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狸原上谱》言树之北

59、第 59 章

　　江狸走出房门，老远就看到炊烟顺着烟囱往外飘。

　　等来到厨房，外婆正在灶前炒菜，费洛则穿着一件原色夏布棉坎肩，坐在灶台后生火。

　　火光照在他脸上，看上去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头发也很蓬松柔顺。

　　江狸走到他身边坐下，费洛极自然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睡醒了？”

　　“嗯，是不是挺麻烦的。”

　　“什么？”

　　“生火什么的，都现代社会了。”江狸贴着他坐，“但我外公不同意在家里装燃气灶和油烟机，说就算他人走了也不行，他就喜欢看炊烟袅袅，我妈还跟他呛了好几回，说他矫情/事儿。”

　　“挺舒服的，而且很惬意，感觉自己像一只猫。”

　　“要不是怕折腾，是该把斯嘉丽带过来的。”江狸帮费洛掸了掸衣服上的火星，笑说：“阿婆是真喜欢你啊，都舍得拿压箱底的料子给你做衣裳。”

　　“这衣服怎么了。”

　　费洛只觉得这衣服穿着挺舒服，摸着像苎麻一类的料子，看着也很普通。

　　“倒也没怎么，就是夏布而已，阿婆竟然拿来给你做冬装。”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酸酸的。”

　　江狸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弯：“是民国的夏布，阿婆她小时候，家里会专门养一两个细姑妹子，养到十五六岁，不让干一点粗活，养得十指尖尖，只做绩纱一件事，现在没人这么做了，也做不出来了。”

　　费洛听完，微微后仰，下意识离火堆远了些。

　　江狸咯咯笑：“逗你的，我随口编的，你还真信啊？”

　　又忍不住打趣他：“费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能被这个唬住？”

　　我看你说得跟真的似的。

　　费洛不理她，继续烤火。

　　江狸摸摸他的头发，说：“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你想让我留长？”

　　“我想跟你做/爱。”

　　费洛呼吸一紧，看向正在炒菜的吴溪园，对她压低声音：“江狸，你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吧。”

　　“放心，阿婆炒菜呢，听不见，我声儿又不大。”江狸凑近一点，贴着他耳朵说：“晚上我去找你，你等我。”

　　费洛摁不住上扬的嘴角，转头看她：“这不太好吧。”

　　江狸瞥了他一眼，意思说，少给我装。

　　“江狸。”

　　听到外婆叫自己大名，江狸立刻一个激灵：“诶。”

　　“别在那边挤着小洛了，过来帮我打下手。”

　　“来了。”

　　小怂猫。

　　--

　　檐下雨落点点滴，屋外爆竹声声闹。

　　晚上七点多，三人围坐在桌前吃年夜饭。

　　菜品不是很多，但非常丰盛，吴女士的手艺更是不用说。

　　吴溪园打开电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春晚节目采访。吴溪园吃着饭，突然问江狸：“猫儿啊，以后阿婆能在春晚节目上看到你吗？”

　　“您对我的期许也太高了吧。”江狸笑，“而且我要是上春晚了，就不能回来陪您过年了。”

　　“那在电视里看也是一样的嘛，而且我还能拉着我的老姐妹们一起看，跟她们指着说，喏，这就是我孙女，多体面。”

　　“行，我努力，尽量让您体面一把。”

　　吴溪园又转而关心起费洛的学业：“小洛，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是还在读书，在南加州大学。”

　　江狸听了都想笑，这人得有近半年没回美国了吧。

　　费洛这学上得跟走过场似的，估计过段时间回去领个毕业证就算是给学校体面了。

　　“加州啊……”吴溪园忽然想起什么，问江狸：“诶，我记得上次你妈放你出国散心，你是不是就特地去的加州？”

　　江狸心里掠过一丝尴尬和慌乱。

　　“我就是随便选了个地方，不是特地去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特地去找小洛的，你们不是那个时候在一起的吗？”

　　江狸含糊道：“呃…那个时候还没有。”

　　吴溪园以为她脸皮薄害羞，没再问下去，刚好这时候春晚开始，又和江狸就着节目聊天闲扯。

　　费洛偶尔搭几句腔，目光一直落在江狸身上。

　　吃完饭，吴溪园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给江狸和费洛一人一个压岁，然后自己一个人出门找老姐妹们搓麻将去了。

　　江狸扒着门框问她：“要不要我晚点去接您啊。”

　　吴溪园拎着包，打着精致的小伞，摆摆手：“不用了，就在一条巷子，几步路近得很。我们还约了明天一早去鸡鸣寺上香，不定回来过夜呢。”

　　您老行程还挺满。

　　“那您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知道了，那个锅里有甜汤，你们晚上肚子饿了自己热起来喝。”

　　“好。”

　　江狸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但见吴女士没走个50米就进了对面一户人家，转头就把家门关上了。

　　费洛揽着她回屋，和她一起走在廊下。

　　“所以你跑到洛杉矶，是为了找我吗？”

