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徐行》一年灯火

51、人生意外

　　“咳咳咳。”林晴被惊到了。

　　天下掉馅饼，这么好的事情被她给遇上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知道你现在也不缺这钱，和徐行的赚头来说，这笔钱就是毛毛雨，但也是你妈的一片心意，给你傍身，就当作她给你的嫁妆，哪怕买买家具买辆好车，总不能家里什么都是徐行出。”

　　毛毛雨！对徐行的确是，对她是笔巨款好吧！

　　“以后吵架头也抬得起来，徐行呢肯定不会说什么，李涛涛他妈就说不定了，即使嘴上不说，心里搞不定嘀咕，觉得林家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林晴咽了咽口水，没打断杜鹃戏瘾发作的想象发挥。

　　“徐行父母都不在了，涛子他妈就是你半个婆婆，到时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或是背后说你闲话，也防不住的。这刚开始就要立起来，家里面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林家条件肯定不如徐家，但是拿到社会上比比，不算很差。徐行是大明星，情况特殊，涛子他妈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原来是半个婆婆和半个妈妈在别苗头。

　　林晴脑海里泛出这样的画面，两人在街上相遇，亲热地打着招呼，眼睛里却是“刷，刷”火星四溅，交锋数个回合，又客气地道别，回来却在盘算对方想啥，自己该如何应付，可不能被对方压了一头。

　　“还有哦，当时你婆婆过世，你们俩婚事匆忙，就领了个证，喜酒都没办，亲戚都没请，我是不认的。林家的姑娘出嫁得风风光光的，什么仪式都没有是不行的。”

　　林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天啦，绕过她吧！

　　“对了，给个银行账号，把钱打给你。”杜鹃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回归主题。

　　林晴咽了咽口水，送上门的肥肉竟然不吃，她也挺佩服自己的，十动然拒道：“小姨，我现在有工资，爸爸留了点钱给我，还有动迁款，不缺钱。”

　　“你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呢！还有送上来的钱不要的道理，这是你妈给的，又不用你做啥。”杜鹃急道，恨不得立马过来，撬开脑袋看她在想什么。

　　杜鹃又劝了好久，见林晴态度坚决，就是不松口，知道她脾气执拗，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坚持下去。

　　钱当然是缺的，如果再多点，预算更充足，可以买到次新小区，那居住品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人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关，谁叫她如此拧巴！

　　*

　　中介小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劝她赶紧定下来，说房子抢手，还有人也看中了正在谈。

　　林晴也知道这是套路，但想着差不多了，早点定下来也不用这么纠结。

　　这天回来，刚走进小区，就接到中介小哥的电话。

　　他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夹杂着几分气愤，“姐，你有这条件干吗还要来看这老破房，跟你联系这么久，得给个准信给我啊！”

　　林晴一下子有点懵，“你什么意思，什么条件？”

　　“你看你看，还不肯告诉我，我们公司在市区的门店说了，你要买市中心的豪宅，翡翠园的大平层。”

　　林晴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什么，也没和小哥多纠缠，收了电话。

　　开门进屋，屋子没有开灯，黑黢黢的，她刚准备开灯，闻到一股烟味。

　　定了定神，走了几步，越过客厅，阳台上有一点烟火红色，徐行身影高大，依稀可见，正背着她抽烟。

　　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向她，两人隔着客厅对望许久，互相都没有说话，风穿堂而过，几丝寒意凝结，“瞄”，野草的一声叫唤打破了寂静。

　　林晴转身去开灯，“啪”地一声，灯亮了。徐行也把烟掐灭，走进客厅，关上阳台门。

　　林晴心跳得有点快，在走廊踟蹰半天，终于走向客厅。

　　徐行坐在沙发上，他上身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胸前是一只大大的彩色虎头，下身穿着一条褐色灯芯绒裤，头发烫成微卷，脸上表情疏离淡然，一派文艺青年范。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大拇指灵巧地打开，又“啪”地一声关上。

　　“嗤......啪......嗤......啪”

　　林晴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让心跳得慢点再慢点。

　　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也好，她暗想，早死早超生。这些天她一直处在矛盾中，天人交战许久。

