的某种莫名其妙的上头劲就来了，他撩了把头发，深呼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打工人小曾同志开始绝地反杀！”

　　美滋滋的坐回椅子上，等季然过来休息的时候，他把手机掏出来，铺垫似的说道：“我在你主页里，发现了某个人。”

　　季然接过手机，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道：“哦，是谢一苇吧，他干了什么吗？”

　　“不是他干了什么。”曾浩回道，“而是你干了什么。”

　　“哈？”

　　曾浩逐步说道：“平常我都不看你微博的，所以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网友们在你的‘关注’里，发现了谢一苇。然后，现在微博有点炸。”

　　“嗯……然后呢？”季然答道。

　　“所以……”曾浩推了推那副不存在的眼镜，说道：“为了回馈新老粉丝，也为了让你保持热度，我决定让你明天按照要求，开个直播。”

　　季然眯起眼睛，拐着语气说道：“阿sir你在说什么？！明天周六啊！法定放假日啊！”

　　好不容易谢一苇放假，自己也能空出一天时间来，为什么还要直播嘛！！！

　　曾浩把微博放出来，笑嘻嘻说道：“就准你发疯，我就不行啦？”

　　季然看着曾浩发出来的微博，一言不语的看着，半天才扣扣指甲，说道：“既然你这么发，我也没办法了，明天本来打算和谢一苇约会的，如果要直播的话，咳，你应该懂的吧……”

　　曾浩露出一副“雨我无瓜”的表情，学着季然抠抠手指，说道：“反正你也快要退隐了，给大家整个惊喜也不为过吧。”

　　季然盯了眼曾浩，扣指甲的手勒紧成一个拳，装模作样的给了曾浩一拳，一个鬼脸说道：“知道了，不会太出格的。”

　　曾浩高深的点点头，好兄弟！

　　这次录音是要放进专辑里的，季然一共就出了两版，曾浩还有点不舍的说道：“唉，这次专辑出版即绝版喽。”

　　季然也回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接受这个消息。”

　　他发现曾浩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行，每次甚至都不需要多给一天时间，曾浩总能很快且良好的接受。尤其针对季然这个人，每次还都是跟着季然一块疯……

　　有这么个朋友，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