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狸原上谱》言树之北

86、第 86 章

　　霓虹都市，华灯初上，正值周五晚高峰。

　　马路上车水马龙，拥挤不堪。地铁站门口一波又一波地吐出成群的打工人。

　　中心广场上空，上千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巨型电子灯牌在夜幕中闪烁，变化出梦幻绚丽的立体字符——

　　你准备好了吗？

　　欢迎来到摩登俱乐部。

　　Here’s POP LIA.

　　灯牌炸开绚烂的烟花，化作繁星点点落入人间。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灯光秀。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

　　“是LIA！！！”

　　“啊啊啊啊，LIA发新歌了！是流行！真的是流行！”

　　漂亮有力的电子鼓点响起，简单重复的旋律，瞬间紧紧抓住所有人的耳朵。

　　“Here's Morden Club

　　Here's Morden Club

　　穿过酒池的贴身舞蹈

　　点一杯大都会的情调

　　灯下酒色摇曳如玛瑙

　　你是我不想错过节拍”

　　广场上逐渐汇聚起越来越多的人，极具感染力的旋律，如同一支肾上腺激素注入疲惫一天的躯干，将快乐转递到每一处神经末梢。

　　“你的一颦一笑

　　如此摇曳生姿

　　你的一张一弛

　　令我目眩神迷

　　敞开怀抱

　　不负良宵

　　我想知道

　　你的诀窍”

　　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非常自然地跟着节拍摇摆，脸上洋溢着欣喜兴奋的笑容。

　　“Here's Morden Club

　　Here's Morden Club

　　浮华之下

　　仍有真爱

　　我不惧怕

　　指指点点——！”

　　灯光秀一经展示，就带着歌名立刻登上了热搜榜首。

　　“POP LIA啊啊啊啊！！！我疯了！好好听！好浪漫！！！”

　　“什么叫巨星，这他妈就是巨星！”

　　“此女真神！简直就是嘎嘎乱鲨。”

　　“真的鲨疯了！我还以为谁求婚呢，原来是LIA在向粉丝示爱。我弯了，这一弯就是一辈子。”

　　“而且不止一个城市，11个城市！整整11个城市啊！这得花多少钱……江狸，刚收的代言费一分都留不住是吗[笑哭]。”

　　“懂事的品牌方已经抓紧涨签约费了，这泼天的富贵，Kiera可你给我接住了。”

　　“浮华之下，仍有真爱。怎么这么会写[大哭]，本打工人每天都在被这个城市创飞，但LIA永远让我相信爱，让我知道自己努力奋斗是为了什么。”

　　“我宣布，狸粉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社畜了一天竟然还有这种惊喜，哭了。”

　　“妈妈，我好幸福！狸粉今晚无眠呜呜呜，好想抱着LIA睡觉。”

　　“这首歌是写给魏栩的吧，我记得他们第一次被拍就是在酒吧里，第二天就登上了头版头条，我不惧怕指指点点，不就是LIA对这段恋情的回应吗！cp党过年了！”

　　“真的神烦这些cp脑，LIA的歌就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妈咪独美不行，非要上赶着给孩子找爹，见不见啊。”

　　江狸关掉手机，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房子里空无一人，整座城市的星光和落寞都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手机突然提醒通知，江狸连忙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唐滢在群里发消息。

　　【唐滢】：恭喜LIA姐新歌播放量突破9000万，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LIA姐牛逼！

　　【江狸】：谢谢唐唐。

　　【唐滢】：太红了，真是太红了！我看了一圈网上的评论，全都是夸的，LIA姐你之前担心真的多余了，不管做什么类型，你都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咔咔一通乱杀！

　　【江狸】：怎么这么会吹彩虹屁，说好了，业余时间的夸夸不算加班费。

　　【唐滢】：我就是太高兴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痛快！之前葛菲菲那边老买通告说要取代你，还阴阳怪气的，真的烦死！咱又不能计较，毕竟咖位摆在这儿。她团队这么爱拉踩，以后自己较劲去好了，咱换赛道玩，照样是TOP中的TOP。

　　【安楚】：我建议你去看看Doremi上的乐评冷静一下。

　　【唐滢】：我不看，他们太刻薄了，而且一向看不上流行，我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LIA姐你也别看。

　　【江狸】：晚了，已经在看了。估计已经在商量怎么刨我祖坟了。

　　【唐滢】：这么夸张？至于吗。

　　【安楚】：只能说曾经爱有多深，如今恨就有多深。

　　“操，妈的，真去搞流行了，感觉被人从背后捅了个对穿，前女友出轨都没这么痛过。”

　　“身边的人都说好听，我一听，这就是屎啊！江狸，你可是写出《打开海盗电台》和《艺术长廊》的人，为什么要去写口水歌！你告诉我，不然我一晚上睡不着！”

　　“写口水歌来钱快又不花心思呗。真的失望了，不单单是因为这首歌垃圾，嗐，连江狸都失去初心，肖霁也跟着脑抽，这个行业真是烂到根了。”

　　“别人说她江郎才尽，我还急赤白脸地跟人掰头，现在一看，还真他娘给人说中了。”

　　“西湖的水我的泪，抱着《海苔》和《吴园》哭去了，点根蜡，划船到三潭映月，纪念我死去的白月光。”

　　“再等等看吧，这才打了一首单，等整张专辑出来再评价。怎么说呢，确实是很勇敢的尝试[微笑]。”

　　“可是我还是好爱她，我是敦煌人，只要她不作奸犯科，一首《艺术长廊》保她在我这里滤镜一辈子不碎。”

