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7、招聘

　　走廊的风很惬意，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风调。

　　所以它经常是同学们早餐聚集地的不二选择。

　　这天季然还没走到四楼，就被一股子包子油条肠粉面条馄饨的味道齁住了，等到他到达四楼时，放眼望去，那靠着走廊的同学们，活脱脱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溜着钥匙，季然朝着风景线走去。

　　此时曾浩正兴致勃勃地，小心翼翼地剥开装着粉丝的塑料袋，浑然不知身后突然冒出个脑袋。

　　“呦，早餐吃这么丰盛啊。”季然吹着口哨，随口道。

　　曾浩吓得手一抖，勺子巍巍颤颤，有种似要奔赴黄泉的意图。

　　季然眼疾手快的抓住快要掉下去的勺子，举起来摇了摇：“差点就要高空抛物了。”

　　曾浩一把抢过勺子，本想反驳又不敢反驳，最后只得憋出一句：“季哥，你吃了啊？”

　　“早在家吃了啊，要是没吃的话等会考试不得饿死。”

　　“佩服了季哥。”曾浩指着一排的同学，“恭喜你已经战胜了百分之六十的‘特困生’。”

　　季然拍拍曾浩的肩，说道：“早起二十分钟，你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人生，加油。”

　　季然从后门进班，一踏进门就知道为什么曾浩说的是百分之六十而不是百分之九十了。

　　因为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都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独留下仅剩的百分之十在书海里遨游。

　　季然点着身旁那位“百分之十”的书，颇为震惊：“咱班昨晚集体开黑了？”

　　谢一苇拨开手指，回道：“不是，这是我们班的独创风格。”

　　“什么风格这么奇葩，快讲给我听听。”季然怕吵醒周边同学，就稍微把椅子凑近了点。

　　谢一苇正想解释，门外就传来航长的教训声。

　　“一个两个的都聚集在这干嘛呢，当这里是菜市场是吧。”

　　“老师我们吃早饭呢。”曾浩解释道。

　　“我还以为是买彩票中了几百万了呢，不要以为今天是考试就可以趁着空余的时间讲闲话，有这功夫还不如进去看看书，实在不行你就睡睡觉，讲话这么大声，我在二楼都听得到。”

　　一帮同学从前门后门鱼贯涌入，教室里噼里啪啦响的全是他们就位的躁乱。

　　那百分之三十早在一听到航长的声音时就猛地坐直来假装用心复习。

　　航长从前门进来，翻着讲台上的全勤单，对着全班碎碎语：“虽然是九点考试，但全年级都规定七点二十五到，怎么，趁着有几个小时的自习时间就敢随意迟到了是吧。还有，没吃早饭的那些人，平常看你们也不是没吃过的样子，一到大考就自动延时。”

　　“聚在一起就知道讲话讲话讲话，我估计等下我走后你们又要开始讲话。我早就说过，与其讲话，你还不如睡觉，养精蓄锐。那些看书的也是，平时不看，这时候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做个样子——总之哈，我就一个要求，不要讲话，其他的管你干什么，希望我等下不要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你们的‘热情’。”

　　班上鸦雀无声，航长兜了两圈之后就走了。

　　不知道是谁在他走后悄悄骂了句“傻逼”。

　　“航长就这个性格，嘴巴有点毒，班上的人都听习惯了，就是有点气不过，你不用太过在意。”谢一苇看着季然一言不说的样子，解释道，“毕竟自从高一组班的第一个月，我们班就再没摸过流动红旗了。”

　　季然释然：“我说呢，怎么我见航长的第一天与今天大相径庭，估计刚刚被领导警告了吧。”

　　谢一苇略微想了想，斟酌道：“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周老师带班有点像放羊，所以他基本不管我们，要是你之前的老师是比较严的，那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季然比个“OK”的姿势：“放心，哥的实力不容置喙。”

　　谢一苇这才回季然之前说的话：“不是被领导警告，我们班六个老师三个官，从来都是被领导当面警告，根本不需要跨过‘班主任’这一步。周老师就是有每个大考的早上都来训我们一遍的习惯。”

　　季然“噗嗤”一声，禁不住笑道：“懂，这个习惯是被我们班逼出来的。”

　　*

　　鸟雀从出巢到回巢，也不过是一天考试的时间。接近傍晚，考试铃才被放出来，宣告着一场考试的完毕。

　　夕阳独留美好，人影交错重叠，在地面上浮动一块又一块。校园也蒙上了一层金辉的纱，宁静的与夕阳对望。

　　季然回班把桌椅归位后，一把箍住往外走的谢一苇。

　　“谢一苇，去哪吃饭啊？”

　　“学校。”

　　“大食堂小食堂？”

　　“你觉得我要去哪？你说出来。”谢一苇停下脚步，“我去另一个。”

　　季然笑嘻嘻地拖着谢一苇往前走：“怎么，嫌弃我啦？”

