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虞攒功德》半山青黛

60、第 60 章

　　海船上的瞭望台处，入伍正好满一年的张小乙正小心的拿着手里的双筒望远镜认真地观察着周遭的海面。

　　他们这一队人马前不久被赵将军拉到海上来训练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这种入伍才一年的新兵才有机会摸上望远镜。

　　张小乙爱惜的摸了摸手中的双筒望远镜，据说以前的望远镜都是单筒的，后面逐渐有了双筒的，而他手中的这个是最新的，在各地军营都十分受欢迎。

　　自家将军因为在京城有关系这才能够第一时间拿到。

　　张小乙抚摸过后便又将眼睛对准望远镜，朝着海面认真巡视起来。

　　然而刚刚还无波无澜的海面上，却突然出现了几艘船只。

　　张小乙放下望远镜，随便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拿出用棉花做的擦镜布擦了擦望远镜的镜片，而后再次凑上前去。

　　却见得海面确实出现了一些船只，而且那些船只的速度并不慢，看着方向就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张小乙赶忙放下望远镜，他拿起一旁的号角，鼓足腮帮子就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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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京，今年十一月过后就要满十岁的季珝正端坐在长乐殿的窗户前，面前的是一张朴实无华的桌子，上面堆叠着不少的东西。

　　因着年岁渐长，她两年前便从沁雨阁搬了出来，现在居住在长乐殿。

　　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红薯彻底在大虞扎根，从去年开始大虞的朝堂上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因为饥荒导致百姓死亡的奏折。

　　而从三年前就开始的修路计划，也终于在今年的五月份正式完工，各个州县的主干道都铺上了水泥路，地面平滑，马车好走，大大降低了出行所需要的时间。

　　此外，高炉炼铁技术的发展使得煤炭正式展露于人前，现在各个需要火力加持的工坊都习惯用上了煤炭。

　　而《牛痘与天花》《青霉素的培养与运用》这两本书在太医院的研究下也有了很大的进展，天花不在让人闻之色变，青霉素也逐渐开始试运行于军队之中。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季珝搅动着一只炭笔，炭笔灵活地逡巡于她各个手指间，她的眉心紧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公主，有您的信件！”碧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由火漆封口的信件。

　　季珝看了一眼，看不出是从哪里来的。

　　她接过信件，有些懒洋洋的，提不大起精神，“是从哪里来的？”

　　三年的时间，不管是报社、墨书阁还是珍宝阁都在外地开有分部，每隔几天她便能收到一封或者几封信件。

　　“公主，信是从鄞州过来的。”

　　“鄞州？”季珝忍不住拔高音量。

　　随即笑道：“研新所最近是又出了什么好东西吗？都传到鄞州去了？”

　　“看来是赵将军又找公主您要东西来了！”碧荷也掩嘴笑道。

　　光看主仆二人习以为常的态度就知道这一幕出现过许多次了。

　　虽然大致猜到了信件的内容，但是季珝还是一把将信给拆开了。

　　“看看这次他要什么？”她笑着往信件上看了过去，随即脸色变了又变。

　　碧荷看着她的脸色变化，不禁有些担心道：“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珝抬眸看向她，清凌凌的眸子有些湿润：“船队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庆明五年六月，也就是三年半前，出海的船只从鄞州出发去往海外，当时说好最多两年就会返航。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船队的影子都没一个。

　　船队远在海外，现在这个时候又没有可以联系上人的办法。

　　因而季珝这一年半来经常为此担忧，一会儿担心船队是不是被别人扣留了，一会儿又担心船队是不是在海上遇到了什么风暴，有时候还会想他们是不是遇上海盗了。

　　每每想到这些内容，她都懊悔不已，恨自己当初没多叮嘱两句，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以自身安全为重，必要时弃船逃跑也没有关系。

　　但是有时候又会从理智的角度去分析，他们这么多人呢，便是遇到问题应当也能安然度过，在不明的情况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思绪在两种可能中反复横跳，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年多来季珝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便是白天眉心都是紧皱着的，少有舒展的时候。

　　眼下担忧的事情终于有了个好结果，她拧紧的眉心顿时松开了，眉宇间也都充满了笑意。

　　听到季珝的话，又看到她整个人的神态，碧荷为她开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好消息虽然来晚了点，但是好在也没太晚，不然她真怕再这样殚精竭虑下去，公主的身体会吃不消。

　　高兴归高兴，季珝也没耽误正事。

　　她火速的将室内的宫人都给赶了出去。

　　而后点开系统商城，将自己早早就看好的东西纷纷给兑换了出来。

　　‘系统，开启定点投放，物品为刚兑换的所有物资，位置为鄞州，目标为海外归来的船队。’季珝在脑海中默默吩咐。

　　‘已开启定点投放，定点投放若是确认无法更改，再次确认是否将宿主刚刚兑换的所有物品定点投放至刚从海外回归鄞州的海船上。’

　　‘确认。’

　　‘收到，已为宿主开启投发，倒计时十、九、八、七……一，物品投放成功！’