　　离他不过几步，却像前面有刀山火海地雷阵一般，每走一步腿都像灌了铅似的，甚是艰难。

　　色彩斑斓的老虎头虽然并不让人害怕，可到底还是老虎！

　　等她终于坐到他身边，心反而定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要如何生气她也没办法。

　　徐行暗叹口气，停了手上动作，轻声问道：“你晚上吃饭了吗？”

　　林晴眼睛瞪得浑圆，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也没准备晚饭，我给你去煮点饺子吧！”说着便准备起身前往厨房。

　　暴风雨前的平静更是骇人。

　　林晴一把拖住他，拉他坐下，“我不饿，你有事就说吧！”

　　徐行只得再坐下，眼睛盯着她道：“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

　　林晴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我准备买房，其实上半年在陪桑晚看房时就有了这个念头，最近房价跌了不少，就准备下手了。”

　　徐行脸色如常，脸颊微微抽动，笑道：“我之前提过好几次，你都没有接话，原来是有准备了。”

　　他越是表面温和，林晴越是惴惴不安，“没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我并不是心血来潮，这是早就决定的事情。”

　　“所以......”徐行轻笑一声，没再说下去。

　　“我......”林晴也解释不下去。

　　“我以为我们已经......原来是我在自作多情。”徐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直立得笔挺的身子后倾靠在沙发背上，腿伸得笔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头后仰看向天花板。

　　难得出现的消沉颓丧，一种无言的无助和孤独。

　　林晴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本来预料他会发飙，最起码要吼叫几声，或者阴阳怪气地刺她几句，她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他如今这副模样，她心里反而更难受，像是有口气喘不过来似的。

　　“不是你想的这样？”林晴立马否定道。

　　徐行头转向她，“不是怎样？难道我不是你生活的调剂品，或是人生路上驿站的意外偶遇，碰上了觉得好就艳遇一下，不好，就拍拍屁股走人。”

　　“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艳遇或者调剂品，从来没去招惹过你。”林晴脸都青了，大声说道。

　　徐行有点挫败，又有点自怨自怜地说道：“是，都是我去招惹你，千方百计缠着你，反正是我单相思，热脸贴冷屁股。”

　　“你不要拿这些话来激我，我都和你一起同居了，你还想怎样？”

　　那么多缤纷的欢乐时光，那么多激情的缠绵时刻，已经深深烙在她的生活中。

　　“那就是意外，你从没把我放在你的人生计划中。”

　　“我们俩现在不是在一起嘛！”

　　“你不要偷换概念，转移话题。”徐行却不放过她。

　　林晴忍不住道：“我们俩在一起不过短短数月，未来如何都不确定，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徐行冷笑道：“终于说实话了，压根就没想与我好好在一起。我一直说要买房，每次一提你就转移话题，这次若不是准备以你的名义买房，还不知道这事。”

　　“连多年的婚姻都能破裂，我这么想有错吗？何况我不想你的钱。”林晴偏过头闷声道。

　　徐行都气笑了，他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拧巴。

　　“放心吧，你不会像茉莉一样，我们没有签婚前财产协议，即使分手，该你的一半不会少的。”

　　“我不要你的钱。”

　　“和我算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还得为你的不慕富贵拍手喝彩？你关心过我吗？了解我吗？知道我在忙什么？喜欢什么？”徐行带着几分嘲意，又有几分不甘道。

　　他鼻翼有颗痣，随着情绪波动而起伏，他平常时而风度翩翩，时而桀骜不驯，时而温文尔雅，这般两眼冒火，尖酸刻薄倒很少见。

　　若是外人在场的话，会觉得相较于平日的完美，此刻徐行生动真实，更为吸引人，当然林晴是不会认的，她只会冷哼好丑。

　　她此刻被彻底激怒，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是是是，你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你不就是想要我亲口承认嘛！我有我的人生轨道，不会为你停留，我承认了，你满意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厅走去，准备穿鞋。

　　徐行不想她真的彻底撕下这层窗户纸，立马跟了上去，眼睛一下子红了，话语中带了几丝颤抖，“你有没有一丝一毫在乎过我，有没有投入一丝感情，难道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她却毫不理睬，穿好鞋后背起包，徐行一把拉住她的手。

　　“别走，我还说完呢！”

　　她手一挥，奋力挣扎，徐行不敢再拦，只好放开。

　　她开门直接走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把门“啪”地一声，关在身后。