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81、我怀念的

　　暖黄的灯全然照射在坐在沙发上的三人，此时距离曾浩被拖进来的时间已有一分钟。

　　定的这间民宿有个小茶室，青花瓷器摆在上面，旁边有个小型收音机，正在放着渲染的歌调。

　　曾浩忍不住的先提问：“一苇，你转学后怎么就没了消息了？刚开始我还能和你聊天，到了后来……”

　　季然心中漏了一拍，缓缓移动身子，头也微微偏过一点。

　　谢一苇注意到了季然的小动作，他俩手撑着膝盖，手指交叉相叠，回道：“我的电话号码被我家里人改了。”

　　“改了？”季然错愕的问道。

　　“嗯。”谢一苇细细道来，“转学后不久，我家里人……对我还是不放心，趁着我出去打工的时候，偷偷注销了我的手机号，我的微信，□□也换了。像是要逼着我与学校彻底决断。”

　　季然知道，恐怕主要想要谢一苇决断的，还是他自己。

　　谢一苇没提之后他没有了这个号码是怎么崩溃的，曾经那个爱笑的人不在，朝夕相伴的兄弟不在，温暖和谐的班级不在——一切都不在。

　　谢一苇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很少用到手机，上了大学以后，也是能不碰就不碰。”

　　曾浩问道：“你在哪个大学读的？”

　　谢一苇回道：“南方的，复旦。”

　　“你没去北京？！”曾浩惊道。

　　“嗯。”谢一苇淡淡回道，“想离家近一点。”

　　季然感觉谢一苇好像还隐藏了几句话，他猜那几句话是：离家离得近一点，那些回忆就不容易被扯断。人往往睹物思情，离得近了，情就更浓了。

　　“我没有找到你的论文……”季然说道。

　　“嗯？”谢一苇问道，“你们学的是哪个专业？”

　　曾浩抢答道：“季哥读的是数学，我是计算机。”

　　“数学啊……”谢一苇回想起自己曾经对数学的向往，有些惆怅，他笑道，“我学的也是计算机。”

　　谢一苇说他大学学完计算机后，也没有考研，找到工作，生活差不多平稳下来，看到了季然的直播，这才立马赶过来。

　　曾浩深呼吸一口气，问出了他的疑惑：“不是，一苇，我和季哥在娱乐圈里打的热火朝天你是一概不知啊？！”

　　“我以前不追星，也不知道你们会走这条路啊……”谢一苇哭笑不得道。

　　“能复合吗？”季然突兀的问道。

　　谢一苇微微一笑，眼眸里印上季然的人影：“我以为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默认了。”

　　曾浩莫名感觉自己的身份又变成高中那时摆脱不掉的阴影——被迫吃狗粮的狗。

　　一辈子逃不过的命。

　　季然猛地一冲过去，压在谢一苇身上，用力拥抱住了他。

　　收音机刚好播放到音乐的高潮。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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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谢一苇回抱住季然，紧紧抱住。

　　炽热的语言直穿季然的心脏，季然身子颤抖，却坚定的回道：“我也是。”

　　“我一直一直，一直爱着你。”

　　曾浩离得远远的，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嗬，一群男人……

　　他无奈的摇摇头，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毁坏气氛，于是……

　　聪明的人现在已经躲到厕所去了。

　　“你家里人……”季然轻声问道。

　　当初知道他和谢一苇关系的时候，他家里人的极力反对还历历在目。

　　谢一苇像摸小猫似的摸摸季然的头，回道：“奶奶在我读大学的时候生了大病，经过抢救后，人保住了，却是谁也不认识了……”

　　“你也……不认识了吗？”

　　谢一苇回道：“嗯，不认识了。爷爷也不认识了。”

　　他仰天叹了口气，继续道：“刚开始还一直把我们当坏人来着，我们拿着全家福一遍一遍的聊，聊了很久，才渐渐的相信我们是一家人。”

　　“那奶奶，其他方面都还好吧？”季然趴在谢一苇身上，松出来的手一搭一搭的点在谢一苇的肩上，漫无目的地说道。

　　谢一苇浅笑道：“福祸相依，奶奶虽然记忆方面出现了问题，精神方面却是稳定了很多。”

