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21、第一

　　下午的体育课是相当的拥挤，不仅季然他们班想好好练球，别的班也想，是以整个篮球场，就几乎没有空位。

　　邓宏一等到解散就赶忙去占座，也只不过占到南边最角落的位，而且只是半个场。

　　“曾浩，你到中央跳球区，你适合抢球。”

　　“谢一苇，那你到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三分线，争取次次投进。”

　　邓宏这才问道季然：“你平时都擅长投几分的。”

　　季然用手绕住手臂稍微活动了下，略微思索道：“哪个段的分我都投过，还真没想到擅长哪个。”

　　邓宏回道：“那行，你到时候跟我们在场上来回跑，抢到球了有把握投就投，没什么把握就统一扔给谢一苇来投。”

　　“可以。”

　　很多男生打球时的标配衣服就是短袖打底，一件长袖往外面随便套。无论天气转凉，上场时外边衣服都是要脱掉的。

　　季然带上护腕，顺便给谢一苇一个。

　　还没活动开的身体自然是冷的，活动开了就不一样了。

　　邓宏邀请了班上其他人一起来打，纯当练手。

　　球，第一次落地。

　　邓宏一把抢住球，打了个假动作立马运给季然。

　　“季然！接。”

　　季然调整动作，奔跑跳跃的下一秒完美接住。他拍着球，眼神观察周围的人。

　　然后，他瞄准了一个人腿中缝隙，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抛出了球。

　　弹射力度控制的很好，谢一苇稍跑两步就能接到。站在他旁边的同学反应过来后飞奔过来抢他的球，其他围着季然的人也都朝谢一苇赶去。

　　谢一苇用手做个要抛的手势，凭借身高优势，他跳起来几乎没人可以碰到球，只好转而拉他的衣服，扰乱他的抛球范围。

　　大家都以为他要向球框投进，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谢一苇的手微微旋转一个角度：“季然！”

　　季然一直都在盯着球，甚至在谢一苇喊他名字的下一刻就知道要怎么办。他向前助跑两步，跳起来接住了球，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季然又跳起来，用力抛起。

　　——球进了！

　　曾浩一开始就没在跟着其他人绕球跑，一直蹲守在球框附近。

　　他一看到球发过来，等球落尽，又是快速拾起球往上一抛。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球又进了。

　　……

　　几场回合打下来，几个人算是相互明白了运球打法。

　　邓宏用衣服抹了把脸，喘着气说道：“可以……我们到时候就这么安排。呼——累死我了。”

　　季然一手护腕抹了下眼睛，有点遗憾的说道：“可惜只来得急投一分两分球，三分球我还没展示呢。”

　　谢一苇看着他，聊以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一节体育课下来，大家都打的酣畅淋漓，打球配短袖果然是正确的，衣服都湿了一半了，尤其是邓宏，连头都湿了，活像穿着衣服去淋浴了一遍。

　　谢一苇也有些湿了衣服，他就拿着长袖跑到厕所。

　　季然不明所以，也拿着长袖跟着走进厕所：“你上厕所要带个衣服去？我帮你拿着啊。”

　　谢一苇见季然的背上也湿了一大块，肉色慢慢印在半透的衣服上……

　　他拎起季然背后那块衣服，说道：“不是，跟我去换衣服，不然会感冒。”

　　季然见状，回道：“啊呀，确实，湿哒哒的穿着也不舒服。今天风大，等下挂在椅子后面应该容易吹干。”

　　……

　　到了放学，篮球场上已经挂起了横幅，周边还有好几件水——是给球员喝的。

　　裁判已然就绪。

　　夕阳落得不算早，园地上的影子被拉得瘦瘦长长。

　　邓宏一把把书包扔在地上，就到裁判那边询问出场顺序。

　　季然和谢一苇换好衣服后，跟着把书包一扔。

　　季然问：“跟哪个班比？”

　　“先和九班。”

　　邓宏回来说道，“二十四个班，一共五场，每班比一次赛休息十五分钟。”

　　季然活动腰骨：“好，开始吧。”

　　第一场——

　　对方选手率先抢住球要往网里抛，被季然横空拦下并甩给了曾浩——得分！

　　对方选手压住曾浩并阻止他抢球，站在中位的邓宏扫下对方球员的手中的球，精准点位后抛给季然，季然立马接住向上一跳，谢一苇在下一刻接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起——三分！

　　季然与另一个队员传递眼神，队员立马会意，抱着球打假动作，突然用力抛起传给奔过来的季然，季然稳稳接过绕着线打幌子般的拍了两下，接着向后推去，那个球员早在背后等准时机，立马接过球转个身向前抛去，可惜，球弹到框上，滑了下去，曾浩看准机会，跳跃一拍，球又弹进框内——得分！

