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清麦未苏

71、歧路

　　弃剑阁乱成一锅粥，而在弃剑阁集体失踪的宗主全部都被谢初阳抓到丹穴山来了。

　　谢初阳和谢宿雨在狭小的山洞里以肉身相搏，谢初阳这么些年在外漂泊，身手自然不是被天道关了五百年的谢宿雨能比的。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谢宿雨就被制裁在地，两人皆喘着粗气，谢初阳望着被他用织金网困住的谢宿雨，蹲下身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

　　“阿宁，我本无意伤你，是你一直不听话，你就最后帮哥哥这一次，就当为了师尊也好”

　　谢初阳把谢宿雨的双手反剪在后捆上才把织金网收回去，他方才已经封上了谢宿雨的筋脉，让他暂时性的不能使用灵力和魔息。

　　谢宿雨躲开他的手在地上蠕动，靠着墙坐了起来，把腿一盘，顾左右而言他

　　“我要见宋染”

　　谢初阳居高临下，以为他是见了宋退臣才肯配合他，谢初阳学着谢宿雨盘腿而坐在他对面，摸了摸谢宿雨头顶的发，笑道

　　“哥哥这就带你去”

　　这于他而言并非难事，因为不管他同意与否，他都要带他去宋退臣在的地方。

　　谢宿雨垂下眼睫，避开了谢初阳的眼睛，遮掩了心里的想法。现在的哥哥与以前的哥哥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哥哥已经疯魔了，□□虽在但灵魂已然化为一滩脓水。

　　谢宿雨原以为谢初阳是御剑，哪知谢初阳在地上画了法阵，他拍下一道符，待谢宿雨再睁眼之时，他已出现在了别出。

　　这个别处谢宿雨也很熟悉，是丹穴山。

　　谢宿雨睁开眼，他不可置信的回头，他们处于一个阵法中间，阵法边缘是八方祭台，这八方祭台沿着阵法边缘围成一个圈，每个祭台上都绑着一个人，是中下天庭各门派的宗主，唯一不在其中的是柳尽烛，取而代之的是宋退臣。

　　而柳尽烛被捆成一条的丢在法阵外，柳尽烛和他们的距离有些远，他扯着喉咙喊

　　“大师兄！是大师兄吗？”

　　谢宿雨撇了一眼柳尽烛，问道“他也知道你做的事”

　　谢初阳同样看着柳尽烛，否认

　　“没有”

　　谢宿雨想的也是没有，就如同他以前做那些的时候也是把柳尽烛和沈静姝从其中折出来，弃剑阁总要留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谢宿雨隐约的知道谢初阳要做什么，他心中骇然，谢初阳怀里抱着洛星辰的躯体，仰起头朝宋退臣点点下巴

　　“宋退臣你看到了”

　　绑在祭台上的掌门看清了谢宿雨，大喊道

　　“谢宁，是谢宁！是这个孽畜回来了！”

　　他们的表情由不可置信转为惊恐，又转为悔恨，咬牙切齿道

　　“当时宋掌门不是说令弟把谢宁诛杀在神升界里了吗！现今这般放他出来作孽！哼，现在还不是被他捆在祭台上，作茧自缚”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不是悔恨以前对弃剑阁做下的种种罪行，而是悔恨没能亲眼看着谢宿雨死。宋长宁抬头闭上眼睛，宋退臣低下头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谢宿雨，对上谢宿雨他的眼底永远干净纯粹。

　　谢宿雨抬手摸上了宋退臣的眼，包括五百年前在丹穴山，他虽满身的血污灰头土脸，但看向他的眸子依旧闪亮。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宋退臣眼神闪烁，他自然知道谢宿雨说的是什么事。谢宿雨不敢靠在宋退臣身上，宋退臣的锁骨被铁链穿透，他轻抚着宋退臣的脸，轻声表白

　　“宋染，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宋退臣稍稍偏头吻在谢宿雨的手上，给出中肯的答案

　　“我亦是如此”

　　柳尽烛拼尽全力往法阵蠕动，热泪盈眶

　　“二师兄”

　　谢宿雨对他笑了笑，不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退了一步，从袖子里抖落出来缘净

　　“丹穴山”

　　缘净在谢初阳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翻飞上空中，几个翻腾之间，它已现出本体，它腾飞空中巨大的龙首望了一眼地面上的谢宿雨点点头俯冲下来叼起柳尽烛腾飞而去。

　　“阿宁，你真不听话”

　　谢初阳把洛星辰放在法阵中间的石床上，把谢宿雨撂倒在石床前，同时把穿过掌门锁骨的铁链收紧，血从伤口出流出来，谢宿雨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道线，随着他们的血流出来，这条线一点点的被染成红色，红色已经快要到法阵中间。