　　“嗯，希望奶奶早日康复吧。”

　　“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爷爷奶奶。”谢一苇握住季然的手，说道，“他们现在肯定很乐意见到你。”

　　经历了大波大浪，才知道当初平静的美好。

　　季然也回道：“好，是该去看看了。”

　　谢一苇一敲季然脑袋，笑道：“别整的那么煽情，结婚都是要见家长的。”

　　“你！……”季然心中纳闷道，多年不见，谢一苇在某一方面还是那么炉火纯青，无师自通！

　　季然和谢一苇俩人温情够了，才想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人。

　　“人呢？”季然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谢一苇向厕所努了努嘴，曾浩如释重负的走了出来：“这呢——”

　　曾浩抱着个手机出来，心如止水的怼道：“你俩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呐，这狗粮说撒就撒，这么多年了，这兄弟值了。”

　　季然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以后会有更多的，请做好准备呦亲。”

　　“好好好好好，我就知道……”曾茶茶正准备上线。

　　谢一苇疑惑的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谈过恋爱？”

　　一针。

　　季然回答道：“没有呢，哦对，他前几天还和我说又掉了几根头发……”

　　两针。

　　谢一苇说道：“看来当你经纪人还是很累的。”

　　三针。完败。

　　曾浩咆哮道：“你们能看到我想刀人的眼神了吗？！我现在恨不得来个惊天霹雳大反转叽里咕噜一顿施法——”

　　“改天请你吃顿豪华大餐。”谢一苇打断道。

　　满血复活！！！

　　“好的呢亲，能成为你们的谈论对象我是一万个荣幸，为人民服务是我的骄傲，不过能否告诉小曾，究竟是哪种程度的豪华大餐呢？”曾浩俩眼放光，狠狠期待住了——要知道工作以来他可从来没什么时间去享用“豪华大餐”呐！

　　“你定，我请客，我买单。”

　　天呐这土豪般的语气！这难道就是成功人士独有的气势？

　　“得令！”曾浩毫不顾忌的挤进俩人圈，把自己塞在俩人中间，“有你们在是我最大的福气！”

　　叮铃铃——

　　曾浩手中的电话震动响起。

　　“阿姨又来催婚了？”季然揶揄道。

　　“不是。是你的代言。”曾浩悲催了一秒，“卑微小曾再次上线。”

　　然后一秒投入工作状态：“喂喂……嗯……”

　　看着曾浩慢慢走出的身影，季然对谢一苇说道：“他平时很忙。”

　　谢一苇回答道：“嗯，看来请吃一顿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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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添加电话和微信。

　　季然把谢一苇又拉进曾经那个班群，谢一苇盯着班级群名称盯了几秒，群内早就没了以前的活跃感，界面只留了个“&邀请了向光进入群聊”。

　　谢一苇感叹道：“回不去的依旧回不去。”

　　“回不去，但可以向前走。”季然在聊天界面上发了个“猜猜谁回来了”，然后说道，“曾经我把自己困于过去，反复挣扎，但我哥和我说，‘未知为未来，做出改变，总会改变’。”

　　“你猜怎么着？”季然对谢一苇笑，“坚持总会有结果的，我们还是相遇了。”

　　曾浩走到外面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谈事，房间里只剩下季然和谢一苇俩个人。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谢一苇无奈道，季然从前也没有在网络上暴露出什么消息，如果不是那场直播，谢一苇也许根本不会赶来，而是继续默默坐在办公桌前敲击着键盘。

　　“我原本也不舍得你走。”季然垂头说道，“当时的我会想，走了，多好。会有一个从头来的机会，你不用在流言蜚语中度过一个青春——就和高二刚转学过来的我一样。但每当我回想起你那时失望的眼神，我又后悔，没有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结合之前苏文的事，谢一苇不难猜到来龙去脉。

　　谢一苇惊于季然从头至尾为他着想，也叹于季然从头至尾为他着想。

　　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季然不知道曾经的谢一苇遭受过什么，谢一苇也不清楚季然这么做的缘由。俩人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掰断。

