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设》酸梨酥

37、吻

　　不知道是胃药起效果了还是裴瞬的按摩手法太专业，渐渐的，江时熠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上升，他回避着不去看裴瞬，思考着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好在这个问题也没让他困扰太久，一通电话拯救了他，裴瞬接起，若隐若现的女声从手机听筒传出，有点耳熟，好像是那个经纪人。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震耳，一些关于后天，演出，粉丝，澄清等细碎的字眼钻进耳朵，江时熠盯着裴瞬的背影看，等他挂断电话，出声问：“你后天有演出？”

　　裴瞬淡淡的嗯了声，问：“你要来看吗？”

　　与其说是演出，不如说是对粉丝的道歉和澄清，毕竟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歌手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宣布自己的恋情，无异于自毁前程。

　　“鬼才想看。”江时熠不屑道。

　　裴瞬稍稍弯着腰和他对视，不去理会他的扯皮，问：“胃舒服点了没？”

　　江时熠挥了挥手，气定神闲的点评：“按摩的挺专业，应该去按摩店工作。”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胃肯定是不难受了。

　　裴瞬点头，淡色的唇角微微向上，佯装赞同的模样，调侃道：“那你得多来关照我的工作。”

　　江时熠轻咳一声，心下微颤，嘴上仍是强硬：“都是老同学，肯定照顾你。”

　　这话的意思不明不白，带着不明显的疏离，尽管他已经承认了高中的情愫，可毕竟已经过了七年，裴瞬想，如果想让这个人彻底属于自己，还需要做出点行动。

　　他面上不显，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

　　手机不停振动，还是江时熠先受不了了，他“蹭”的一下坐起来，随手抓了把头发，把刘海抓的乱糟糟的。

　　“你经纪人都快要催疯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这是江时熠瞎说的，他也不确定消息是不是裴瞬经纪人发的，但和裴瞬的相处时间太久了，久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裴瞬是知道他的性子的，所以对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临走前，他似是警告的对江时熠说：“不许再拉黑我。”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关上的门。

　　不出意外，门口地毯下藏着的备用钥匙很快就要换个新的地方了。

　　房间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床边似乎还残留着裴瞬的温度，江时熠适应了一会，莫名觉得自己矫情。

　　独居了那么多年，怎么这个人才来了一天，就把自己影响了。

　　他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给那个SY的联系人添加了个备注：
　　害人精

　　从债主变成害人精，在某个角度看来，也是一种转变。

　　江时熠对自己改的这个备注很满意，他盯着看了一会，又觉得没意思。

　　想起刚刚那个电话，他犹豫再三，给程煜发了条消息。

　　，：你知道你偶像后天有演出吗？

　　程煜是网络冲浪达人，他有个很让江时熠佩服的一点，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秒回。

　　话密面包：当然知道，我正准备晚上抢票呢(*^ω^*)

　　话密面包：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偶像才不算是塌房，有喜欢的人就应该支持!

　　话密面包：［小狗开心jpg.］

　　江时熠的手指仿佛被定在键盘上，他的思想和面子正在做着强大的对抗，难舍难分。

　　程煜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消息，正准备问消息就弹了出来。

　　，：给我也抢一张

　　这回轮到他呆住了，上次去演唱会都是他软磨硬泡求来江时熠陪自己去的，这次竟然主动要，简直匪夷所思。

　　江时熠正是担心他想东想西，解释似的又发了一条。

　　，：我有个朋友，他要

　　微信安静片刻，接着好几条消息轰炸般一条条跳出来。

　　话密面包：你竟然还有朋友？

　　话密面包：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

　　话密面包：你跟他有跟我好吗？

　　话密面包：［小狗哭泣jpg.］

　　话密面包：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相比于江时熠想要门票，很显然这件事对程煜的冲击力更大。

　　，：这你别管，帮我抢票亏待不了你

　　话密面包：比如呢!!

　　，：你不是想要那台游戏机吗

　　话密面包：好朋友，抢票这事我在行，你要几张我都能送到你手上!

　　，：一张就行

　　程煜没再回了，应该是去练手速准备晚上大干一场。

　　江时熠扣上手机，狠狠地往沙发上一倚，身体顿时陷入柔软的靠垫里。

　　如果程煜知道自己崇拜的偶像喜欢的人是自己昔日的好兄弟，那这甚至比学期考核挂科都还要可怕惊悚，搞不好还会受刺激。

　　所以江时熠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这件事。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速的快，江时熠每天都和冰箱里裴瞬准备的蔬菜大眼瞪小眼。他的厨艺有限，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炒饭，卖相还丑的不忍直视。

　　四个字形容：勉强能吃。

　　等到了演唱会那天，江时熠早早的就醒了，炎热的夏天，他戴了帽子口罩，和穿着清凉像开屏孔雀似的程煜对比十分明显。

　　“你不是说给你朋友买的票吗？”程煜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充满审视。

　　“他有事来不了了。”江时熠表情不变，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程煜哑然。

　　坐在车上，程煜抬了抬他的帽子，好奇问道：“你不热吗？”

　　江时熠想说当然热，他的后背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可如果被裴瞬知道他偷偷来演唱会，那面子就丢大了。