　　不给谢宿雨反应的时间，谢初阳的尖刀刺向了谢宿雨的后背，剧烈的疼痛让谢宿雨惨叫出声，每每谢宿雨要晕死过去谢初阳就传一丝灵力给谢宿雨，让他保持清醒。

　　“阿宁，你别怪哥哥，谁让你出去报信呢，有人要来捣乱了，哥哥的时间不够了”

　　他说话始终温和，甚至脸上的表情都不曾狰狞，可越是这样，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就越大，血腥味弥漫在阵法里，这一幕幕的反转让各位宗主大跌眼镜。

　　明明谢宁才是那个魔头，这会儿怎么谢安在生剜谢宁的血肉。

　　被迫观看了这血腥的一幕，众人都反胃的想吐。

　　“谢宁”

　　宋退臣简直要疯了，他好似没有痛觉一般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出去，宋长宁心疼弟弟却也无可奈何。

　　梦参手中揣摩着那串神秘人留下的珠串，见到这血腥的一幕由不得的闭上了眼，佛闭上了眼怜悯众生。

　　“阿弥陀佛”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谢宿雨的头发全部被冷汗浸湿了，谢初阳丢开尖刀，满手鲜血的捧起一块发着紫色幽光的骨头，谢初阳在伤口落了一道止血咒，便把谢宿雨像一个破旧娃娃一样仍在原地。

　　谢初阳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块骨头放在洛星辰的旁边。

　　若有面镜子给谢初阳看一看，他会发现，他现在比吃人的魔都要恐怖上几分。但他没有，就算有，他也会打破镜子不看，因为他现在已经癫狂了。

　　谢初阳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块从谢宿雨身上生剜下来的魔骨，虔诚的念出一堆晦涩难懂的咒语，似唱似吟，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听的懂。

　　随着他念的咒语天空等我云慢慢翻腾起来，白色的云一点点染成了黑色，一段时间后就乌云密布，波诡云谲。

　　丝丝黑气从云里飘出来，像极了从云里分裂出来的气流，而后，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直至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黑气越来越像人，谢初阳就越来越痛苦，他摁住左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一股更纯正的黑气自谢初阳的之间渗出，飘向黑气人。

　　等谢初阳的之间渗不住黑气时，黑气人捞起从谢宿雨身上挖下的魔骨，扣在了自己的后颈处。

　　骨头扣进去，黑气人接连长出了骨头，血肉，等他落地时，他已长出了一副完成的血肉。

　　青云派掌门季邵是这些掌门中最年长的，他和洛成雪是一辈的人，黑气人一落地之时，他惊叫出声

　　“谢随风！”

　　临渊落地把脖子扭的咔咔作响

　　“谢随风？没听过，不过他们的爹后卿是吾的十七世孙，听好了，吾乃，临渊”

　　后卿是谢随风在魔界的名字，谢宿雨和谢初阳幼时听娘亲叫阿爹叫的就是后卿。

　　临渊是存在古书上的魔尊，季邵没料到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再见到存于书中的魔尊，今天的一切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竟吓尿了。

　　“小子，吾没看错你，待吾回到魔族，让你认祖归宗，恩准你跟着吾，当吾的魔卫”

　　临渊赞赏的夸着谢初阳，谢初阳捂着左手，并不稀罕

　　“你说的我都给你做了，你答应我的该兑现了”

　　“啧”临渊不耐烦“急什么？吾只是坏，但吾一向信守承诺，当初要不是吾太信守承诺了也不会被关进去那么多年，真是无妄之灾”

　　看的出来，魔尊肚子里有点墨水，但不多。

　　谢初阳才不听他扯七扯八，坚持让他兑现承诺，临渊不愉快了，又接触到谢宿雨的目光，当即就上一脚

　　“吾这块骨头可没有白拿你的，想你能从那里出来，可都是吾的功劳。”

　　他那一脚把谢宿雨踹的往外吐血，谢初阳弯腰扶起谢宿雨

　　“你做什么？”

　　临渊很欣赏谢初阳，但对谢宿雨就没那么喜欢了，他冷哼一声找好位置席地而坐，浓郁的魔息汇成直柱直冲天际。

　　天空呈现诡异的鲜红色，仿佛是有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又好似预兆，预兆着鲜血的流出。

　　不知道汇聚了多少魔息，丹穴山上空终于出现了一小块空洞，恰巧这时候，地上的血柱也走到了中间，八道灵光柱冲上天际，谢初阳掏出水晶固魂匣小心的打开，孤魂匣里的三缕白烟单薄的依偎在一起，似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慢悠悠试探的靠近洛星辰的躯体。

　　谢初阳屏住呼吸，生怕把魂魄吓跑了，在和谢宿雨一起的注视下那三缕白烟终于融入洛星辰的身体。

　　谢初阳大喜过望，掰开洛星辰的嘴巴拿出用养魂草炼制好的丹药让他含在嘴里，沾了一滴谢宿雨未干涸的血点在洛星辰的额头，似一滴鲜红的朱砂痣。

　　做完这些，谢初阳想临渊一样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