　　好在今日，误会终于解开。

　　“幸好。”谢一苇说，心有余悸的再次重复，“幸好。”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谁都有错，但谁也没错。只是幸好，打乱的线还是要捋平，要遇见的人最后还能遇见。

　　手机里同时震动出来很多条消息。“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谢一苇点开一看。

　　——球兰：这是谁啊？都毕业这么久了还有没加进班群的人？！

　　——航长头号粉丝：唉！是季然加进来的，季然好久没冒泡了耶！

　　——球兰：那是！人家季然都去当歌手去了好嘛？！你也不看看平时曾浩在群里吐槽的话，人家忙都忙死了！

　　——吸吸：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闲鱼：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真是？！

　　——航长头号粉丝：@&，你说句话啊！是不是谢一苇啊？

　　——航长头号粉丝：@向光，兄弟，问你个事，你报一下你的身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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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隔个几秒就有几十条消息。

　　谢一苇愣了挺久，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不真实。

　　季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我们一起回个消息？”

　　谢一苇回道：“行。”

　　——向光：是我，谢一苇。

　　——&：大号下线，小号新来，如假包换的谢一苇。

　　如此炸裂的俩条消息，足以使班群再次活跃起来。

　　——球兰：好好好，隔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发消息了？不说话我还以为群里没你呢！

　　——帅逼“曾”帅：他俩今天才见面呢，温馨提示，我已经被灌的满嘴狗粮了……

　　曾浩从门外进来，吐槽道：“在打电话呢这手机就震个不停，果然是你们干的好事！”

　　——航长头号粉丝：你们三都见了？不行，我也要见！苇神快回江西！季哥快回江西！

　　——吸吸：弱弱问一句，我可以要一沓子签名吗？

　　季然笑了，指着消息对谢一苇说道：“看！”

　　谢一苇知道季然想要炫耀，索性依着他：“是，你现在已经火的不行了。”

　　季然“嗯哼”一声，再在手机上回复道。

　　——@吸吸，要什么签名？我直接送专辑！

　　曾浩啐道：“你土豪啊？”

　　季然直接一个“略略略”吐给曾浩，“你哥现在有的是钱！”

　　曾浩骂道：“有一苇在你就开始飘了是吧？！”

　　季然不甘示弱：“big胆！有你这么和上司讲话的？！”

　　俩人开启怼人模式，插在中间的谢一苇无可奈何，伸出一只手来，在他们面前握成一拳。

　　“收！”

　　他重新看向手机，消息还是源源不断。

　　——球兰：所以说，谢一苇，你和季然……

　　——航长头号粉丝：嘶……不好说，这可不太好说，坐等结果。

　　——闲鱼：坐等+1

　　下面一片的“坐等”。

　　谢一苇问季然：“要说吗？”

　　季然眨眨眼，挠了挠头，有点不自在道：“你……说呗，反正差不多都人尽皆知了……”

　　曾浩补充说：“班上人嘴都挺严的。”

　　谢一苇点点头，在聊天框上打起了字。

　　季然突然清了清嗓子，左瞟右瞟，看看脚尖又看看天。

　　曾浩不禁瞪大了双眼——好家伙季然这是在害羞吗？！是在害羞吧？！

　　——向光：在一起了，还要问什么吗？

　　曾浩的手机停顿了大概三十秒，接着狂震！他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他们班沸腾了！

　　他把手机放在桌角，手机振动个不停，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曾浩：……

　　曾浩：“给我手机给震没了？！”

　　季然，谢一苇：……

　　还好他们在沙发上。

　　曾浩对着俩个“始俑作者”控诉道：“有时候真的很想给这个群设个消息免打扰。”

　　季然尴尬道：“报一丝。”

　　几人在屋内打打闹闹，屋外倒是静悄悄。

　　楼下有片池塘，铺满石子小路，水中，有鱼有乌龟。夜深，两只金鱼依偎在一起，藏在假石后歇息。另外一只黑色金鱼倒是还没睡，慢慢游动，绕着假石。即便是在月光下也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