　　“没有。”谢一苇转移话题道，“食堂的饭菜都差不多，你可能会吃不惯，北门一条小吃街，我建议你去北门吃。”

　　“不，我懒，下次再去吧。这次你决定，是去大食堂还是小食堂？”

　　“你想吃饭还是粉，面，麻辣烫？”谢一苇见拗不过季然，索性放弃。

　　“想吃饭，饭更顶饱吧。”季然想想前两天去大食堂二楼吃面，漫长的队伍已经逐渐消磨了他的干饭之魂，排到最后只剩五分钟的干饭时间季然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行，大食堂还是小食堂？”

　　季然还不知道有什么菜品呢，前几回不想吃饭，直把二楼吃了一遍，一楼还没吃过。

　　季然问：“你……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大食堂的油有点多，小食堂的几乎是炸烧烤，看你更偏向哪一类了。”谢一苇中肯的答道。

　　“哦……”季然点点头，“那你一般在哪里吃？”

　　得，又绕回来了。

　　谢一苇心里默默扶额，回答道：“大食堂。”

　　“为什么？你不是说油有点多吗？”季然诚心发问。

　　“那就去小食堂。”

　　“可是炸烧烤是冷的吧，不想吃冷的耶。”

　　谢一苇绷不住了，站在原地就不走了。

　　季然心道奇了怪了，干嘛不走了。他拉住谢一苇的衣服：“走啊，你怎么不动了？”

　　“要不你还是一个人挑吧，我管不住你的胃。”

　　“别别别，就按你平时去的那个，大食堂，大食堂好吧。快点吧，等下高一的下课了说不定连饭都抢不到了。”季然半拖半拽，把谢一苇挪动了起来。

　　他心里发笑，怎么这就较劲上了呢。

　　两人来到食堂，兑换完餐券开始排队。

　　季然看着两拨人，左边少的可怜，右边多的爆炸。他也没先排队，直奔餐口看菜。

　　果然人少人多是有道理的，明显人多的那波菜类更多更丰盛。

　　季然果断站在了人多的那拨，然后……他一拍脑袋。

　　忘了谢一苇了。

　　季然左右张望，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谢一苇拿了两双筷子，对着季然晃道：“筷子帮你拿了，我坐那边。”又指着某个方向。

　　“哦，好好好，谢谢哈。”季然回道。

　　季然边等便觉得不对劲，自己等了那么久都还没到，谢一苇一排就排到了？自己看菜的速度这么慢？

　　不对，除非……

　　谢一苇一开始就排的是另一拨。

　　一开始季然只光顾看菜没看价格，这一拨是九块两荤一素，而那一拨，是六块一荤一素。

　　难怪谢一苇经常来大食堂吃饭了。

　　季然想着，还有点气，明显九块的更划算啊，非要省那三块钱，起码在吃上不要亏待了自己吧。

　　季然端着餐盘到谢一苇对面坐下，吨吨吨的拿起筷子就是拨菜，嘴里念叨：“我就不过是夸了一下阿姨，阿姨的手都不抖了呢！看我多有魅力，但是菜这么多我又吃不完，预备同居，帮忙解决一下。”

　　谢一苇看着碗中堆成小山的菜，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有证据，最后干脆也装傻道：“吃不完菜你可以去加饭，浪费可耻。”

　　“嗯嗯嗯，下次不点那么多了，光盘行动势在必行。”

　　吃到一半，季然灵光一现：“对了谢一苇你会做饭么?”

　　“以前在饭馆学了一下。”谢一苇挑出一根鱼刺，“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招聘。”

　　“什么？”

　　“我家临时御用厨师。”季然面不慌心不乱。

　　谢一苇皱着眉头，一口米饭差点哽住：“什么玩意？”

　　“就字面意思啊，刚刚吃饭就觉得你之前说得挺对的，这菜蛮油的，我就想着你会不会做饭。”季然眨眼睛，“怎样，包你住包你吃，但，但是，我是有考核的！你要做的不好吃我立马解雇你。”

　　谢一苇很无语：“你怎么不自己做？”

　　季然表示非常炸裂：“不不不，我不会做饭。”

　　“你看我信你吗？”家务做的好好的人，却告诉他不会做饭？！谁信啊。

　　季然恨不得现在长出八百张嘴：“真的！你要我做饭我会不小心送走你的。小时候我给我妈做饭结果厨房炸了不说，我妈吃了一口还叫了医生，说是她吃了没煮熟的野生菌，从此以后我可再不敢随便做饭了啊。”

　　“我不来应聘。”谢一苇淡淡回答道。

　　“随你，你想来就来，不来我也不会强迫你。本来现在就是读书的时候嘛，老叫你做这些活确是不太稳妥哈。”季然心中懊恼，怎么事情没想全就说出来了呢。

　　“周末再说，快点吃，马上要打铃了。”

　　季然一看表，天哪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不过，食堂的饭确实是有点油啊，晚上回家时还是买个保温碗吧，到时候在家门口的饭店里点菜吃。

　　不，买两个，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