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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憋屈 ...

  •   “感冒喝点什么药……”季然在药箱里胡乱翻着,顺便把退烧药一起找出。

      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感冒必流鼻涕,流鼻涕后必发烧,发完烧后喉咙必哑。反正就是生一场病要把所有病症得罪一遍。

      “唉……”季然无可奈何的感叹,拿着药走到厨房烧开水。

      头又开始发晕。

      季然忍住不适,等水烧开后,倒了半杯与冷水混合,囫囵将药吞下。

      他又找了个玻璃瓶,倒完热水后用毛巾罩着,回到沙发上对瓶口闻——这样会让鼻子好受些。

      偌大的房子,一个人还是显得孤单了些。季然继而夹紧腋下的小毯子,朝瓶子内哈口气。

      房子内为避免浪费电,只开了盏落地灯。微弱的光静静淌在小毯子上,平添一份冷静与孤愁。

      静音的指针划过一条弧线,季然在心中慢慢默数,或许是太长太无聊,他把水瓶放到茶几上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谢一苇在放学后急忙赶到家,就看见沙发上窝成一团的季然。

      他手捻住钥匙小心转动,听到门反锁的“咯得”声,再握住钥匙轻轻松开。

      把书包放好后,走到季然的身边。

      小声叫道:“季然……季然?到床上去睡,在这着凉。”

      季然没回应,眉头紧皱,嘴里嘟囔什么。

      谢一苇心中担心,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他无法,只好琢磨怎么抱起季然才能不把他吵醒。

      终于找到一个着力点,谢一苇两手环着季然,头微微低下,耳朵刚好凑到季然的嘴边。

      微小的声音顿时放大。

      “别……不是……”

      “假的……苏文,假的,别相信。”

      “别传了……不是……不是同性恋。”

      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冰冷至极,谢一苇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算什么……

      即使早就知道季然可能不是弯的,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无法控制的刺痛。

      我已经够隐忍了,季然。谢一苇止不住地想,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你,我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我自己了。

      谢一苇甚至在他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荒谬地松了口气——幸亏他不是同,否则自己的那些动作和语言就没办法收场了。

      他收敛了一点情绪,尽管周围根本没有人会看到。

      压抑颤抖的声音,他缓缓说出:“季然……回屋睡了,别做噩梦,你没醒来,我抱你。不要怪我……”

      压抑过后的声线还是有点漏,但他已经竭力控制住,让手不抖。

      隔着一层小毯子,季然的头靠在谢一苇的手上。

      似乎外界的温暖能够缓解心中的苦痛,季然无意识的往里面蹭蹭,皱着的眉头终于展开。手在胸前也不肯好好放着,划过谢一苇的喉结勾住他的脖子,像是下意识的要把温暖占为己有。

      谢一苇按捺内心乱七八糟的情绪,把季然放回床上后给他盖好被子。

      季然的手还是不肯松,谢一苇无奈和他碰了个头——有点滚烫。

      发烧了?谢一苇抽出一只手轻抚他的额头。

      下一秒他无声谴责,连发烧了都不清楚,都不知道在沙发上睡了多久。

      慢慢从季然手中退出,他轻手轻脚准备给他备好凉水和体温计。

      可是谢一苇没发觉,在他关门的时候,季然缩在被子里小声囔囔。

      “喜不喜欢……谢一苇?”

      问题好像太过复杂,季然皱下的眉头顷刻散开,转了个身决定不想了。

      ……

      第二天一早,还是季然先醒的,但他震惊于早上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黑压压的一片。

      头上似乎有东西压着,弄的他好不舒服。

      他抽出手来一扫头顶,拽住后拉下来——一条毛巾。

      躺床上想了半天,他的意识慢慢回笼。

      自己昨天不是在沙发上坐着吗?

      头上的毛巾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好像……是自己的房间?怎么过来的?

