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当你的鱼吗》空空茶

12、第 12 章

　　“刚认识。”
　　“不认识。”

　　两道声音叠加在一起，竟然意料之外的和谐。

　　谢影内心懊恼。
　　刚刚站门口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说话，这人肯定是认出了自己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流了下眼神。
　　现在的情况可以用诡异到恐怖来形容了。

　　严格意义上，叶不辞并没有撒谎。
　　他刚刚才看到谢影的照片，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可怕的是，叶不辞居然对一个单方面刚认识的人这么主动，甚至还要跟着对方走。

　　他中邪了？

　　审视的目光落在谢影身上——
　　肤白貌美，即便随便套个件卫衣也难掩她的曼妙身姿，相比照片，真人更加灵动，明黄色灯光下，稍显疑惑的双眸微微转动，似有万千星光闪耀一般，让人不自觉沉醉在其中。

　　在场众人露出了然的神情，或许不是叶不辞心硬如铁，而是在此之前没有遇到好看到让他动心的人。

　　“不认识没关系。”秦北华笑呵呵的，“现在可以认识一下。”
　　他撞了下叶不辞的胳膊，“报个名字，再扫个微信二维码，多简单的事儿啊——”

　　老铁树开花，他必须助攻！
　　至少先要到谢影的联系方式！

　　谢影：“公司有规定，不能随便给人联系方式。”
　　并不想和这人有太多牵连。

　　从两拨人刚遇上时，吴潜就一直盯着叶不辞看，总觉得这人说不上的眼熟。
　　半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说话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请问您是叶总吗？”

　　居然是叶不辞！
　　之前想托关系见叶总一面都难，今天居然能在这里见到真人！
　　不抓住机会认识一下都对不起他今天输的999块钱！

　　谢影打牌出乎意料的厉害，没用多长时间就让三人输了个精光。
　　愿赌服输，即便再舍不得，对着外人吴潜也不好抹开面子把钱要回来，只能等晚些时候跟谢影说说。

　　她对自己迷恋至此，应该会把钱退回来吧？

　　吴潜一边做梦，一边笑容谄媚地递出名片，“我是至诚风投的吴潜，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叶总您，实属三生有幸......”

　　一串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不辞出言打断了，“不好意思，私人场合不谈公事，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到公司跟前台预约拜访时间。”
　　他对上谢影打量的视线，“走吗？”

　　能让吴潜秒变夹子音的人，肯定有权有钱，地位超凡。
　　不想和这种麻烦的人有过多纠葛。

　　谢影刚想出声拒绝，视线在落在对方脸上的一瞬间犹豫了下。
　　在会所灯光下，这张脸比上次见到时又好看了几分，眼波流转间，男子冲她勾起了嘴角。

　　就在谢影愣神时，吴潜火速帮她应下，“走！能跟叶总一起是我们的荣幸。”

　　打了快两个小时牌，又累又饿，本来想回家休息的，但既然叶不辞在这，他肯定要跟着去下一场，在路上时多聊聊，说不定就成朋友了。

　　艹。
　　谢影在心底骂了一声，吴潜真的没有底线，为了钱连自己的暧昧对象都可以当作踏板。

　　最讨厌看见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讥笑一声，“那就麻烦叶总跟我们跑一趟了。”

　　吴潜喜上眉梢，“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就别去了吧。”谢影冲吴潜眨眨眼，暗示道：“叶总好像不喜欢人太多，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转达。”

　　吴潜没反应过来，正想争辩两句时看见右侧叶不辞那不算好的脸色，突然明白了。
　　谢影是在提醒他言多必失，一路同行时万一说错什么话把叶不辞惹恼了，得不偿失！

　　吴潜重重点了下头，感动地看了谢影一眼。
　　小影她，竟然这么为自己着想。

　　“小影，方便我一起吗？”陈南星一直没有说话，静静观察情况，再确定后插嘴问道。
　　虽然不清楚这个叶总是什么来头，但来者不善，跟着一起才能打探敌情。

　　至于应淮，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没什么威胁。

　　“不方便。”谢影熟练地套上假发口罩，“你太显眼了，跟着去我们估计会寸步难行。”
　　大好的pua应淮的机会，不能让陈南星破坏了。

　　她正了正头套，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满意地点了下头。
　　应该没人能认出她。

　　“你在变装这方面好像颇有建树。”叶不辞想到凌晨时的情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是嘲笑吧！
　　这一定是在嘲笑她！

