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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娇气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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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江时熠刚到宿舍没多久,洗漱完,外面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
因为是周六,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摆在桌面上的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天空划过一抹白,紧接着震耳的雷声如约而至。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像是生怕被看到,光亮短暂又急促。
江时熠瞄了一眼,消息词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下雨了。
“有病。”
看着空白的昵称位置,他想了两秒,打上去两个字:
债主。
窗外势头渐大,风雨晦暝。
这场雨持续了两天,直到周一才停。
清晨的空气中充斥着雨后泥土特有的味道,带了丝凉意,杨以琴裹了件厚外套,鼻梁上的眼镜蒙着薄薄一层雾气。
“这节课我们来讲电场。”她把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手支撑着讲台,没讲两句就总能听到几声咳嗽。
“我们来看一下这道范题,是去年的高考题,很重要……”
“咳咳。”
再一次被咳嗽声打断,杨以琴推了下眼镜,半笑道:“我讲了十分钟的课,听了五分钟的咳嗽,一场雨,你们就全军覆没了?”
陆嘉言擦了洗鼻涕,虚弱的举起手:“谁能想到周六那么好的天气结果晚上就下大雨,都要给我浇成落汤鸡了。”
从游乐场回去以后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电玩城玩了一会,没想到会下雨,淋了一路第二天就中招了。
他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成功把杨以琴逗笑,“看看你们,都秋天了还穿着夏季校服,里面的短袖也不知道换,不被冻感冒都算身体好的了。”
陆嘉言默默拉上外套拉链。
“一会下课了都去医务室拿两盒感冒药备着,尤其是你陆嘉言,赶紧吃药。”杨以琴叮嘱道。
“哦——”
相比于他,江时熠穿的还算多,至少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长衫,还算保暖。
他趴在课桌上,昨晚熬了个通宵,现在正困的眼皮直打架。于是杨以琴的讲课声落进他耳朵里理所应当成了助眠曲。
困意正浓,突然鼻尖一痒,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他不受控的打了个喷嚏。
“妈蛋。”好好的困意就这么被搅散,江时熠低声骂了一句。
“感冒了?”裴瞬侧头看他,对方正揉着眼睛。
江时熠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哈欠。
“齐颂周六周日野了两天,回来就感冒了,应该被传染了。”
他眼眶中盈着刚打完哈欠后的泪水,给人一种无辜小可怜的假象。
“干嘛?怕被传染?”江时熠猜测着裴瞬的问题,故意往他那边凑了凑。
语气骚包又欠:“怕被传染就赶紧换座,要是真感冒严重了耽误学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的脸在裴瞬的视线里陡然放大,深褐色的瞳孔倒映出面前的人影,鼻尖上的那颗小痣的存在感变强了不少,格外扎眼。
裴瞬身体不动声色的向后移了点,“没你那么娇气。”
“娇气?”江时熠重复一遍,皱眉道:“娇气是形容小姑娘的,你会不会形容?”
裴瞬没反驳,他一直都认为,江时熠是个娇气包。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被他知道了不定又得炸成什么样。
上课的时间总是过的漫长又无聊,江时熠睡不着,躲在监控看不到的位置玩着手机。
他一路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一起来找茬玩到第三十四关,耳边突然传来裴瞬清冽的声线:“还在玩这个游戏?”
他很久之前分享的小游戏,被江时熠时不时拿来打发时间。
“咋地,犯法?”江时熠总是喜欢呛他,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下意识的习惯。
“犯法。”裴瞬说。
“哦,那你把我抓起来吧。”江时熠没什么情绪的胡扯。
“也不是不行。”裴瞬认真思考着,悠悠道:“先关起来,饿三天,喂一口水,一口饭,再饿三天,就这么重复。”
“Bingo!恭喜过关!”
江时熠眼眸微动,神色古怪充满探究的意味,“玩的这么变态,你们学霸还有囚禁人的癖好?”
“没有。”裴瞬说。
“那你说什么?”
“那你问什么?”
“……我就多余问。”
一节课在一起来找茬和怼裴瞬的过程中被消磨殆尽,下课铃响,江时熠熟练的踹他的凳子腿。
“干嘛?”裴瞬明知故问。
“上厕所放水,你要组队一起吗?”江时熠笑得痞气,充满恶趣味。
“不了。”裴瞬拒绝道:“怕你自卑。”
“你妈……阿嚏!”