　　……

　　十四班胜！

　　季然那衣服随意擦了下脸，若隐若现的腹肌线顺着衣服袒露出来，惹的边上的女孩们高声叫喊。

　　他以为那群人在为自己班的胜利而欢呼，高兴的跑向谢一苇，跳着与他击了个掌。

　　谢一苇被一掌击得后退几步，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赢了后的松懈。

　　走到边上拿了几瓶水后，谢一苇依次分给其他人，最后在拧开瓶盖自己灌了几口。

　　这才是第一场比赛，还有四场……

　　休息调整后，十四班再度上阵，第二轮比第一轮更难些，毕竟都是筛选过来的。

　　两队的分数难以拉开差距，仅仅三分之差，对面一个三分就可以追平。

　　季然心不慌脚不乱，瞄准时机就跑到三分线上用力一抛。

　　重力迫使他落地，下一刻，是球进框的声音。

　　哔——

　　六分领先。

　　季然和谢一苇肩碰肩，替补队员抓紧给每位队员送上毛巾。

　　“下一场你上，我休息一会。”季然接过毛巾，对着替补队员说道。

　　替补队员实力也不算差，一直没人下场才安静地坐在旁边，一听季然要和他换，拍拍胸脯道：“放心！保赢。”

　　第三场开始。

　　季然坐在位置上，看着赛场上的同学们，热情肆意，青春迸发。

　　热烈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徒然无光，激情不会根据谁言战败而轻易消散。

　　替补队员玩球主打一个“猛”字，球还没落下地，曾浩首先把它拍向替补队员，替补队员抬手接住，然后转身，预备，投！

　　——进了！

　　替补队员一把跳起来：“耶！”

　　邓宏在人群里抢夺篮球的间隙不忘对着他说：“胡普仁！别耶了，看球啊！”

　　胡普仁后腿一蹬，一头加入拦球队伍。

　　谢一苇趁别人不注意跑到边上，看到曾浩接住球，立马喊一声：“耗子！”

　　四年来养成的默契在这一瞬展现，曾浩头也没回，拿着球就往后一抛——谢一苇声音发出的地方。

　　谢一苇接住球，对准球框就是扔。

　　咔嚓——

　　哐——

　　谢一苇没理落下的球，反而看向另一个声音的发源地。

　　座位上的季然摇着手机，洁白牙齿露出，眼睛眯成一条缝：“帅得很！”

　　第三场结束后，谢一苇喘着气向季然跑去：“你是不是还想打？”

　　确实，当时看到胡普仁一直没上场，刚好自己又有点累，就顺手跟他换了一下，结果看他又打的正欢，反而不好意思把人家换下来了。

　　季然眨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很累啊？坐下来喝口水？”

　　谢一苇接过季然递来的水，仰头喝着，细长的水流顺着谢一苇的脖颈滑下来，慢慢趟进衣服里。

　　季然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下场你回去，胡普仁最后一场肯定要下来，我一连比五场也比较累，刚好休息一下。”

　　谢一苇这样说，季然也没问题：“行，那我就上去了，记得多给我拍些照片。”

　　突然想到什么，季然又补充道：“要帅的哈，不帅的及时删掉，别让我看到。”

　　谢一苇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季然随便拍一张，然后又删掉。

　　——示意自己知道了。

　　季然会意，转头跑向赛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手机相册里有个设置，可以把之前删掉的照片复原回来。

　　所以等季然一走，谢一苇就点开相册把照片下载回来。

　　照片上的季然很可爱，谢一苇刚好抓拍到他装作生气的样子，嘴巴有点嘟，下嘴唇自然上撇。

　　谢一苇偷偷把他藏进了隐藏相册，就像偷偷把自己的心意也一并藏了进去。

　　防止自己拍得不好，谢一苇这次直接换成了录像。

　　第四场，全过程。

　　从季然把球递给曾浩，再到从程展鹏手中拦球，再到迷惑对手，胯下运球后迅速抛球，邓宏下一秒接住往球框一投。

　　有被抢球的失落，有得分的暗喜，所有的微表情，都被谢一苇的相机，或者还有他的眼睛，一帧一帧的记录下来。

　　录制便在季然飞奔过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我打的厉不厉害？”季然笑道。

　　“厉害。”

　　季然从谢一苇手机接过手机，说道：“让我看看你给我拍了哪些好看的照片。”

　　谢一苇偏过头，回道：“没有照片，我直接给你录的视频。”

　　不过季然也没计较那么多，他只是看着视频，左一句右一句的评价道。

　　“哇这里我运球的动作帅酷了。”

　　“你别说曾浩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漂亮！不愧是我。”

　　他把视频发到自己手机里，对谢一苇说道：“最后一场了，你准备好了吗？”