　　听到这里，季珝满意地点点头。

　　她这次兑换的物品绝大部分都是种子，夹杂着少许医书。

　　种子有玉米、土豆、南瓜、西红柿、甘蔗、甜菜、柠檬，橡胶树等的种子，医书的话便放了《人体内部构造图》和剖腹产、阑尾炎相关记录的手术书籍。

　　这些书籍上的文字被系统转化为了海外一大国的通用文字，因而也不用担心露陷，至于会不会没人看的懂？

　　季珝表示不担心，出海三年，总有那上进的人会主动去学这方面知识的。

　　就算真没人去学也不担心，出海又不止一次，以后专门安排人去学，学会后再进行翻译也是一样的。

　　种子、书籍都有了，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的安排，眼下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季珝的目光看向窗外，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硕大的白云，太阳在白云的遮掩下也显得不那么的热烈，天气意外的好，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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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好了？”庆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的面庞严肃又认真的看着季珝。

　　季珝也同样十分认真，她点点头：“决定好了，二哥您下旨吧！”

　　“五年，最多给你五年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你做没做到……”

　　“放心吧！五年时间够了。”季珝眼神十分坚定。

　　虽然她也有些没底，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她没办法改变更多，那么就让她当一个开创者好了，有些事总是要有个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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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明八年六月份，庆明帝下旨封十岁的九公主季珝为昭阳公主，封地交州，且即日便去就蕃。

　　这个旨意一出，满朝哗然，朝臣不解，纷纷上书劝庆明帝收回旨意，奈何庆明帝油盐不进，只要是因此上奏的折子一概压下不批。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庆明帝早已不是那个无法掌握朝堂的皇帝了，他早已大权在握，所以在朝臣们争论一番无果后，便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事实。

　　然而朝臣们无奈认下了，但是太后却不认。

　　永安宫内。

　　青音姑姑走到太后身前。

　　“娘娘，陛下和九公主在门外求见。”

　　太后正闭目养神中，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见。”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女音响了起来。

　　“母后，我就要走了，你就这么狠心都不想再见见我吗？”原来是季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不是庆明帝又是谁。

　　闻言，太后睁开眼瞪了她一下。

　　“到底是谁狠心，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们兄妹二人竟无一人提前与我商量，到底是谁狠心？”

　　闻言，不管是季珝还是庆明帝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没办法，他俩都知道这事不可能被太后认可，因而两人不约而同的使用了“拖”字诀，直到尘埃落定才将此事告知了太后。

　　“尤其是你，你看着她这般胡闹非但不阻拦，还下旨促成，你——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太后脸上的神情开始不好起来。

　　季珝赶忙上前：“母后，这不能怪二哥，都是我让二哥帮忙的。”

　　“他若非同意，就算是你求上他千百次，他也不定会答应。”太后又道。

　　“小九啊！那交州如此荒凉又毒障丛生，咱们不去好不好？”太后看着小女儿的心中万般不舍。

　　她这个小女儿自生下来身体便不好，又被断言五岁会有一死劫，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死劫，眼看着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又被道自带神异，能够给大虞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初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她就有多难受，她只要她的女儿平安就好，别的什么神异什么福运，她都不要，这大虞今后如何自有当权者管辖，关她小女儿什么事呢？

　　如今竟然要她这还不满十岁的小女儿去往交州那般偏僻荒凉的地方，真的是……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都是皇帝了，竟然还这般无用，还要自己不满十岁的妹妹帮忙。

　　庆明帝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自己得有一段时间别想从母后那边得到好脸色了。

　　季珝不知道母子两人的眉眼官司，她还在绞尽脑汁的安慰自己的母后。

　　“母后，五年时间很快就过了的，到时候我就回来了，而且中途我也会回来过年的，此外，二哥给我安排了好多的人，您就别担心了。”

　　那一日的混乱无法言说，总而言之，太后到底勉强接受了季珝要去交州就蕃的消息。

　　只是也一如庆明帝所想的那般，好几个月她都未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只是这就是后话了。

　　七月十五，宜出行。

　　昭阳公主出行的车队十分壮大。

　　侍从、护卫、属官这些人的车马加起来排了长长的一条龙，庆明帝在宫门口亲自为她送行。

　　这一操作又让朝臣看不懂了。

　　把才十岁的昭阳公主分封出去，他们以为是昭阳公主做了什么事情，使得庆明帝厌恶于她，但若是厌恶于她那么就不可能又是给大批的护卫、又是为她送行。

　　但若是爱护这个妹妹，那么就不可能将她封到交州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且退一步说，这眼下又是给人又是给钱给物的情况，怎么那么像是让九公主去交州开荒呢？

　　想到这里，朝臣们纷纷摇头，这不可能，让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娃去开荒，除非皇帝脑子坏掉了。

　　然而季珝要是知道他们有这样想过，肯定会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那可不就是开荒吗？

　　交州有点儿像后世的两广之地，但是不若后世的繁华，此时的交州内毒障丛生、蚊虫蛇蚁众多，根本就不若后世的热带水果之乡。

　　而季珝去那的目的就是开荒，只是这开荒又有点不一样，她此次去是与庆明帝立下了约定的。

　　季珝到达交州后会尽可能多地使用女官，以五年为期，若是在五年后，交州发展起来了，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么庆明帝就会依从他们的约定，开创女子科考。

　　想要女子可以参与科考，在当下的主流思想当中，无疑比登天还难。

　　但若是季珝以女子之身将一地治理好了，任上又多用女子，那么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佐证，这样一来便是后面有人反对，他们也无法以女子不如男这点来进行反驳。

　　季珝要做的就是给天下的女子一个好的开头，断了那些朝臣们最强有力的一条论断。

　　因而，交州，她必定要去。

　　季珝坐在马车上，她掀开帘子最后再看了眼那熟悉的顺京。

　　等她回来之时，一切就肯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