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生如逆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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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光电梯的玻璃毫无遮掩地将内部地场景展示给众人看，几平方的空间，挤满了人，司鸿名揽着姜尔雅，面冲外侧，笑着说些什么。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司怀衍的目光，四处找寻无果，转身不再理会。
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姜尔雅什么时候来了燕城？
姜尔雅于司怀衍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不值得耗费过多精力去关注的人，当初因为戚芜提及过关于偷香水的事，他事后曾调查过姜尔雅，没什么异常，便也不再关注。
没想到司鸿名找上了姜尔雅。
或许又和戚芜有关。
司怀衍站在商场门口，给唐坚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才向停车的地方走去。开车门时，戚芜已然睡着，歪在座椅上，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是否因为睡得不舒服。
将拎着的甜品放好，司怀衍侧身越过戚芜，为她系上安全带。离开时，不经意瞥见身下睡得香甜的人，没忍住，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以前常听朋友说，喜欢一个人，只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就想要将所有的美好捧到她的面前。当时的他嗤之以鼻，在心中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现如今看来，是当时的他过于浅薄了。
这世上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是静静看着，就能拥有无限勇气，去抵挡面对人生中所有的龌龊与黑暗。
司怀衍将车开到附近的医院，停车时，戚芜还未睁开眼，他走到副驾旁，托起她的背和腿弯，向医院里走去。怀中的戚芜睫毛轻轻颤动，司怀衍只当做没看到，嘴角却有笑意溢出。
医院是私立医院，人烟稀少，司怀衍在护士的引导下，将戚芜放在空病床上，自言自语：“医生说你的手掌要缝针，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戚芜睁开眼睛，用没受伤的手撑着病床坐起，面露惊恐：“只是擦破皮而已，不需要缝针吧！”
司怀衍挑眉：“不继续装睡了？”
戚芜没理他，低着头打量手心的伤口：“真的要缝针吗？要不然咱们走吧，我小时候比较皮，有时候摔得比这还严重，也从没缝过针……”
“你老公逗你呢。”护士端着托盘走来，笑着打趣，“你们感情真好。”
戚芜红了脸颊，慌忙摆手：“不是老公，只是男朋友。”
护士不以为意：“那你的男朋友要继续努力了哦。”
戚芜手心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破了皮，看起来有些脏。护士为她清理了伤口，嘱咐道：“这两日别碰水，伤口浅，好得快。”
“她的膝盖也磕了一下。”司怀衍弯下腰，将她的裤腿挽高，才发觉戚芜的膝盖上并没有伤口，只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
戚芜看着伤口有些尴尬，她平日里膝盖撞到桌椅板凳，伤口都比这严重，也从没去过医院……她慌张想要将裤腿卷下去，却被司怀衍按住乱动的双手。
“听话。”
司怀衍望向她，声音温柔而宠溺，戚芜看着他双眸里倒映出的她的影子，不自觉乖巧起来。
感觉回到了少年时。
是灵佛山道上的少年，又是拍卖会上帮她出头的少年。
护士检查了一下，笑道：“没有伤到筋骨，不需要处理。如果实在担心，回家后先冷敷，再热敷，淤青会有所缓解。”
司怀衍颔首，神情认真：“好。”
护士收好东西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戚芜系好有些松散的鞋带，缓慢地下床，问一旁目光自始至终没从她身上移开的男人：“回家？”
司怀衍看着她的腿：“能走吗？”
戚芜缓慢走了几步，只感觉膝盖上的那点伤，还不如下午栖梧山庄的内伤来得严重。当然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这点伤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不是说你的膝盖。”他思忖着措辞，“毕竟你是因为站不稳，才受伤的。”
戚芜的脸在瞬间涨红，向前几步，双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些让人害羞的话：“不许说了。”
司怀衍揉了揉他的发顶，不再逗她：“好，回家吧。”
他的声音隔着戚芜的手掌，听起来闷闷的，说话时呼出的微弱气流打在戚芜的掌心，有些痒。这种痒透过了她的手掌，沿着她的血液，直通她的心脏，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扫过，表面似乎没有区别，内里早已惊涛骇浪。
戚芜慌忙移开两只手，藏到背后，掌心似乎还留有嘴唇湿软的触感。她突然心跳得厉害，不知如何平静，慌乱中转身率先向门外方向走去：“那快走吧，我们回家。”