　　谢一苇刚准备回答，邓宏突然冲过来说：“你们知道我刚去裁判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最后一场，和十七班比。”

　　谢一苇一皱眉：“十七班？”

　　季然疑惑问道：“和他们班比有什么不对的吗？”

　　邓宏回道：“没什么，我就说说，他们班体育一向比较好，之前跟他们玩的时候我们老输。”

　　季然给他打气：“这有什么？这次不是还有我嘛。”

　　邓宏一笑：“行，我这就去给那些兄弟来个下马威！”

　　季然等邓宏一走，就稍稍问谢一苇：“十七班怎么了？”

　　没想到谢一苇也不想说：“没什么，以前吵过架。”

　　季然见谢一苇也不愿多说，也就没在意，男生之间嘛，偶尔吵吵架很正常，吵完了之后，还是一样做兄弟。

　　班上女生把他叫去，季然向谢一苇示意一下，就小跑过去了。

　　“季然，你们这次和十七班比啊？”张依依问道。

　　“对。”

　　“那你们这次可一定要赢啊。”

　　季然笑道：“这我可说不准，邓宏说他们班挺厉害的。”

　　其中一个女同学说道：“厉害什么呀，之前我们拔河比赛，不还是一样输给我们班了！”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那时候有别的班看到他们班后头有人帮忙，就去举报，结果还是不敌我们班。他们又说是我们诬陷他们，在我们班门口大吵要我们班道歉呢！还好最后老师出面把这件事调和了。”

　　季然心里了然了，吵架是这么吵起来的，只不过男生一般今日愁隔日忘，事情过了一样还是好兄弟。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女生会愤愤不平了。

　　他安慰她们：“没关系，看我们这次不狠狠地赢下他们班。”

　　谢一苇在后头叫道：“季然！快来。”

　　季然向后跑去，对着那群女生比了个“耶”。然后才会谢一苇的话：“这不就来了嘛！”

　　震撼人心的第五场——最后一场，开始了。

　　哔——

　　曾浩率先抢球，被对方拦截，并拍给了对方球员。

　　邓宏一看，立马向球跑去，季然瞄准势头，站到另一个方向。

　　曾浩和邓宏左右夹击，把球抢过来之后立马向后一抛——季然果断接住，再用力一抛。

　　球向谢一苇这个方向飞来，谢一苇附近的对手下一秒就向球跑去，试图拦截。

　　谢一苇从对手手里抢过球，站在三分线上就是反手一抛——球进框了。

　　还不等场外同学叫喊，对面选手抢下篮球，掌握力道，也抛了一个三分。

　　持平了。

　　曾浩一见不对，在对手投的时候就向篮筐跑去，可还是晚了一步，所以他调整战略，在球还没下地的那一刻把球接住，然后朝对面一扔。

　　站在中间的队友会意，接住球也往相同的方向扔。

　　季然不等对手反应过来，接住球就是一抛——两分。

　　然后是无休止的拉扯，在季然投完后，对面选手也不甘示弱，立马追平，再反手超了个三分。

　　谢一苇离开三分线，在对手的层层阻拦下投进两分，再由曾浩的“险中求生”得了一分——再次持平。

　　还有三分钟。

　　季然和谢一苇互通了一下眼神，谢一苇用手比了下“ok”，然后离开三分线，转而去拦球。

　　季然也在瞬息间跑向三分线。

　　两分半……

　　曾浩看到谢一苇离开计划区，就明白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合适的位置，冲着中间人群吼一句：“邓宏！”

　　一分半……

　　邓宏好容易才摸着球，指尖一推，球脱离人群。

　　四十秒……

　　曾浩眼疾手快的接住球，片刻不迟疑的甩给了谢一苇。

　　三十秒……

　　谢一苇将人群吸引过来，原本现在季然旁边的人也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对季然的行动放松下来。

　　就是此刻！

　　十五秒……

　　谢一苇跳起来一抛球，在空中展示了一个华丽的抛物线。

　　线的尽头，是季然。

　　十秒……

　　季然的双手稳稳当当的接住，周围的人开始因谢一苇而多多少少的偏离了原本的位置，这才反应过来，蜂拥而上。

　　五秒——

　　季然一跳跃，球脱离双手。

　　其他选手扒了上来，却只掏了个空。

　　三秒——

　　篮球在空中没有任何阻碍，直指终点。

　　两秒——

　　无论是场外的人，还是场内的人，亦或是裁判，都不由自主的压低呼吸。

　　一秒——

　　“哐——”

　　没人在意球落下后弹到了哪里，十四班的同学在这一刻直接站了起来。

　　赢了！第一。

　　赛场上的同学互相拥抱，分享拼搏后的喜悦。

　　哪里需要什么青春的描写，他们就是青春的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