　　谢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句，“承让了，你在让人尴尬这方面无人能敌。”
　　怎么做到每句话都在戳人痛点的！

　　“叶不辞。”
　　“我的名字。”

　　叶不辞单手揣在兜中，“我车就停在楼下，去哪儿？”

　　......

　　陈南星深呼一口气，转头看见吴潜一脸感动的样子。
　　不像有脑子。

　　他问道：“你不着急？”
　　打牌的时候他倒是认真，话都顾不上说，但只要一开始洗牌，吴潜的视线就会黏在谢影身上。
　　自己喜欢的人跟两个竞争对手去了不愿意透露的地方，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有危机感吗？

　　“你不懂。”吴潜突然抽了下鼻子，说话声都带着一丝颤抖，“有叶不辞那么优秀的人在小影身边，她还坚定选择了我——”
　　“我很感动！”

　　陈南星：“......”
　　自己就多余问这一嘴，这人已经自信到蠢的地步了。

　　*

　　叶不辞人长得乍眼，车却是意料之外的低调。
　　黑色大众，是普通白领喜欢用的高性价比代步车。

　　“去哪儿？”叶不辞站在车前，又问了一遍。

　　“跟我导航走就好。”谢影没有直说目的地，“这样才能保有神秘感。”
　　主要是担心应淮知道目的地后半路跳车。

　　主角不能半路离场。

　　“行。”叶不辞没有追问，反而转头看向一路无言的应淮，“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
　　“你朋友他——”

　　“是哑巴吗？”

　　应淮：“......”
　　麻了，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不是，他只是得了一种张口说话就会被我打的病。”谢影拉开车门，“不说话只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有病就要治。”
　　轰隆的发动机声音响起，和叶不辞的讲话声混在一起，“我们是去医院吗？”

　　“不去。”谢影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不在他这病就能自愈。”

　　应淮：“......”
　　真的够了！

　　他紧闭双眼，头靠在车窗上，试图用假睡来逃避两人的内涵。

　　谢影余光看见了这一幕，低头看手机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哼了下。
　　这才哪到哪啊，这就受不了了，等下不得情绪崩溃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道路两侧也从遍布商户的街道变成见不到人的农田，叶不辞听着导航提示声，再看向周围黑到看不见五指的环境，越发好奇谢影究竟想干些什么。

　　直到一次拐弯后，寂静的环境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人声、音乐声，噪杂地混在一起，仿佛来到了乡村大舞台。

　　叶不辞找了一个地方将车停下，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块亮到闪瞎人眼的招牌。

　　猴山马戏团。

　　临时搭起的简陋大门上还挂着一个循环播放的大喇叭，“尊贵的客人，欢迎您来到猴山马戏团——”
　　“今日表演节目，跳火圈，水中寻宝，杂技荟萃，票价五元，童叟无欺！”

　　“你来看马戏？”叶不辞没来过这种地方，主动买票后带两人走到门内。
　　里面的布置同样简陋，全场只有几条灯带做为装饰，舞台也没有搭，只简单在地上用石灰粉画了几个圆划分区域。
　　最耗经费的大概要属最里侧一个被铁栏杆围起的地方，四周被红色幕布遮起，栏杆上缠着不少带着尖刺的铁丝，叶不辞瞥见角落中的插座，这里甚至还通了电。
　　好像牢笼。

　　写着观众席的区域放了几排塑料板凳，现下已坐满了大半，边嗑瓜子边等节目开始。

　　看到这副景象，应淮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来这是为了给他找工作。”谢影手指向应淮，面带微笑，倏然变幻的灯光颜色落在她的脸上，映的整张脸通红无比。

