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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   「不太喜欢秋天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迷上了那样萧条的景,或许是那夜的枫叶与雨落得太合适。但我始终觉得,那次一吻,沉迷的只有我。」

      06、

      夜里霜重,徐思叙从浴室出来,她头发半干,伸手拉开衣帽间的门,想从里面挑件衣服明天穿。

      那面镜子依旧放在那里,以一件死物唤醒她白日的记忆。

      小姑娘单纯地可怕,连基本的防备心都没有。

      她极浅地叹息一声,不可控地勾起唇角,觉得今夜还算美好。

      下一秒,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徐思叙走过去,看到一串熟悉的数字。虽然她没存过来年的电话,但也不知道怎的,白天那一眼扫得就记住了。

      她滑动接听,将手机贴到耳边,还未张口,就听到对面人问:“徐思叙,你现在在哪里呢?”

      她声音冷冷静静的,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难过。

      徐思叙被这句算是询问的挂念电话暖到,她转了个身,走出去从冰箱里拿了瓶红酒,用作安眠。

      “怎么了?查岗吗?”她插科打诨,含笑反问。

      这次来年没有立刻回答,徐思叙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岛台上,从旁边随手拿了个高脚杯,倒进一点点酒,轻抿一口,安静等她回答。

      对面人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能麻烦你来我们学校接一接我吗?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听到这话,徐思叙一口酒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那点红色液体顺利滑下喉咙,卡在分叉处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

      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刻,她捂住听筒将手机拿远,等到气顺了才回答她:“行,你在北门等我,我现在出发。”

      末了,又提醒一句:“穿厚点,夜里风寒。”

      也不知道她那样乖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徐思叙换了身衣服,这样想。

      性格太软了,一点脾气也没有,和她聊天那么久,她这人被伺候惯了忍不住处处噎她,小姑娘都不带一丝恼的,如今这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她在宿舍连一晚都呆不下去。

      徐思叙临关门时又想到什么似的,抓着车钥匙进屋子重新打开冰箱,想着喝个酸奶解酒用。

      咂那盒冰冰凉凉的牧场酸奶时还花三十秒在微波炉里热了盒牛奶。

      下楼时,她目不转睛盯着蓝色屏幕上跳跃的数字,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未如此急不可耐过了。

      *

      挂断电话后,来年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外套,朝双手手心哈了口热气,然后捂住耳朵。

      估摸着徐思叙过来还得一会儿,她站起来跺了跺双脚,被夜风吹了个满怀。

      她偏头看看公交车站牌上的信息,又摸摸广告牌上的灰,最后掸掸手心,踩着脚底的大理石砖上的格子玩,从这边蹦到那边,又从那边蹦回来,往返来回,玩得不亦乐乎。

      那辆下午才见到的奥迪停在她面前时,她正单脚支撑站在石砖中央,她的背后是女明星完美无瑕的面容。

      来年摘掉耳机,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慢悠悠站稳,然后隔着秋夜的风霜瘪了瘪嘴,傻里傻气地说:“居然是你亲自来接我的呀,今天晚上好冷的。”

      徐思叙在她面前站定,世间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象征秋日的深黄落叶、半明不灭的昏黄路灯,那天月季开到最后一茬,殷红的花倔强地端立在深夜,做秋的尾曲。

      来年伸手接了一滴雨,凉丝丝的,像面前人的眼神。

      她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雨了。”

      “嗯,下雨了。”徐思叙回神,而后动作极缓地、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解下来,套上来年光洁的脖颈。

      雨在落,秋雨无论如何都是萧瑟的,寂寥地让人难过。

      来年忽然鼻子一酸。

      徐思叙拉开副驾的门,手掌从她肩膀滑下去,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腕,将她塞进去。

      车子行驶地极稳,地面已经被雨水浇湿,轮胎驶过的时候,会有湿漉漉的“哗哗”声。

      来年好似这会儿才缓过来,她一个人窝在车座上,将脚从棉拖里取出来搭在座椅上,又用下巴抵住膝盖,安静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她为什么不问呢?来年握着手里温热的牛奶,悲哀地想。

      哪怕一句简单的“你怎么了”也能让所有的情绪有了发泄的出口,而她连一句安慰也没有。尽管面上做足了好好情人的样子,既是围围巾、送牛奶,又是深夜驱车赶来,可是哪怕做了这些,她连一句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她就不想知道,今夜她忽然情绪不佳是为什么吗?