　　江狸都给看笑了，怎么各个都林妹妹似的，伤春悲秋成这样。

　　算了，反正她近些年也很难创作出超越《打开海盗电台》和《艺术长廊》的作品，与其埋在民谣摇滚里苦苦挣扎，不如跳出自己的舒适圈，这也是某种程度的突破自己。

　　江狸想起褚舟儿之前给她的歌，从包里翻出来，仔细看了一眼。

　　说实话，还不错，就是有点粗糙。

　　这可能跟她乐理不扎实有关。

　　挺可惜的，天生的一把好嗓子，说倒就倒了。还在演唱会上出了车祸现场，无论对哪个歌手而言，这都是致命打击。

　　江狸还听安楚说，星寰那边已经打算雪藏褚舟儿换新主唱了。

　　毕竟褚舟儿只会唱，创作能力不行，野岸乐队的主创一直都是路岸和喆野，就算换了也没什么。

　　但江狸不这么想，不管吉他手和贝斯手多厉害，主唱永远都是一个乐队的灵魂，尤其还是褚舟儿这样个人气质如此突出的主唱。

　　江狸走到钢琴前坐下，看着皱巴巴但字迹整齐的词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定誊抄了很多遍才鼓起勇气送到自己手中。

　　“我以为我找到了归岸

　　可为何结局如此惨淡

　　你说让我向前看

　　我却总是在原地打转”

　　歌曲的名字叫离岸……

　　痛苦才是灵感的海/洛因。

　　江狸的手从琴键上撤下来，抱住双臂看向窗外，起身把空调调高了些，顺便从墙上拿下一把吉他。

　　副歌部分写得挺好，主歌还得再雕琢一下，改成男女对唱会不会好一些，无奈的诘问，曲终人散的咏叹调……

　　江狸用心修改了将近三个小时，把谱子给褚舟儿发过去。

　　【江狸】：你看看，要不你抽空来一趟我公司，我让肖霁也帮你看看，他编曲比我厉害，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做出来。

　　褚舟儿很快回复：好，谢谢。我都有空，看你安排。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褚舟儿才发来消息。

　　【褚舟儿】：新歌很好听，为什么转型做流行。

　　【江狸】：因为不转型的话，我也会一直原地打转。

　　【褚舟儿】：那祝你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江狸】：借你吉言。

　　江狸退出和褚舟儿的对话框，看着没有红色圆圈的置顶消息发呆。

　　十点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吃饭吗。

　　该不会吃完饭还去别的地方约会了吧。

　　说好了就算当炮/友也要一对一的！

　　这算什么，情妇吗？

　　这下真的成万人骂的第三者了。

　　江狸觉得有点低落，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褚舟儿那首歌多少有点影响到她了。

　　她下意识想去找药，都倒出掌心了，想了想还是倒了回去。

　　药瓶沙沙作响，密码锁“滴”地一声开了。

　　费洛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口，见江狸站在昏暗的廊灯下，手里拿着一瓶药，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怎么一个人站那儿，不舒服吗。”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怎么了。”

　　费洛立刻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看到她手里拿着药，脱了鞋子，神态自若地朝她走去。

　　江狸揪住他的衣领仔细闻了一圈，抬头盯着费洛看。

　　“这是干嘛，斯嘉丽上身了？”

　　“我要是在外面喂了别的猫，回家斯嘉丽就不理我了。”

　　费洛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真心大，原来是装啊江狸。”

　　江狸被迫承认，但死不承认，问费洛：“那花是送给我的吗。”

　　费洛逗她：“没送出去，就拿回来给你了。”

　　江狸一声不吭，看起来都要哭了。

　　“你答应过

　　“真哭啊？”费洛吓一跳，连忙捧住她的脸解释，“我开玩笑的，就是送给你的，我都没去吃饭，江狸？”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连条消息都没有。”

　　“晚上开会开得有点迟，刚好手机没电，我一结束就赶过来了。”费洛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把她手里的药拿开，“别胡思乱想，我一会儿把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找不着我的时候，可以问他。”

　　江狸一哄就好，点点头，问费洛：“晚饭吃过了吗，肚子饿不饿。”

　　“有点。”费洛脱掉西装外套，扯了一下领带，喉结处微微突出。

　　江狸吞了一下口水，立马跳到他身上吻他的脖子，从喉结吻到耳后……伸手解他的裤子。

　　费洛仰着头和她接吻，手下挑逗用力。

　　江狸一边解费洛的衬衫，一边拉开抽屉，胡乱摸索出一个套。

　　费洛靠在沙发上，目光在她身体上一寸一寸游移。

　　江狸和他对视一眼，停下撕避孕套的动作，慢慢俯身低下头。

　　费洛轻轻抽气，垂眸看着江狸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像在奖励一只小猫。

　　过了好一会儿，江狸抬起头，眼睛乌溜溜的，像滴着水的玻璃珠子。

　　费洛帮她擦去嘴角的痕迹，吻了吻她，笑说：“乖乖，退步了。”

　　“那你来。”江狸起身坐在费洛身上，咬着他的耳朵说：“…最好让我觉得痛。”

　　费洛浑身血液一燥，抬眸看江狸，江狸在他身上不断抓挠啃咬，似乎在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

　　费洛压下心头的燥热，尽可能安抚她：“江狸，你冷静一下。”

　　六年在岚城那晚上就是这样，第二天江狸就跟他提了分手。

　　当时他没察觉江狸的不对劲，两人都喝了点酒，做得很疯。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由着她了。

　　费洛把江狸抱住，轻声说：“没事的，我在这儿，没事了。”

　　“费洛，我难受……”

　　江狸几乎带了哭腔。

　　“你说，我听着。”

　　“不要去见那个沈小姐。”

　　费洛一整颗心脏都被攥紧。

　　“好，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