司怀衍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落后一步的距离，看着她的各种可爱的小动作，眉眼间的笑意在这个深夜全部释放。
二人上了车，司怀衍将甜品递给戚芜。
戚芜看着袋子中堆积成山的打包盒，有些震惊：“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知道你想吃哪个，便每样都要了一份。”
戚芜哭笑不得：“其实区别不大，你随便选一个就好。”
她挑了一盒掀开盖子，甜品中的冰沙已经全部融化，芋圆珍珠泡得也有些过头，失了劲道。戚芜尝了一块，有些扫兴，但不想辜负司怀衍的一番心意，吃得艰难而缓慢。
司怀衍的余光似乎注意到她的异样，一边开车，一边制止：“不好吃就别吃了，下次请个甜点师来家里给你做。”
“买都买了，不能浪费钱，也不想浪费你的心意。”
“本就是买给你尝个味道解个馋，不是让你全部吃完的。”司怀衍顿了顿，笑着打趣，“还是要我现在掉头，你去医院吃？”
戚芜没懂：“为什么去医院？”
“吃坏了肚子或者消化不良，可以直接就医，免得再跑一趟。”
“……”
戚芜不再逞强，将盒子盖好放到一旁，默默松了一口气。
甜品还是要及时吃，时间一长，味道还真是差不少。
车子行驶过燕城最繁华的路段，窗外车水马龙，竟然在深夜堵起了车，司怀衍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一旁的戚芜摆弄着车载电台，不停调转频道，一会是悠扬男生吟唱不知名的歌谣，一会是深夜电台聊心底的秘密。
二人没说话，却都享受着此刻。
车子再次发动时，戚芜玩得有些乏了，索性关掉电台，重新窝回座位。
“你说，你想复刻那款香水？”
司怀衍说得有些模糊，但戚芜马上反应过来，是早些时候和他提及过的那瓶，她年少时调着玩的香水。
“是，我后面会去一趟法国，找亚历山大的朋友，借他收藏的那款香水一观，争取一比一复刻还原。”她看向窗外的夜色，额头抵在玻璃上，思索着关于那瓶香水的一切，“当年我父母这么做的动机和理由已不可追，但是那款香水既然能获奖，一定有它的可取之处，若是这么被埋没，实在有些可惜。我想着，如果能复刻成功，在云馥上市，可以利用这个名号宣传，而且也算是纪念我的父母吧。”
司怀衍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她有这么多想法。他原本只以为她是有些怀念家人，才想将这款香水运营上市。
“还没掌实权，就替云馥想好了未来，看来你想了很多。”
戚芜虽然加入云馥，负责整个香水线，但由于她没有管理层面的经验，到目前为止，只负责研发实验室，并不负责产品运营，市场推广的部分。
戚芜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也自己想了一下，很多流行的香水，除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大多都是靠讲故事发家的。预备今年年底推出的那一系列的香水，讲的就是中式香料和西式香水的文化碰撞。这个故事其实是沾传统文化的光，是否能成功，谁都说不准，但是如果能在这一系列香水后，推出这一瓶香水，讲我的故事，或许能算上双重保险吧。”
司怀衍没说话，心中想着其他的事。
他和戚芜重逢后，只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有混日子的嫌疑。他最初的想法是要让这个像妹妹一样的人，能找到喜爱的事业，将她送上成功的捷径，不再虚度光阴，所以不自觉为她筹谋未来的生活，但现在看来，当时的他或许错了。
这半年，戚芜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下滑，虽然表面上精神看起来还好，但每一次的拥抱，每一次的拥吻，都能感受到她越发消瘦的身子，弱不胜衣。
像一朵曾经茂盛盛开的小野花，虽然杂乱无章法，但在荒野上自由自在向阳而生，将其移植到温室内，反而枯萎凋零。
如今戚芜看看而谈未来的规划，他却有了退缩之意。
他是不是做错了？
车子行驶到地下车库，司怀衍熄了火，却没打开车门锁。戚芜有些奇怪：“怎么了？”
司怀衍毫无章法地敲打着方向盘，沉思了一会儿，才问出了他一直想说的那句话：“岁岁，如果太辛苦了，就回燕城吧，继续做司香师。”
戚芜没回答。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司怀衍经常会透露出这个意思，她每一次都很心动，但每一次都只能装作不经意似的拒绝。
她不能离开啊，现在离开，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等于赤裸裸向其他人宣告，她是个做不成事的废物，只能靠着司怀衍，靠着临城陈园，才有如今的一切。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不想成为司怀衍的污点，更不想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戚芜伸出手，包裹住搁置在方向盘上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让她有些沉迷。司怀衍在她接触到他手背的那一刻，反过来将她的手包裹在手掌心。细细摩挲。
“为什么突然想让我回燕城？”戚芜问。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在深夜的停车场却异常清晰。
司怀衍倒也不隐瞒：“不想你太辛苦，不想你不开心，想着你或许喜欢以前的生活，便想让你回来。”黑暗中，他轻声笑起来，有着几分自嘲的意思，“以前想让你成为女强人，现在却想将你护于我的羽翼之下，我也是越活越倒退了。”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人生如逆旅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