　　所以他宁愿热一点。

　　“体寒。”江时熠平静的说，语气冷漠如寒铁。

　　“行吧，看来我以前认为你体质特殊不是假象。”程煜摊了摊手。

　　“……”

　　虽然裴瞬公开出柜，可这次的演唱会依旧人山人海来了很多人，江时熠特意让程煜买了个偏僻的座位，确保存在感足够低。

　　起初程煜骂了他一句，觉得他脑回路不一般，别人都是抢的越前排越好，他竟然选个连看舞台都模模糊糊的地方。

　　众所周知，离舞台越近的座位就越贵，江时熠美名其曰省钱。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程煜妥协了，选择放弃偶像和他坐在距离舞台千里之外的后排。

　　“我还真是欠你的!”程煜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从包里拿出相机，调整倍镜准备大拍特拍。

　　没一会观众席就坐满了人，江时熠的身边是两个女生，应该是闺蜜，从坐下那刻起就叽叽喳喳的聊天，吵的他头疼。

　　“我说你都不喜欢他了还来看他的演唱会干嘛？”外边的女生问。

　　“哎呀你不懂，我就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万一是澄清呢，毕竟我喜欢他那么久，怎么可能放得下。”她身边的女生说。

　　“我看你就是找虐，人家微博上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不信。”她说。

　　“我信啊，但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会选择前程还是爱情。”女生反驳道。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灼热的盯着舞台，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随时准备开拍。那种痴狂程度，看着已经不像是粉丝。

　　江时熠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私生饭。

　　灯光“唰”的一下亮起，在观众席扫过，最后聚集在舞台中央，那里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话筒，头发被仔细的整理过，穿着合身的定制西装，刚出现，霎时响起一片呐喊。

　　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坐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钢琴前，把话筒架在支架上，手指轻轻敲点，一阵阵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在场内四散开来。

　　仅仅只是一个前奏，江时熠就瞬间听出来了是哪首歌。

　　他怔怔的望着舞台上男生的身影，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周围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唯一在他眼前浮现清晰的，是七年前的那天，他和裴瞬在那间摆满乐器的房间，用光盘一起看的视频。

　　视频里弹着钢琴的小男孩渐渐和现在舞台上的人重合，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慢到他产生了幻觉。

　　好像现在并不是在青州，而是在延桐，在七年前，他们坐在一班的教室拌嘴。

　　那些他们缺失对方的时刻似乎正在涣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在一起的片段。

　　“哇，第一次看见我偶像弹钢琴诶!他怎么这么完美呀!”程煜还在犯花痴，完全没注意他的异常。

　　等演奏结束，江时熠才堪堪回过神。

　　裴瞬向前走了两步，鞠了一躬。

　　“谨以此歌，献给我喜欢的人。”

　　那副平日里江时熠听惯了的嗓音如今透过麦克风放大数倍，现场一片哗然，随后各种谩骂声不绝于耳。

　　在大家都期待得到他的澄清时，他再一次公开了自己的喜欢，弹了一首只有江时熠能听得懂的曲子。

　　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

　　后台的经纪人目瞪口呆，气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真不想混了是吧？稿子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旁边的小助理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但在心里却给裴瞬点了个赞。

　　那个女生尖叫一声，发疯般想要冲上舞台，被守在一旁的保安及时拦下，带出了内场，她的朋友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两个空空的座位。

　　心脏不受控制的慢了一拍，江时熠压低了帽檐，往外走去。

　　“你去哪啊？”程煜问。

　　“上厕所。”

　　他说谎了，他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去了楼道口。

　　这里空无一人，江时熠靠着扶手，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半晌，他点燃了一支烟。

　　这七年以来，他只抽过两次烟。

　　第一次是付馨去世的那天，他一个人闷在家里，憋的实在难受，下楼买了一盒烟，只抽了一口就呛的咳嗽了半天。

　　第二次就是现在。

　　江时熠吸了一大口，依旧呛得不行，他感觉都快要把肺给咳嗽出来了。

　　“不会抽烟就别逞能了。”

　　江时熠猛然回头，看见了裴瞬。

　　他刚下台，身上还穿着演出服，微微喘着气。

　　“你不是在表演吗？”江时熠呆愣愣的问。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裴瞬说。

　　那句“献给我喜欢的人”一直萦绕在江时熠的耳边，怎么也消散不去。

　　“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还喜不喜欢你。”他话裹在风里，声音压的很低。

　　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江时熠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很久等不来回答，他烦躁的低下头，烟灰掉在手上，烫的他抖了一下。

　　裴瞬走到他身边，指尖一空，那根江时熠抽过的烟出现在他的手上。

　　“不是你这么抽的。”

　　他把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气，然后扔进了垃圾桶，吐出一阵白雾。

　　烟雾缭绕间，很性感。

　　裴瞬倏然靠近，微凉的掌心触碰的他脸，唇瓣贴合的一瞬间，一切嘈杂褪去，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之间的亲密缱绻。

　　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满烟气的吻。

　　江时熠脑袋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分开时，他的嘴角都还是温热的。

　　裴瞬的气息混杂在烟味里，哑声道：“那我现在问你，你还喜欢我吗？”

　　江时熠别过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不讨厌。”

　　有些人嘴硬气得很，可耳朵却红的那么诚实。

　　裴瞬轻笑，关于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