　　应淮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他僵硬扭头，看向燃着熊熊烈火的铁圈。

　　或许是为了增加表演的刺激感，铁圈做得不大，仅有半人高，而火焰占据了圈内一大半的面积。
　　几条抖着蓬松毛发的小白狗汪汪叫了两声后，开始向火圈冲刺，速度之快，好像在空中起飞了一般，无比灵活地连跳十个火圈。

　　“啪啪——”
　　谢影猛拍两下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狗狗好厉害！”

　　她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应淮，“蹈火。”

　　没有回应。
　　甚至连肢体动作都看不见一点，应淮好像被定身了一般。

　　“你不是要为我赴汤蹈火吗？”谢影咦了一声，“现成的火都给你找好了，反悔了吗？”
　　“这里现在正在招人，你应聘演职人员，赚到的钱给我，也算是为我赴汤蹈火了。”

　　“就是赴汤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会看看哈。”

　　叶不辞抬脚甩了甩鞋上的泥，幽幽接了句，“这工作还挺好。”

　　“是吧！”谢影点头应和，“不用费脑子，出点力就能赚钱。”
　　她往应淮心上插了一刀，“你可以装成不会说话的哑巴，商量商量说不定工资还能高点。”

　　观众席上传来一道道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喝彩声，在三人说话的同时，真人跳火圈的表演已经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应淮甚至闻到了一股头发烧焦后的味道。
　　他心生抗拒，头脑飞速运转，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谢影。

　　“接下来将要进行王牌节目的表演，水中寻宝！”主持人亢奋大喊一声，“期待鼓掌！”

　　话音落下，幕布被人一把扯下，栏杆后是一个临时挖出的水池，还能看见不少碎石块散落在地上。
　　让人惊惧的是，水池中缓缓冒出几个绿色的头颅。

　　是鳄鱼。

　　“嚯！”谢影难掩惊喜之色，“这么刺激！”
　　正中她下怀。

　　谢影就怕表演太正规，所以才特地坐了这么久车到乡下。
　　这边的马戏团为了吸引观众，常常会准备一些出人意料的表演项目，果然有惊喜。

　　叶不辞盯着谢影看了几秒钟，别开了头。
　　原来这两人是仇人。

　　“诸位请看！”主持人热情介绍，“表演人员将被铁链锁住四肢沉入水池中，水底有我们提前设置好的宝箱，一分钟时间内，不仅要逃出锁链束缚，还要躲避鳄鱼开启宝箱！”
　　“究竟能不能成功逃出升天，让我们拭目以待！”

　　鳄鱼虎视眈眈地潜伏在水面之下，时不时张开它的血盆大口，似乎在向人讨要食物。
　　一股凉意涌上应淮心头，他会死在这里。

　　“这些鳄鱼都是从小训练的，应该挺听话，但野性难驯，突然发疯攻击人也说不准。”叶不辞声音冰冷，“你下水的话要小心一点，不要激怒它们。”

　　“虽然很危险，但是为了我，你一定会去的吧？”谢影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应淮，“不是滚烫的开水，已经帮你降低赴汤的难度了，你应该能做到吧？”

　　应淮心中大惊，十指快要在手机屏幕上擦出火花了。

　　【二号精神病】：姐姐！赴汤蹈火有其他的形式！

　　她扭头看向应淮，“狗都能跳火圈，你不可以。”

　　“说好的为我赴汤蹈火，结果连狗都不如。”
　　谢影言辞犀利，“我不喜欢没用的人。”

　　她步步紧逼，没有轻易放过应淮，“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个个都比你优秀，你唯一的优点就是乖巧听话，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到——”
　　“你一无是处。”

　　应淮脸色铁青，冒着被打的风险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可以用其他方式......”
　　但不是冒着送命的风险。

　　“别人都是行动派。”谢影嗤笑一声，“只有你是语言派。”

　　她下了最后通牒，“不行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