　　江狸知道他会问，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

　　真是一点秘密都不想给她留。

　　她默默无声地走了几步，走到秋千旁，把灯放下，拉着费洛一起坐下。

　　“我妈说让我出去散散心，我想你在洛杉矶，那就去加州吧，反正也没去过。”江狸闻着梅香，听着雨声，声音淡淡的：“没想过真能碰上你，但确实是怀着再见到你的期盼去的，我们还算有缘分。”

　　她笑了一下。

　　费洛的心却在发酸。

　　“江狸，对不起…”

　　“打住打住，这件事我们上回已经说开了，新年不翻旧账。”

　　“你还是翻一下吧，这样我心里好受点。”费洛自嘲一笑：“难怪你觉得那谁对你更好。”

　　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追了你很久，而不是让你不远万里跑到大洋彼岸碰运气。

　　江狸伸手抱住费洛，很肯定地跟他说：“费洛，我已经有了你，就不会选别人。”

　　费洛愣了一下，鼻尖被清冷的梅香冲得发酸：“是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江狸把他抱得更紧，生怕他在屋外觉得冷，“不确定也没关系，只要你让我知道，我会不厌其烦地哄你，直到你确认为止。”

　　费洛喉间微哽，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刻，费洛觉得自己对江狸的占有欲到达了顶峰，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呼吸亲吻。

　　江狸仰着脖子哼了一声。

　　大抵是氛围太好，她也是第一次反应这么敏感，光是亲吻就让她浑身发颤。

　　二人纠缠在一起，边走边脱衣服，还没滚到床上就已经脱得□□了，满地都是他们凌乱的衣衫。

　　江狸没弄一会儿就嫌累，瘫在床上不动，让费洛来。

　　费洛都要给她气笑了。

　　“你说的让我来啊。”

　　“嘁，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来。”

　　费洛拉她起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狸的脸登时就红了：“啊，这样也太…万一弄你脸上……”

　　费洛捧着她的脸轻啄：“我不也经常弄你脸上吗，来，我们倒个个儿，我躺着也舒服。”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省力。

　　“那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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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洛扎起她头发放在一边，低头亲吻她的背脊、肩线、颈侧。

　　“江狸，你真让人上瘾。”

　　他事后的声音一惯很低沉性感，像贝斯的琴弦在耳边轻轻撩动，听得江狸耳朵痒痒的。

　　江狸抬手摸了摸他汗湿的脑袋，像安抚小狗一样：“你往年除夕是怎么过的？”

　　“和朋友喝酒打牌，回老宅应个景儿，差不多就这样。”

　　“今年是你第一次没回去？”

　　“嗯，我奶奶讲究这个，大年夜一般都得回老宅吃饭。”

　　费洛是不喜欢回去，但因为老太太的缘故，每年除夕还是会回去应个景儿。

　　就算是和家里闹得最僵的那两年也没敢例外。

　　“啊…那你今年怎么跟家里交代。”

　　“我跟老太太说，今年要陪她孙媳妇回家过年。”

　　江狸一愣，下意识偏头躲开费洛的目光。

　　时间正好到零点，外面烟花爆竹齐鸣，轰轰烈烈地庆贺着新春。

　　她亲了一下费洛，翻下床捞衣服。

　　“你要走？”

　　“嗯，不然明一早阿婆看到我跟你一个屋里出来，肯定会训我。”

　　“就不能说一起守岁吗。”

　　“你跟人脱光了守岁？”

　　“我们这是一种比较新式的守岁。”费洛编不下去，对江狸说：“算了，你回去吧，路上别着凉。”

　　江狸坐在床边回头看他，看到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实在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睡。

　　于是放下手里的衣服，掀开被子躺回被窝，轻轻挤到费洛怀里。

　　“不走了？”费洛低声问。

　　江狸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我猜你还是喜欢有人陪。”

　　“那被训了怎么办。”

　　“被骂两句又不掉肉。”江狸凑近蹭蹭他的鼻子，“你才是我的心肝。”

　　费洛忍不住嘴角上扬：“江狸，你可真肉麻。”

　　“那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宝贝得不得了，忍不住想亲亲抱抱。”江狸捧着他的脸，一个劲儿地夸他：“费洛，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费洛被逗笑：“行了，过了啊。”

　　江狸抱住他，轻轻吻他的眼睛：“那你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你天亮了想去哪里玩？”

　　“都行，和你在一起就行。”

　　“那你让我想想啊……”

　　江狸靠在费洛怀里，困意来袭，她慢慢闭上眼睛，“晚安，费洛。”

　　费洛吻了吻她的头顶：“晚安。”

　　他垂眸看着江狸的睡颜，想起三天前回老宅见老太太，交代自己除夕不回来吃年夜饭。

　　老太太问他原因，他说要陪江狸回宁城。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祖母的面说出江狸的名字。

　　明知老太太早就做过背调，但还是会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谁知老夫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痛快道：“好，我知道了，你去人家里别失了礼数。”

　　费洛霍然抬眸，略带诧异：“您同意了？”

　　“我是老了，不是老顽固。真遇到喜欢又合适的，奶奶还会拦着你吗？”老太太拍拍他的手，欣慰道：“小洛啊，你现在是真懂事了。初六你爸过寿，说在惠和山庄办，你把人领过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