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无少年拒绝被搬运》锦药君

50、研究表明

　　病人需要休息，但医师不需要。或者说，医师现在很亢奋，急需找到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地方。

　　病人的儿子就是主动送上门的树洞。

　　来到医师的休息间，冯青巷被里面乱糟糟的被褥搞得无从下脚，只能和邵秋戏一起等在外边，等待医师收拾出一条可以让人通过的路径。

　　说这里是休息间实在是太抬举这块地方，也许只有“杂物间”才适合当这里的名字。

　　好吧，实际上，这里真的是杂物间。

　　每个医师都能有休息的地方，但经常性会有病人进入，所以医师特意挑选了一个杂物间来作为自己的临时歇脚地。

　　平常有事情的时候，就在正常的休息间等候病人，没事情的时候，就躲在杂物间里休息。

　　因为总是呆在杂物间的原因，医师把自己的资料也放在了这里。倒不用担心有没有其他人需要这份资料——资料上全是对冯青巷母亲的观察记录。

　　几月几日几时几分几秒，对××药剂出现不良反应；
　　……
　　A款药剂×效用良好，但病人产生抗药性，不建议继续使用；
　　病人对B款药剂出现不良反应。

　　……

　　母亲苏醒之后，记录也没有停下来，甚至变得更加详细。也对，毕竟谁也不想这最后关头出岔子。记录很多很详细，厚度可以抵得上高三学生一个月做的卷子厚度。

　　“资料拿走吧，我这儿没有复印件了。”

　　“啊。”

　　将资料给冯青巷可以理解——资料上不仅仅有各种药物使用后病人产生的反应，也有病人出现不良反应时该怎样应对的方法。相当于是针对冯青巷母亲此刻情况的一本百科全书。

　　但为什么不留下一份复印件呢？作为仅此一例的成功的小白鼠，留下资料，医学上的话语权可以更加大吧？

　　医师不在乎话语权什么的，应该说，以她的成就，谁敢不听他说话呢。

　　但如果这份资料被泄露出去……

　　“手术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借用了异端的力量。”医师坦言。

　　来自异世界的异端、系统，两个名字都可以叫。医师年幼之际就遇上了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端。异端声称可以帮助她成为人上人。

　　但医师习惯靠自己。

　　无论是在阴暗小巷里被地痞流氓威胁，还是在学校里被老师带头孤立，亦或者走入社会后被上司压榨。

　　有警察，有网络，有热心的人民群众，医师从来不会放弃，也不会放任那些欺凌她的人好过。

　　总而言之，在系统尝试蛊惑她的每日每夜，医师都不会被困扰，都拥抱着美好的梦境。

　　系统在医师这里消耗了宝贵的十年，在医师透露自己想要成为医学工作者后，系统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

　　他们两之间的关系一开始没有这么差，但某天医师戳穿了系统的伪装，他们两个就彻底成了敌对关系。

　　——研究表明，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

　　系统说根据它的分析，当年还不是医师的她能够成为医师概率不足1%。

　　医师说系统永远只是个系统，哪里知道人类的厉害。

　　她有绝佳的天赋——不是医疗技能树上，但这没关系，超强的毅力才是她最好的帮手。

　　医师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任何外力来成为自己幻想中的自己。幻想也不会永远是幻想，医师只是在自己还小的时候，穿过所有时间与空间，看见了未来那个光彩照人的自己。

　　毅力则是医师能够成功的最终原因。

　　医师从来从来，从来没有借助过异端的力量。

　　……除了对冯青巷母亲的医治。

　　不是医师守不住本心，而是这个人受伤太严重，不用特殊的方法吊着命，立刻就得死。

　　有异端的帮助，再结合医师本身的能力，冯青巷的母亲才能活着。

　　医师还没有不自信到需要掩饰异端存在。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当然明白了。

　　异端不能长时间呆在不属于它们的世界，因为会对这个世界带来时空裂缝。异端就像是寄生虫，寄生在这个世界上，壮大它们自身。

　　要是这份医疗资料泄露出去，害怕死亡的人肯定会用各种方法尝试留存异端。

　　死亡从古至今就是人类害怕谈论的话题，这无可厚非。但如果规避死亡的方法与大众利益相冲，那便是需得被口诛笔伐的存在。

　　所以……

　　相信医师的判断吧，除了冯青巷妈妈，全球都不会再有人有相似的遭遇了。

　　唯一的一个小白鼠，医师怎么能不珍惜。

　　连带着对小白鼠的儿子态度也非常好。

　　将资料交到冯青巷手上，既能让冯青巷好好照顾他自己的妈妈，也能让医师安心。

　　“拿着吧。”医师将资料全部放在冯青巷手上。

　　厚厚一沓，砸在别人头上可以让人头晕目眩。

　　冯青巷粗略扫了后面几张，就知道了母亲恢复的情况很好。尤其是今天——啊过了凌晨了，应该算是昨天。昨天母亲苏醒的时候，那一刻的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别说保持清醒了，就连拿着手机打一盘5v5公平竞技手游都行。

