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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这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谔的同宗堂妹,李诩。因李诩幼年时父母亡故,李家老太爷怜念侄女孤女无依,又因家中只有两个顽劣男孩,于是便接到府上亲自教养。只可惜,李家本是翰墨世家,教出来的子女文韬武略各有所长,偏这一位李诩是个有歪心思的,并不在文才上有什么长处。
      昔年李诩出阁时,李老太爷本打算亲自给人指门亲事,便是老太爷的一位幕僚。那人很有文采,不过家世清贫了些,又无父母可依,便没让这位姑妈瞧得上。这姑妈自己看上了一个举子,因容貌胜比潘安,家境又殷实,于是无媒苟合,略施小计嫁了过去。
      此一事让李家老太爷很是没脸,活活气病了半年有余,然而无可奈何,只能由人去了。再往后便是造化弄人,这位姑母婚事很不顺遂,没几年夫家家道中落,一夜之间四分五裂,她也只得带着夫君吕知行,并一双儿女重新投奔了李家。
      当时李家已是李谔当家,李谔刚中了一甲,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见一处长起来的幼妹落魄至此,一双儿女还未有总角,若跟着双亲颠沛流离确实不是办法。于是便将李诩从前住过的院子重新打扫出来,与人暂时安置。
      连吕知行都帮忙捐了个七品小官,在翰林院做编修。是个闲差,无甚要紧事,只每日去应个卯便是。
      这样一来二去,李诩一家四口便在李府住了十年不止。

      李家人丁不多,自主母叶缈过身之后,因李谔无再娶之意,府上又无妾氏,于是这中馈之权便落到了李诩手上。
      李诩自认是这府上唯一说得上话的女人,因而便觉得自己是这大庄园里的女主人了。
      李怜愁对这个姑母,印象并说不上好,然而不过碍着这层血缘关系,又叫李谔叮嘱要以礼相待,所以也还算客气。独揽中馈这事左右碍不着她在李府中的日子,因而也未曾觉得有什么。再者,李怜愁记着前世这姑母家的表妹吕金英后来嫁给他二哥做续弦,只是这吕金英不通诗词目不识丁,实在说不上几句话,因而渐渐疏远。再后来战乱,吕家人失联,便更不知结局如何。

      眼下,李诩见着李怜愁这嫁作王妃的内侄女,可不得嘘寒问暖,话里话外又打探着李怜愁带回来的归宁礼。
      “安泰安泰。想这天家富贵,怜儿这一嫁过去,我今瞧了真觉着与没出阁之前大不一样了。不过咱们怜儿本来就是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看确实平添了一份皇家富贵之意。也不知道我这老东西有没有脸,能见见宫里头出来的东西,可也开开眼?”
      李怜愁一怔愣,心里头清楚李诩如今在李府的地位,虽觉得怪异可也细说不出究竟哪儿有问题,于是应道,“自然有的。蒙姑母照拂这许多年,哪有空手回来的道理。李家同气连枝,若不备薄礼岂不外道?”
      于是遣凝春先去礼箱中挑选一妆奁首饰,具是周无渡王府库房里多年积攒下来的物件。也算宫里出来的,因而先拿出来与了李诩。
      “姑母莫要嫌弃。这一盒子珠钗宝石,便当做薄礼赠与姑母,当做感念姑母多年来细心照拂之意,又或者给金英妹妹,供她随意赏玩。我记着金英妹妹今年也十六了?想是到了该出阁的年纪。”
      李接过红绸短绒面锦盒,装模作样推拒几次便收了下。眉眼笑逐颜开,又敷衍道,“你妹妹年纪还小,嫁人的事,不急。”

      话说着,穿过堂前雕花插屏,一干男丁留在正厅,女眷们一起一处去了旁边的耳室。
      李家女眷不多,无非李怜愁,和长嫂顾纯之,再就是李诩了。
      李云瀚自认年纪尚小,还未及冠因而算是小孩,于是没去前厅,反倒跟李怜愁她们去了耳室。