他对着裴瞬的脸打了一个很舒服的喷嚏。
痛快过后又有点尴尬,江时熠大力的揉了揉鼻子。
那颗痣被他反复摧残,可怜巴拉的点在鼻尖。
“好狗不挡道,这就是下场。”他义正言辞道。
“明白了。”裴瞬站起身给他空出位置,“下场就是用喷嚏吓死对方。”
“明白就好。”
江时熠得意洋洋的背影在裴瞬眼里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尾巴狼,如果他真的有尾巴,估计现在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虽然对着人家的脸打喷嚏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如果那个人是裴瞬,也就没有礼貌不礼貌的说法了。
都是他应得的。
江时熠心情颇好的解开裤子拉链,身后的厕所隔间门被突然打开,一张稍显成熟的脸呈现在镜子里。
“挺巧啊。”宋遇白轻笑出声,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闪烁着微光。
吵赢裴瞬的快感在看见他的那张脸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江时熠觉得这人真挺会给他找不痛快的。
“在厕所遇见,巧的挺有味道。”他声音又冷又硬,但盖不住感冒时的鼻音。
宋遇白在洗手池洗手,冰凉的水浇过每一寸皮肤,他温和道:“何必这么讨厌我,我来附中真的只是个意外。”
江时熠都不想搭理他,放完水就迅速拉上拉链要往外走。
“等会。”宋遇白甩了甩手上的水,笑意收敛不少,“周五那天的事我听说了。”
“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付阿姨,她没你想的那么狠心。小时候你那么作,她都没烦你,又怎么会恨你呢?”他沉声道。
“她当然不烦我,她都已经扔过我一回了,还有什么理由不补偿我。”江时熠说。
“这……”除了陆嘉言,和江时熠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宋遇白了。
他治疗江时熠那阵,也不过才二十五岁,不仅和江时熠熟,还和付馨更熟,由于需要了解病情,关于江时熠的小时候,他还算清楚。
“还有。”江时熠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宋医生,病人家事已经不在你的医生范围之内了。”
宋遇白一怔,随后恢复了那副笑。
“确实,我这张嘴啊,真应该好好管管了。”一缕头发挡在额前,他扒拉了一下。
“我听你说话有鼻音,现在是感冒高发季,应该感冒了,我那有药,可以吃点。”宋遇白说。
江时熠没说话,离开了卫生间。
裴瞬见人回来一整个面瘫脸,调侃道:“在厕所踩到什么了脸这么臭?”
“如果踩到你了我脸会更臭。”江时熠说。
还有怼人的能力,看来没生气。
“谢谢夸奖。”裴瞬坦然接受道。
“你这人除了学习,脑子和智障也没什么区别。”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陆嘉言怀里抱个篮球,兴致冲冲:“走啊兄弟们,这节课体育,还坐着干啥呢?!”
“你要往哪走啊?”杨以琴进班就听到他的话,抱臂悠哉道。
“琴姐?”陆嘉言挠挠头,“上节课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您怎么又大驾光临了?”
“你们体育老师感冒了,现在在医院挂点滴,这节课我来给你们上。”杨以琴说。
手中的篮球掉在地上,弹起来,落下,又咕噜一圈。
陆嘉言感觉天塌了。
高二一周就一节体育课,高三更是一节都没有了,他比谁都要珍惜这节来之不易的体育课,但现在,被一句话给变成了物理,陆嘉言难以接受。
不只是他,大部分的人都郁郁寡欢。
“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就是一节体育课吗?”杨以琴道。
“不,这不是一节普通的体育课,这是我们学习下去的动力!”陆嘉言说。
“出息。”杨以琴打开电脑,“谁说我要讲课了?书都没带来,拿什么讲?”
陆嘉言注意到她的举动,眼前一亮,“莫非琴姐你要……”
杨以琴扬唇浅笑,“看电影呗。”
“耶!”一片欢呼。
“安静点,偷偷看,别的班都没有这待遇呢。”杨以琴说。
她找了个外国的电影,封面很温馨,一看就是抒情类。
电影开始,一大串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在幕布上乱飘,看的人眼花缭乱。
江时熠本来想把上节课没睡成的觉这节课补回来的,蓦地被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把他熏的精神起来。
“你在研究毒药吗?”他对着毒药的造就者问。
裴瞬把药颗粒搅匀,和热水融为一体,再把装药的纸杯放到他的课桌上。
“猜对了,毒的就是你。”
外套拉链拉到头,江时熠的下半边脸藏在立领里,声音嗡里嗡气:“这什么?”
“板蓝根。”裴瞬说。
江时熠从小最讨厌这东西,不解道:“给我干嘛?”
“怕被感染。”
“你不是说没我这么娇气吗?”
“江时熠。”
“?”
“你问题真的很多。”
像个只会问问题的小孩。
“……”
裴瞬盯着他,“快喝。”
“不要。”江时熠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
“不喝我就把你哭鼻子的事宣扬出去。”他的语气里带着哄骗和威胁。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江时熠满头雾水。
“视频通话。”裴瞬提醒他。
江时熠更糊涂了。
“你眼睛红了。”
“眼睛红了就代表哭了?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江时熠无语道。
“喝不喝?”裴瞬又问一遍。
他当然知道江时熠没哭,就是想逗逗他。
“说了不喝就不喝。”江时熠强硬道。
“那我喂你。”他说着就要动手。
“……算你狠。”
江时熠一口气全喝完,眉毛都皱成了川字。
“张嘴。”
不等他反应,一颗糖已经被塞进了口腔里。
苦涩的药味被甜腻的草莓味包裹,江时熠好受不少。
“算你识趣。”江时熠含着糖含糊不清道。
“嗯,算我识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