      季然起身准备摊开被子下床,突然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谢一苇。

      好像一切问题都有了解释……

      不及他继续细想,谢一苇似是被动静吵醒了。

      他抬头看见季然歪头看着自己,扼制莫名的情绪,手接过毛巾顺便摸了下他的头。

      “不烧了,不过你今天还是待在家里休息会吧。我帮你请假,今天我也不去了。”

      季然却是一反常态的问出另一句话:“你……昨天晚上都趴在这里睡的?”

      谢一苇以为他是在谴责自己不经他同意随意进入他的房间,还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孤男寡男的……

      “嗯,看你昨晚烧的有点厉害,我……不放心。”

      “你怎么能在地上睡这么久呢!地上那么凉,你还离我那么近,感冒传给你了怎么办?”季然骂道。

      谢一苇不吭声了,他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些话。

      季然赶快翻下身来继续说道:“我的感冒来也汹汹去也汹汹,倒是你,趴在地上连张毯子也不盖,不知道回你自己房间暖和躺着嘛!气死我了。”

      他一手拉住毯子把谢一苇包起来,昨晚没换衣服,他又一手摸到昨晚塞的口罩,立即拿出来兜到。

      谢一苇被包成一个粽子,就算是有嘴怕也说不过季然。

      季然又问:“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一苇本想说自己免疫力比他好,末了还是决定吞回去,最终摇摇头。

      睡了一觉的季然显然精神多了,退了一步说道:“没有就好,我今天会请假的,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没事的话还是去上学吧。”

      谢一苇嘴巴动了动,但被季然打断:“学习重要,我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的。马上八校联考,我还和其他人那你下赌呢,你可别掉链子。”

      谢一苇插句嘴:“拒绝黄赌毒。”

      季然尬住,还是说道:“下次不赌了……”

      为了让谢一苇少受点累,季然决定不让谢一苇做早饭了,一起出去买早餐。

      领过包子找钱,季然对谢一苇说道:“要不我还是去学校吧,家里好闷哦。”

      谢一苇知道季然不会去,只是在排腹一番,就回道:“在家里好好待着,昨天我已经把你的题带回来了,没事可以刷刷。”

      季然一听,笑得把包子挂到谢一苇车上:“还是你周到,时间不早了,快去上学,拜拜!”

      谢一苇看到车上热乎乎的包子,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季然往回走两步,口袋里摸到什么,又往回走,心里庆幸谢一苇还没走,把东西拿出来说道:“我这还有几个口罩,你在学校也别摘下来啊。”

      “好。”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啊。”

      谢一苇把口罩连同包子放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骑着车子扬长而去。

      季然回到家依旧吹着小调,之前的小调他又续了一遍,发现还挺凑合的,就从书房里把之前压的稿子抽出来。

      ——一场邂逅。

      ——两个朋友。

      ——三年之久。

      ——我漫步在,教室前后,等待你回眸。

      ——期待是谁的声音,停在我耳边。

      ——期待是谁背影,出现在我身前。

      ……

      我听见雨在一滴一滴地落下,我猜想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蹦跶。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在找新的家……

      “完稿了呀……”季然喃喃道。

      拿出放在衣柜里的尤克里里,他浅浅调下音。

      已经太久没用过了,高一才买的,那时候刚学会,还没怎么抱热乎呢就把它扔在一边了。

      重操旧业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奇妙。

      轻轻滑动一下,声波撞击木箱发出清爽悦耳的音调。

      按照心中的乐谱,季然左右手摆动,连同刚写好的歌词,一并唱出来。

      缓慢,抒情,加一点感冒时的鼻音,空间顿时扩大,延展到不知几百里外的学校。

      教室里的苏文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偏头看向窗外,平静的心绪下有了一丝波澜。

      一年前的好友,如今渐渐离开。再多的悲伤,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前些天对程展鹏发的牢骚,随着风连卷而去,已记不太清了。

      也许,自己该学会坚强与放下……

      一曲完毕,季然沉重的心情也顷刻而去。

      缓过神来,他才意外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谢一苇,他会些什么。

      这种想要自报家门的荒诞感让季然感觉像打了兴奋剂。

      他会的可多了,谢一苇在酒吧弹得吉他他也会,旁边小哥打的架子鼓他也会,口琴他会,电子琴他会……天哪,自己会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一瞬间他很感谢小时候妈妈不顾他反对给他报了那么多兴趣班,他不禁捂住脸,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

      但是……会有什么用啊?自己现在手上只剩下个尤克里里,拿什么跟谢一苇炫耀啊?