　　貌美的女人睁开眼沐浴阳光，向护士传达了她的希望：[我的孩子冯青巷，能否让他来见我呢？]

　　当然没有人会拒绝这样合理的要求，即使是被医师吩咐过不要随便见其他人。

　　而医师得知这个请求后也只是来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阻拦。

　　母亲确实清醒了很久，可惜没能等到冯青巷。

　　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允许母亲熬夜，她支撑了很久，但直到夜幕降临，心心念念的人仍然没有出现。

　　[被耽误了吧，大概。]

　　母亲表达理解。

　　陷进温暖柔和的被窝前，这位母亲还嘱托医师说：[等我的孩子来了，你再叫醒我。]

　　对此，冯青巷心里狠狠锤扁了绑架他的绑匪们，顺带将贺礼科也一并打了一顿。

　　考虑到病人的身体，医师并不会选择深更半夜把人唤醒，而是选择建议她的儿子白天再来探望。

　　“情况很稳定，等白天的时候肯定也能见到神采奕奕的她。异端也不会再来找麻烦。”医师说。

　　医师说得都是对的。

　　医师很冷静，不说谎话。

　　虽然没有确切的曾经的过往的研究可以证实医师的观点，但大逆不道的手术都被医师用在了小白鼠身上，并且救回了小白鼠，谁又能说医师胡说呢。

　　经由异端主导过后的那一次手术，医师学到了很多。甚至再来一次没有异端参与的手术，医师也能打包票自己可以完美完成。

　　于是冯青巷只是简单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就道别离开了。

　　哦，和医师道别来着。毕竟母亲睡着了，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再见。”冯青巷说。

　　医师挥挥手。

　　冯青巷和邵秋戏的身影消失在医师的视野里。杂物间的灯很暗，无法让其他人看清楚医师的表情。

　　不过这个时间点，也不会突然冒出个东西来观察医师啦。鬼也没有这么无聊。

　　哦，还是有个扰人厌的“鬼”存在。

　　“别烦我啊。”医师没有开口，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系统就住在她的脑海中。系统本体很弱，但只要系统不愿意自主剥离，即使是医师这样优秀的学者也无法取出异端。

　　异端在医师的脑子里安安分分，就像个、就是个寄生虫。

　　异端说：“没必要吧。”
　　医师：“很有必要。”
　　异端：“我以为我们相处很愉快。”
　　医师：“是的，很愉快，但抱歉。”

　　异端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才说：“好吧，随便你。”

　　它咕咕哝哝的，还有点委屈。

　　医师怀疑这家伙即使是在强大的系统之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那一类型。唯一一次滑铁卢大概就是绑定了自己吧。

　　但是没办法啊，见识过那样可怕的时空裂缝后，又看见了被异端害惨了的病人，医师不能放任异端存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时空裂缝不是她脑子里这个系统的错，但这个系统也是一片雪花。

　　之前她没有动用过异端的力量的话或许还好，可为了救人，她还是妥协了。

　　这些年的相处确实培养出来感情，但医师分得清大是大非。

　　“再见。”医师拿起了针管。
　　系统在医师的脑子里面叹气，没打算出来。

　　·
　　“去管理局？”邵秋戏神奇地跟上了冯青巷的想法。

　　冯青巷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既不考虑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考虑别人的身体情况。

　　算下来的话，先是《创来》3录制现场、再是寒冷的密室、最后是被绑架……冯青巷也有整整一天没能好好休息了。

　　冯青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消耗，可邵秋戏在意。再怎么说，邵秋戏也是冯青巷名义上的监护人，看管这孩子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言辞拒绝了冯青巷想去往管理局的要求，邵秋戏叫来苦命打工人陆可鸣，让她将贺礼科带走，而后强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强制要求冯青巷休息。

　　一开始冯青巷还满脸不忿，但一沾上床榻，昏昏沉沉的睡意立刻涌上心头，拖着冯青巷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