      来年忽然想到一句话——爱是从好奇开始的。

      那没有好奇,是否意味着这一切都是空白。

      “你找个便利店停一下车吧,我想买点东西。”她说。

      徐思叙点了点头,三分钟后将车停在了一家711门口。

      里面白炽灯依然亮着,只是这么晚了,天还下着雨,所以一个人也没有。

      来年正要拉车门时,胳膊被驾驶座的人拉住。

      徐思叙眉间情绪淡淡的,她眼梢一挑:“想买什么,我去。”

      未及她反驳,便感受到了她落在自己身前的目光——她大衣底下是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鸭子,珊瑚绒的面料贴肤,此时被她这样明晃晃地看着,来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遂点点头,“湿巾,纸巾,不知道还有没有关东煮,有的话拿点海带、鱼丸和小豆腐,鱼籽福袋也好吃。”

      说完才觉得有些卖乖的嫌疑,来年咬着下唇,说:“谢谢你了,不过不知道你车里可不可以吃有味道的东西。”

      “没事。”徐思叙撂下这一句便下车了。

      来年听到一声轻甩车门的响动,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车里温度调得高,她围着羊绒的围巾,一会儿就觉得喘不上气,便摘了放去车后座。

      不出五分钟徐思叙便回来,她将湿巾和纸巾放上中控台,将手里的三明治递过去,“只有这个了,饿的话先凑合吃点。”

      来年偏手不接她递过来的东西,解了安全带从中控台上拿湿巾。

      她拆开最上面那层塑料盖子,用指尖捏了一张出来,而后捻平。

      另一只手揽住齐胸的长发,将其拨到另一边。

      然后,狠劲擦耳后那块地方,一来一回,指甲都透过纤维渗进皮肤。

      她的动作带着很明显的情绪,面色却冷淡,决绝地像个女将军。

      徐思叙眼眸微闪,她将三明治放在中央扶手盒上,侧身拦住她的手臂,无奈道:“别擦了,都给搓红了,该破皮了。”

      来年挣脱开她的手,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细细拆平叠成四叠。

      她低着头,眼眶里掉落一滴泪,砸到手背上,无助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心疼。

      徐思叙也是。

      她拨了拨小姑娘的耳垂,目的是逗她:“怎么忽然就梨花带雨了,被谁欺负了?”

      来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很期待她问候一声的,可直到此刻,她听到她这样大大方方地问出来,倒也没有多开心。

      她依旧垂首,哭着摇摇头。

      徐思叙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往都是各位供祖宗似的哄着她,倒也没给她留学哄人的机会。

      不过她看着面前人眼泪越砸越多,也着实不好受,想着能做点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

      眼眸一转,看到她前胸松了颗纽扣。

      她挪了挪位置,凑得离她更近一点,然后以一个很微妙的速度将手向前探。

      不该太快,因为本意便不是碰她;也不能太慢,不然会显得刻意又猥琐。

      好在,姑娘虽然在哭,对她的警惕心是半点也没少,在她手距离那枚纽扣还有三寸的时候便抬手打她,“你干嘛啊?”

      徐思叙手指拐了方向,也将视线移开,抬手掐她的脸,哭笑不得地说:“纽扣没系好。”

      来年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看睡衣纽扣又看看她,然后低下头迅速将其扣好,声音嗡嗡的:“谢谢。”

      徐思叙听到这声道谢都笑了,她被这姑娘搞得没辙,想着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好歹哄好了吧。

      结果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

      她长长叹一口气,耐心也有点告罄的意思。

      她返身回去,向后靠在椅背上,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小姑娘,你对人连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的吗?嗯?”

      那一瞬间,有一片枫叶缓缓飘落,擦着副驾的车窗,像一闪而过的秋。

      听到这话,来年的手顿了很久,然后偏头去看徐思叙。

      车厢里灯光很暗,但不妨碍她看到旁边人颊侧的那颗咖啡色的小痣。

      那颗痣长在一个很奇妙的地方,旁人不会给它起名字,诸如泪痣、掌心痣、眉心痣等过于忧伤又富有意义的姓名。

      但它要是消失了,徐思叙就不是徐思叙了。

      她指尖用力,掐着湿巾,直到里面的水分渗出来一点。

      来年就用指尖这点冰凉的水,轻轻触上那颗小痣。

      她极其清楚地感受到,徐思叙躲了一下。

      但来年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另外半张脸,将她掰过来一点,带着女孩子独有的倔劲与巧劲,却不容拒绝。

      来年自己也害怕,她的睫毛微闪,看到对面人的眼睛里倒映着的迷乱的自己,确信自己讨厌她这样过分冷静的样子。

      于是她又凑近一点,而在膝盖轻动之时,她感受有一双手扶上了她的腰。

      这个姿势来年会比对面人还要高一点,她跪坐在软椅上,眼眶还有点红,但好在不落泪了。

      她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向着徐思叙的方向侧倾,然后,

      很青涩、很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在她闭眼的前一秒,徐思叙拉了车灯,车厢彻底陷入黑暗。

      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来年伸出手臂环住她,睡衣的面料实在太磨人,徐思叙后颈发痒,只得在唇间、掌间更用力。

      终究是没什么经验的小孩子,被攫取了呼吸也不敢再进一步。

      徐思叙低低笑一声,摁着她的后腰轻揉,一边退后一点留空间给她换气用。

      小姑娘连眼都不敢睁,眼皮轻轻颤抖,却大胆地再凑上来,口齿不太清楚:“徐思叙,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而她,她在想,午后被那件衬衫挡住的嫩白又纤细的腰间,她如今倒也算摸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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