      我想给他谱一首曲,季然如是想。

      不过现在灵感耗尽了,过段时间再试试看吧……

      他把尤克里里放回衣柜,摸了圈脑袋,思索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干。

      之前谢一苇说好像把自己的题带过来了,那就刷刷题吧!

      看见茶几上的一坨书,季然停顿几秒后气急败坏的给谢一苇发微信。

      ——&:帮我带作业的事我很感激你,但是你为什么不给我留只笔呢呢呢呢呢???!!!

      过了一会,他看到谢一苇回了。

      ——谢一苇:你平时不备只笔在家?

      ——&:难道你备了?

      停顿了一会,好像是谢一苇在无语。

      ——谢一苇:下次我会准备的。

      完啦!季然抓耳挠腮地看着题,这是想要他去心算嘛?!

      无奈之下季然只好换鞋开门,楼下小卖部应该有笔卖,这下要多买点。

      哐当——

      季然急匆匆下楼,忘记捎上盒子里的钥匙了。

      盒子里的钥匙:……下次记得多买点钥匙。

      于是谢一苇中午回到家,就看到蹲在楼梯口的季然,身旁是个白色大塑料袋,目测是一堆文具。

      谢一苇眼抽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买笔跑了很远的路吗?”

      季然幽怨的眼神望向他:“你怎么能才回来?”

      “额……放学了我才能回来。”

      季然根本不听他说:“你知道我在这蹲了多久吗?两小时二十七分零八秒——现在一十秒,在这期间楼上楼下路过多少叔叔阿姨,我感觉我的面子已经被我踩在脚底下,拔都拔不出来啦!”

      谢一苇讨好般说道:“那……怪我?”

      季然装作吸下鼻涕,心虚地说道:“对……要不是你叫我写作业,我也不会写作业,要不是我写作业,我就不会发现家里没笔,要不是我发现家里没笔,就不会出去买笔,要不是我出去买笔,我就不会忘带钥匙,要不是我忘带钥匙,我就不会呆在这里两个半小时……”

      谢一苇一边听一边发笑:“行吧,都是我的问题。下次我多配几把钥匙。”

      他拎起塑料袋,递出钥匙:“现在,你要去开这个门吗?”

      季然停顿了会,抢过钥匙,气势十足的表示:“当然,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他一使劲站了起来,然后,下一秒很没骨气的往后倒在谢一苇怀里。

      “……蹲久了,麻了。”

      谢一苇猝不及防被这种投怀送抱的形势吓了一跳,身体僵硬地不敢动,良久问一句:“现在好了吗?”

      季然使劲拍额头:“好了好了,真是……这倒霉催的。走了。”

      他大步走在前面,内心十分慌张,完了完了,窦性心律不齐又来了。

      谢一苇在后头僵硬跟上,咬着后槽牙想道,忍住,他不是同,我不能胡思乱想……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季然终于感受到了回家的诱惑。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他拦住一只脚踏进厨房的谢一苇:“等等,今天别做饭,时间来不赢,我已经点好外卖了。”

      谢一苇把脚收回来:“你点了什么菜?”

      正巧门外传来铃声,季然挑眉:“到了,我给你瞅瞅。”

      整齐的三菜一汤,小白菜,辣椒炒肉,可乐鸡翅,紫菜蛋汤。

      谢一苇把辣椒炒肉和可乐鸡翅拖到他身边:“感冒忌油腻辛辣。”

      季然与小白菜面面相觑,拳头有点蠢蠢欲动:“……一点都不能吃吗?”

      谢一苇夹了一个可乐鸡翅和一勺辣椒炒肉:“不能再多了。”

      季然憋屈声匿在嘴巴里,拳头疯狂砸自己大腿,最后爆出个不轻不重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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