      他与李怜愁感情亲厚,本想姐弟一处说些话,这会见李诩还意欲跟上,李怜愁还未开口,李云瀚已十分不满。
      他身量高,在家中又是幼子,胡天胡地惯了,没一人敢忤逆他。这会眉头一竖,端的是怒发冲冠、满面愠色,横在耳室小门门口,不许李诩进。
      然而又敬人到底是长辈,于是只是道,“姑母不若去前厅看看,父兄同靖王姐夫可有没有什么需要吃的、喝的,好伺候一番。要是伺候周到了,想他们几个皆在朝中说的上话,只要姑母领姑父去人前露个脸,那姑父也就不至于一直委身七品小官上了。”

      这话听来已是夹枪带棒,然而李诩实在怕李云瀚这个混世魔王,因而也不敢说他什么。况又觉得李云瀚说的在理。吕知行是个窝囊人,十年前在翰林院混事,十年后一点进迁也没有,她早为这个不起事的夫君愁的脑仁疼了。李谔此人刚正得很,带人进翰林院已是她没皮没脸闹来的,往后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私相提携。
      这下来了个靖王殿下,是皇帝的儿子,还是长子,想必在朝堂之事上就更说得上话了。
      李诩私认为这事有门,随后便赶紧去安排他家吕知行拾掇一番,也去前厅露露脸。

      遣走了李诩,李云瀚可算自在了。也不顾长嫂、长姐如何、大喇喇往临窗矮榻上一坐,当即便翘腿剥起了橘子。顾纯之见状笑了笑,她嫁来李家很早,初见时这对姐弟尚且总角晏晏。因而见怪不怪,命一丫头搬了椅子来坐在李云瀚对侧。
      李云瀚自由散漫,见李怜愁站在一旁望着他,他便还招呼人。
      “姐姐,你也坐。今日怎的一直看着我?可是我这一番英姿叫姐姐看入迷了。”

      李怜愁原本回忆旧事,想起前世李云瀚在战火中失踪,此后便再无音讯,本来心中一梗。又听李云瀚眼下这样没个正型,便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若往日见他这样形容,必然要拿藤条追着人打,非得把他这副随便样子给纠正过来不可。然而经历了前世离别之痛,李怜愁忽而觉得,不若由他去了,也未尝不可。
      左右不过是些礼数上的错漏,况且又是在家中,并未有外人瞧了去,想来也无伤大雅。
      长嫂如母,连顾纯之都不管,她又何必苦苦唱这个黑脸。
      不过还是照例有几句话要问训。

      李云瀚刚吃了小金桔,这会又啃起红杏来。
      李怜愁坐在他对面,拢了拢纱裙的广袖,问道,“云瀚近来有没有好好温书?学堂里的课业有没有学?”
      李云瀚闻言,啃杏的动作没停,可两道眉毛却抬了起来。自古以来,劝学的话多是不中听的,于李云瀚也一样。
      “学了学了,学堂里先生教的东西我早就会了。我是何许人也?相府李家四公子李云瀚是也!三岁开蒙,五岁诵六甲,八岁会作诗,十岁写文章。先生夸我是文曲星下凡,如今学堂里教的那些,于我都是烂熟于心的东西了。”
      他这般自大,惹得顾纯之也笑。“是了,小叔才学匪浅,改明儿就是随口吟几句诗,也够那些门子抄录半月细细琢磨的了。”

      听得顾纯之这般溺爱,李怜愁掩唇轻笑。她早知道自己这弟弟是何等的自命不凡,也确实有几分才情,比其父李谔当年蟾宫折桂时的文采恐怕还要更胜三分。如今虽然才十七岁,可已赋诗数百首,大街小巷皆有其名。
      只是偏偏他志向不在庙堂,只愿留在家里和那些丫鬟娇娥一处玩乐。不巧李谔整日忙于朝政也不管,两位兄长又忙着军中事务,只能偶尔回家来稍作敦促。再加之,李云瀚说自己及冠之后一定去参加科举,这才换的父兄松口,多了几年清闲自由。
      李怜愁还是为此头疼不已,她倒是觉着,男儿就当志存高远,或操吴钩披犀甲,或居庙堂济天下。哪有长留家中成天和女子厮混一处的。
      然而眼下瞧李云瀚这样子,也只能作罢。
      她想起方才李云瀚声色俱厉撵了李诩之事,也有几分好奇,于是问道。
      “你方才对诩姑母怎那样疾言厉色。怎么她在府上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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